林曉瑜在一旁端著水杯過來，剛好聽到這話，笑著接話：“程大哥，我帶你去吧，家裏客房多，你挑一個喜歡的，陪我媽多住幾天。”
    程凜站起身，擺手，“不用管我，我自己來就行。阿姨坐了那麽久的飛機，也累了。你先帶她去休息吧。”
    又朝李秀蘭溫和道：“那阿姨您也別坐著了，趁這功夫去躺會兒，等您醒了咱們再一起吃飯。”
    李秀蘭點點頭，剛才硬撐著說話沒覺得，這會兒放鬆下來，還真覺得眼皮發沉，心裏暗暗想著，這孩子還是這麽細心，知道替人著想。
    等林曉瑜將李秀蘭帶去臥室，幫她掖好被角、拉上淺灰色的遮光簾，確認母親呼吸漸漸平穩才輕手輕腳帶上門。
    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往客廳走，剛轉過走廊拐角，卻見程凜還坐在沙發上——指尖輕輕抵著眉心，神情瞧著有些凝重。
    林曉瑜加快腳步走過去，臉上帶著明顯的詫異：“程大哥，你怎麽還沒去休息？是不是客房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，還是你有其他事要交代？”
    “沒什麽不妥。”程凜抬眼，輕輕搖頭，目光裏的擔憂卻沒藏住，語氣也比剛才沉了些，“我剛才見阿姨臉色發白，走路都得靠著你，怎麽突然讓她出院了？她現在病情到底怎麽樣？醫生有沒有說，後續要怎麽治療？”
    沒等林曉瑜開口，他忽然起身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，遞到林曉瑜麵前。信封邊緣還帶著點部隊常穿的作訓服布料的紋路，看得出來是早就準備好的：“這錢你拿著，先給阿姨做治療用。要是不夠，你別硬撐著，等我遲些發了季度獎金，再給你送過來。”
    林曉瑜看著那信封，心裏一熱，卻沒伸手去接，“程大哥，我不缺錢，治療費的事你不用擔心，這錢你留著自己用。”
    程凜小時候在林家住過，他也知道老太太的性子，林曉瑜也沒瞞著，將她奶帶著林天佑到醫院鬧騰的事原原本本說了。
    “我帶媽來燕江城，一來是想讓她徹底遠離我奶和大伯一家子，省得他們再找上門鬧騰，攪得她連養病都不得安寧；二來是，燕江城的醫療資源比臨州市更好，我想讓媽轉來這邊，找更好的醫生看看，說不定病情能有起色。”
    程凜聽完，臉色沉了沉，眼底掠過一絲慍怒：“老太太怎麽還是這麽拎不清？都這時候了還想著折騰人。”
    不過很快，他又放緩了語氣，看向林曉瑜：“你這想法是對的，遠離那些糟心事，加上好的醫療條件，阿姨才能好好養病。要是後續聯係醫院需要幫忙，你隨時跟我說，別自己扛著。”
    林曉瑜聞言，含笑道：“你放心，我早就讓蘇秘書幫忙聯係好了醫院，已經約了消化科的專家，後天就帶媽去會診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程凜鬆了口氣，可目光落在手裏的信封上，還是沒打算收回。他又往前遞過去，“我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，阿姨後續治療、調理身體肯定還需要不少錢，這錢你拿著。不能所有花費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，多個人分擔總是好的。”
    林曉瑜看著那信封，心裏清楚這錢是程凜在刑警隊裏辛苦拚出來的，說不定還攢了好一陣子，怎麽能收？
    “程大哥，我真的不缺錢，你別替我擔心。”說著，她抬手往客廳四周指了指，眼底帶著幾分坦然，“這房子是我買的——全款；我現在還有兩台價值不菲的名車。”
    怕程凜還是不放心，她幹脆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，指尖快速操作著，登錄了其中一張常用銀行卡的 app，然後將屏幕轉向他：“你看，這裏麵還有一萬多塊存款，加上我每個月的收入，媽的治療費完全夠了，你真不必擔心。”
    程凜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清晰的餘額數字，又瞧著林曉瑜篤定的神情，知道她是真的有能力承擔，這才不再堅持，慢慢收回了信封，語氣裏帶著幾分欣慰：“沒想到我們家曉曉，現在比程大哥還能幹，倒是我瞎操心了。”
    林曉瑜笑著把手機收起來：“哪能算瞎操心？你這份心意，我和我媽都記在心裏呢。”她頓了頓，又道，“不過要是後續會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，我肯定第一時間找你，絕不跟你客氣。”
    程凜見她這麽說，臉上也露出了笑意，輕輕點頭：“這才對。”
    林曉瑜見程凜終於不再提錢的事，心裏鬆了口氣，又想起他剛出任務回來還沒休息，連忙開口：“程大哥，你剛出完任務回來，先去客房歇一會吧。”
    “別擔心，我不累。”程凜搖頭，目光落在林曉瑜略帶倦意的臉上，反倒勸道，“倒是你，剛把阿姨從臨州接過來，來回奔波肯定辛苦，你去歇會兒，不用管我。”
    他原本打算，等李秀蘭醒後，帶他們一起到外麵吃晚餐，又想起李秀蘭氣色不算好，又怕外麵人多嘈雜，她身體撐不住。
    “我去附近的市場買點新鮮菜回來，今晚就在家裏吃，我親自下廚。”他頓了頓，看向林曉瑜，笑著問：“你想吃什麽菜？”
    林曉瑜剛才已經婉拒了程凜的錢，要是再拒絕他下廚的心意，怕他會多想。她便順著話頭笑了起來，“好久沒吃程大哥做的菜了，今天可算有口福了！我不挑食，你隨便做幾樣就行，不管是你拿手的紅燒魚，還是清炒時蔬，我都愛吃。”
    程凜見她雙眼亮晶晶的，像一隻小饞貓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：“那行，你先去歇著，我去去就回。”
    林曉瑜連日的奔波，處理完林曉楠的事，又馬不停蹄幫李秀蘭辦理出院，接她來燕江城，確實有些累了。
    她沒跟程凜客氣，回臥室洗了一個澡，倒頭就睡。
    再次醒來時，窗外的天色已微微泛暗，客廳裏隱約傳來抽油煙機的聲響。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起身走出臥室，剛拐到廚房門口，就見身高腿長的程凜正站在灶台前忙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