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懷山藥傳奇·春生卷》
    第七回 小暑流火·
    一、暑氣蒸騰鎖懷川
    小暑節氣的懷川大地像個蒸蘢，壚土被曬得裂開龜紋，連耐旱的艾草都蔫頭耷腦地貼著地麵。山遇站在老槐樹下，看著前來求藥的百姓——他們麵色潮紅如醉，指尖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，正是古籍中記載的“暑熱症”，病因是天地陽氣過盛，人體內的陰陽平衡被打破。
    “得用‘七星紫’的玲瓏果。”土地公公咳嗽著遞來《百穀靈植圖》，泛黃的紙頁在熱浪中卷起邊角，“但圖上寫著，此果需配‘靈植心血’為引，否則無法調和陰陽……”
    他的話音未落，懷瑾抱著陶罐從田間走來，裸露的手臂上沾著草汁，發梢滴著汗水：“剛接了晨露，夠煎三服藥了。”山遇看著他眉心的淡疤，想起昨夜他說能看見靈植發出的微光——此刻在烈日下，他眼中的田壟竟籠罩著一層柔和的淡綠色光暈，每株山藥都像提著小燈籠的精靈。
    二、白英結籽映丹心
    煎藥時，山遇發現玲瓏果遇水即化，竟在藥汁中凝成顆顆雪白的籽，狀如珍珠，在瓦罐裏輕輕浮動。她按照圖中所示，將手按在藥罐上，腕間的靈紋突然發出紅光，一滴心頭血落入藥汁的瞬間，白籽竟化作展翅的鳳凰虛影，在蒸汽中一閃而過。
    “小心！”懷瑾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，觸到的皮膚比平時燙上幾分，“靈植心血……是不是就是你的……”
    “別擔心，不過是點靈氣。”山遇強作鎮定，看著藥汁逐漸變成通透的琥珀色，裏麵隱約可見流動的血絲，“當年神農氏嚐百草，一日遇七十毒，這點代價算什麽？”
    第一碗藥喂給最危重的孩童時，奇跡發生了：孩子發紫的嘴唇瞬間恢複紅潤，睜開眼的第一句話竟是：“姐姐，你頭發裏有螢火蟲。”山遇這才發現，自己發間的藤蔓上不知何時停滿了微型熒光蟲，每隻都發出柔和的藍光，像是撒了把碎星在青絲間。
    三、青鳥銜枝叩柴扉
    申時三刻，正當山遇準備煎第二服藥時，天際突然飛來隻青色的鳥，喙中銜著根纏著露珠的桂枝，翅膀邊緣泛著淡淡的金芒。懷瑾認出這是西王母座下的青鳥，曾在昆侖見過它的虛影。
    “山遇姑娘，懷公子。”青鳥開口時，聲音如玉石相擊，“西王母命我送來‘清涼枝’，可解一時暑氣。但更要緊的是……”它將桂枝放在藥罐旁，翅膀抖落片羽毛，上麵用朱砂寫著：“靈植心血不可久用，秋分前若尋不到‘九葉靈芝’，恐有血崩之厄。”
    山遇與懷瑾對視，同時想起玲瓏果中的玉簡殘片。懷瑾握緊她的手，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：“秋分還有兩個月，足夠我們找到母親。況且……”他望向田間，那裏有株山藥正朝著他們的方向擺動藤蔓，“剛才采藥時，我遇見了會說話的小家夥。”
    四、土中精靈喚主人
    那株山藥精靈化形時，帶著滿身的壚土，像個裹著巧克力的糯米團子。它頭頂的芽苞上還沾著懷瑾的指紋，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山遇的頭發：“小主人說，您是新來的靈植守護者？”
    “小主人？”山遇挑眉，看向懷瑾。
    精靈蹦到懷瑾腳邊，從背後掏出顆瑪瑙般的山藥豆：“三百年前，夫人臨走時留下話，說若遇見眉心有疤的人，就把這個交給他。”
    懷瑾接過山藥豆的瞬間，豆莢自動裂開，露出裏麵的玉簡碎片，上麵刻著他母親的字跡：“吾兒謹記，九葉靈芝生於太行冰泉，需以‘靈植心光’為引。母字於庚辰年小暑。”
    “庚辰年……就是母親失蹤的那年。”懷瑾聲音發顫，碎片中掉出縷銀白色的發絲，與他的青衫形成鮮明對比，“她當時已經找到了靈芝，卻為何……”
    精靈扯了扯他的褲腳：“夫人說，靈芝需在秋分子時采摘，那時陰陽平衡，才不會驚醒守護它的冰蠶。”它轉頭看向山遇，“姐姐的心頭血是靈植之精，若用太多，會像人類一樣生病的。”
    五、露水煎藥藏隱患
    入夜，山遇在月下煎第三服藥。懷瑾按照精靈的指引，用“靈植心光”找到了隱藏的露水井，打來的泉水竟帶著淡淡的甜味，像是溶了幾粒冰糖。她注意到，當懷瑾注視泉水時，水麵會浮現出靈植的輪廓，那是隻有他能看見的“心光”。
    “其實我昨晚夢見了母親。”懷瑾突然開口，攪動藥罐的木勺在火光中映出搖晃的影子，“她穿著白色的藥裙，站在冰泉邊，手裏捧著九葉靈芝，卻被一條冰蠶纏住了腳。她讓我別靠近，說靈芝裏藏著……”
    他的話被藥罐的爆裂聲打斷。山遇急忙查看，發現玲瓏果的白籽在沸水中竟變成了血色，而她的指尖正在滲出鮮血，仿佛與藥汁產生了某種共鳴。土地公公聞聲趕來，看見這場景，手中的茶盞“當啷”落地：“糟了，這是靈植反噬的前兆！”
    六、小暑夜長話玄機
    子時，山遇坐在老槐樹下，看著自己的掌心。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細密的裂紋，像幹涸的河床，裂紋深處泛著淡淡的紫色——那是靈植本體在警告她，人類的肉身正在排斥靈植之血。
    “給。”懷瑾遞來片青鳥的羽毛，羽毛自動貼在她掌心，裂紋瞬間被藍光覆蓋，“精靈說，這羽毛能暫時壓製反噬。等找到九葉靈芝，就能徹底治愈。”
    山遇抬頭，看見漫天星鬥中，有顆格外明亮的星正朝著太行方向移動，像是在指引他們的路。她發間的熒光蟲突然飛起，在夜空中組成“秋分”的字樣，又漸漸消散。
    “你說，母親當年是不是也像我們一樣，在小暑的夜裏煎藥？”懷瑾輕聲問，指尖撫過老槐樹的年輪，那裏有他小時候刻下的“懷”字，“她會不會……還在等我們？”
    山遇沒有回答，隻是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。遠處的田間，精靈正在教新出土的山藥苗跳舞，它們的藤蔓纏著螢火蟲，在夜色中畫出一道道綠色的弧線。而在更深的地下，“七星紫”的根係正在默默生長，將她的心血化作養分，孕育著下一季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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