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太疼了。
    陳俊傑盯著那行字，反應了一會兒。
    忽然瞪大眼睛，難以置信的看向許留夏：“是你？我媽從草坑裏抱出來的小孩兒！”
    李叔站在許留夏身後一點的位置。
    並沒有看到許留夏翻開的這一頁上，寫的是什麽。
    陳俊傑這樣嚷出來。
    李叔變了臉色，警惕的看向許留夏。
    許留夏沒理他。
    事到如今，陳俊傑已經回來了，她也沒必要再擔心打草驚蛇了。
    就是要撕開來！
    許留夏居高臨下的，滿眼漠然的看著陳俊傑。
    “不可能的，我媽說了，你發燒搶救不及時，直接燒死了！”陳俊傑喃喃道，隨後疼痛又讓他清醒過來。
    她活著是事實。
    現在也不是去糾結歐麗琴說過什麽的時候。
    “你是想知道，我媽救你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對嗎？我在場的，我都知道的，你放我一條生路，我就全告訴你！”陳俊傑趕忙談條件。
    李叔見狀，嗬斥一聲：“你媽早說過了，隻是撿了個小孩兒，其餘的什麽也沒看到，你老實點，敢騙我家小姐，我割掉你的舌頭！”
    嗬斥完。
    李叔又川劇變臉似的，看向許留夏：“小姐，這人常年坑蒙拐騙，他的話可不能信。”
    許留夏側目看向他。
    “李叔，你以為，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問他這件事？”
    李叔觸及許留夏的眼眸。
    心裏不由自主咯噔一下。
    “小姐你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恢複了一些記憶。”許留夏盯著李叔，不急不緩的打手語，“想起了當時的一些人事物，不過並不那麽清晰，唯一能確認的是，我的父母死於他殺，並非意外。他說的話是真是假，我會判斷。”
    陳俊傑看不懂手語。
    他疼得要死。
    也怕得要死。
    “我現在隻想活命，絕對不會騙人的，何況我媽已經死了，當年的目擊者就剩下我一個，你除了問我找不到第二個人了！”陳俊傑趕忙嚷嚷起來，找存在感。
    許留夏無視掉李叔臉上複雜的神色。
    目光森然的望向陳俊傑。
    又翻開下一頁。
    “說來聽聽，真假我會判斷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得先放了我！”陳俊傑戰戰兢兢的講條件。
    許留夏忽然冷笑一聲，收起了速寫本。
    陳俊傑一驚。
    生怕她下一秒，就又要讓人切他手指。
    “別別別，你這人在我媽身邊長大，怎麽一點她的耐心都沒學會！！！我先說，先說還不行嗎？”
    許留夏麵無表情的看著。
    陳俊傑滿嘴跑火車。
    許留夏真不確定，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麽。
    “那時我爸死了沒多久，喪事處理完了之後，我奶悄摸的要把我藏起來，被我媽察覺了。那天傍晚，她趁著前麵壩裏在坐席，就帶著我偷偷跑了，大路不敢走，她怕奶奶會帶人追上來。就走了聽說會有野狼之類的野獸出沒的荒原……”
    陳俊傑隻記得，跑了太久，腿都要斷了。
    他說什麽也不肯再跑。
    歐麗琴沒辦法，就找了一處隱蔽草坑，簡單弄了弄，母子兩個休息了一會兒。
    變故就是在這時發生的。
    他先是聽到了刺耳的撞擊聲，然後就聽到什麽人在喊，還有在電影裏聽過的槍聲。
    歐麗琴很警覺。
    示意他不要出聲，然後扒拉著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草，把她躲著的這處草坑遮了個嚴嚴實實。
    沒一會兒。
    他就聽到，有人跑到了附近。
    陳俊傑好奇心重。
    悄悄的透過草葉間的縫隙往外偷看。
    就看到一個女人，把一個小孩兒塞進了幾米外的另外一處草坑裏。
    這草坑他和媽媽剛才也看到了。
    但太小了，不足夠容納兩個人。
    但藏一個小小孩是足夠的。
    女人藏好小孩，用包裹孩子的小被子，裹了一點草葉進去，朝著反方向跑去。
    他很快又聽到了槍聲。
    媽媽把他抱在懷裏，抖得特別厲害。
    嘈雜的腳步聲，沒一會兒就到了附近。
    他聽到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，說的是普通話：“她抱著孩子跑不遠，一定就在附近！”
    “都打起精神來，絕對不能讓她跑了，她才是關鍵的那個，必須死！這事兒辦好了，哥兒幾個就算解脫了，大小姐說了，給五百萬現金和一套任意國家的住宅，以及任意國家的合法身份。”這又是另外一個人，聽起來語氣比剛才那個凶悍不少。
    “用這一家三口，換咱們六兄弟上岸，也算他們死得其所！”
    “西邊有動靜，是那個女人！她居然跑回去了！！”
    “蠢貨，自身難保還想救她丈夫嗎？”
    腳步聲紛雜遠離。
    很快就周遭就安靜下來。
    嚴格說來，應該是死寂，除了嗚咽的風聲，連一丁半點的蟲鳴都沒有。
    許留夏聽到這裏。
    神色已經十分凝重了。
    凶手一共7個人，獎勵是二十年前的五百萬現金，任何國家的住宅和任何國家的合法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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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既然用了上岸。
    這7人多半是職業殺手。
    許留夏一直以為，這場謀殺是衝著身為許家繼承人的父親來的。
    可陳俊傑聽到的卻是，媽媽才是這場刺殺的關鍵。
    那個大小姐又是誰？
    難道……這件事和許昌林無關？
    陳俊傑還在繼續說。
    那些人離開之後。
    陳俊傑已經懵了。
    他那會兒已經有些懂事了。
    曉得那些大人在殺人。
    他嚇得不輕，不累了也不敢懶了。
    催促著媽媽快走。
    等那些人折返回來找不遠處藏著的小孩，發現了他和媽媽，就慘了。
    媽媽的確是著急忙活的走了。
    但她走之前，抱走了那個小女孩。
    陳俊傑自然不讓。
    但媽媽很堅持，緊緊的抱著那個小孩，說什麽：“不帶她走，她一定會死的……”
    許留夏聽著。
    拿著速寫本的手，不由自主的握緊。
    三人一路跌跌撞撞，終於離開了荒原，到了去大巴站的公路上。
    所謂大巴站，不過就是在馬路邊上的一塊水泥地，立了個站牌，每天清晨6點發車，把人送去市裏，到了市裏就可以選火車、長途汽車等等交通工具，去往全國各地。
    然而，在公路上沒走多久。
    遠處的荒原上，起火了。
    陳俊傑幾乎嚇傻了。
    如果他和媽媽還待在那個草坑裏。
    一定會被大火活活燒死……
    幸好是跑出來了。
    沒等陳俊傑反應過來，媽媽忽然放下背簍，從裏麵找了身他的衣服出來，也顧不得霜露，直接脫了小女孩兒的衣服，換上了他的破舊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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