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死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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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叔應了下來。
    隨後關心起了許留夏的近況。
    “您最近怎麽樣?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麽?”
    許留夏垂著眼眸,好似在思考什麽。
    李叔隱約感覺到,許留夏的確有事,背脊下意識挺直了一些。
    “我懷孕了。”許留夏很平淡的說道。
    李叔一驚,隨後猛地站起來,很是高興的樣子:“真的?您懷孕了?太好了!去年老爺子祭日的時候,我夢到他時,他還在擔心您和陸少爺一直沒有懷孕!”
    許留夏抬眼看向李叔:“不是陸衍沉的。”
    李叔刹那之間,猶如晴天霹靂。
    “小姐,這種話可不能亂說!萬一被陸少爺聽到了,天都要塌下來!”李叔惶恐的,趕忙四下的看,生怕許留夏的那句話被誰聽了去。
    “陸衍沉知道。”許留夏又雲淡風輕的,扔下一顆重磅炸彈。
    李叔表情有一瞬空白:“這怎麽可能?”
    “李叔,還記得之前在我養母去世的康養中心,我和你說過的話麽?”許留夏問。
    “啊?”李叔的腦子,完全沒轉過來,“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,您不能再待在京市,待在陸衍沉的身邊了,我現在就想辦法送您走!”
    “我要說的就是這個。”許留夏示意李叔坐下來,又給他倒了一杯茶,“我的確得走,但不是現在,一來我得搞清楚我爸媽的死,二來陸衍沉最近看我看得特別緊,我要麽不走,這回要走就一定得徹底的離開,否則等著我,以及幫我逃走的人的,一定是萬劫不複,您明白吧?”
    “我明白……”李叔還是很緊張,又仔細的上下看了看許留夏,“他對您做什麽了?打您了?”
    “他什麽也沒做。”許留夏低垂眼眸喝茶,“情況有些複雜,簡單說來就是許留夏沒辦法活著從陸衍沉身邊離開。”
    李叔眉頭緊鎖。
    “所以,我需要您仔細的去安排部署,讓許留夏死掉。”許留夏抬眼看向李叔,無比認真的說道。
    “死遁?”李叔一下就明白了。
    “是。”許留夏輕輕點頭。
    “死遁好安排,可您懷孕了……”李叔下意識看向許留夏尚且平坦的小腹。
    假死好做。
    弄一起假的事故,要逼真一點多少都會有些危險。
    “所以才說不是現在。”許留夏溫和的說道,“我們可以從長計議。”
    “好,我會想個完全的辦法!”李叔說完,欲言又止一瞬,才問了句,“那孩子的父親……”
    “沒有父親。”許留夏毫不猶豫的回答道。
    李叔沉默下來,而後長長歎了一口氣。
    “老爺子的本意,是想您背靠謝家,這輩子有倚仗不會過得委屈,沒曾想……”
    許留夏沒打算接他這個話。
    午餐在沉默無聲中結束。
    許留夏告別李叔,也沒著急回去。
    她在附近的博物館逛了一下午,快到晚餐時間,陸衍沉的電話打了過來。
    “差不多該吃晚餐了,還要繼續逛嗎?”
    “我在外麵吃了回來。”許留夏停留在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前,不冷不熱的回答道。
    陸衍沉在那邊輕輕歎了一口氣:“好吧……”
    許留夏依舊不太適應,陸衍沉這個狀態,蹙著眉掛斷了電話。
    外麵天色昏暗,快天黑了。
    她收回看畫的視線,轉身要走。
    卻一腦門撞到了人。
    “抱歉……”
    許留夏捂著額頭,下意識道歉。
    “好看嗎?”對方開口,聲音還挺好聽,但透著一股子濃雲掩蓋的憂鬱。
    許留夏抬眼。
    麵前的人個子比她高出一截,很瘦,從頭到腳一身黑,拿著一根漆黑的手杖,甚至連握手杖的一雙手,都帶著漆黑的手套,黑色高領毛衣也幾乎拉到了下巴上。
    這樣的濃墨重彩的黑,就襯得他本來就白的皮膚,更是白得不見絲毫血色。
    和他的憂鬱完全不搭的,還是他過分青澀稚嫩的臉。
    很好看,很年輕。
    許留夏甚至懷疑,他有沒有二十歲。
    “你是……”
    許留夏回頭看了一眼,剛剛那副油畫邊上的畫家簡介。
    簡介上有畫家的照片。
    和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轍。
    “盛佑淵。”他再度開口,“我認得你,芭蕾舞藝術家許留夏老師,我在倫敦看過你的演出。”
    他說話也要死不活的。
    許留夏笑了笑,“幸會。”
    盛佑淵再度看向那幅畫:“好看嗎?”
    “嗯,我不太懂畫作,不過,這畫氣勢很恢宏。”
    盛佑淵靜靜地看著:“這是我父親從前和我描述的,他瀕死之時見過的地獄。”
    許留夏微微一怔。
    “少爺!”
    這時,一個中年男人,急匆匆的跑了過來。
    盛佑淵側目看了一眼。
    他的瞳孔極深極黑,卻一灘死水一樣。
    中年男人尷尬的衝許留夏頷首,然後小聲和盛佑淵說:“我就接個電話的功夫,您就跑這裏來了,地麵那麽滑,萬一摔倒了該怎麽辦?”
    “摔死了才好呢。”盛佑淵這話,一聽就是發自肺腑。
    中年男人一臉無語:“航班快趕不上了,咱們得趕緊出發!”
    “你喜歡這幅畫,就送給你吧。”盛佑淵再度看向許留夏。
    許留夏連忙拒絕:“謝謝盛先生的好意,不必了。”
    盛佑淵也沒強求,慘淡的笑了笑:“我就知道,這種東西沒人會喜歡,就留在這裏吧……”
    說完。
    盛佑淵轉身走了。
    他走路很輕,半個身子的力量,都在手裏的手杖上。
    許留夏看向他的左腿。
    她接觸過很多殘障人士,一看就知道,盛佑淵的左腿是義肢……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叨擾到您了。”
    中年男人顯然並不認識許留夏,道完歉,趕忙追盛佑淵去了。
    許留夏看著盛佑淵二人遠去,消失在視線範圍內。
    她又回頭看那幅畫。
    這畫其實很抽象,許留夏壓根看不懂畫了一些什麽,隻覺得色彩絢麗好看,氣勢也很強勁。
    隻看畫,怎麽也無法聯想到,畫家本人會是盛佑淵這個狀態。
    她輕輕搖頭。
    朝著另外一邊的遊客出口走去。
    就這麽一會兒功夫,外麵的天色更黑了。
    許留夏從安檢機過,抬眼就看到遠處的門口,有道她萬分熟悉的身影,寒風呼呼的吹著,他在那裏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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