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慧敏想起兒子在病床上痛苦地掙紮，尤其是對生命充滿渴望的眼神，她的心碎了。
    她默默地告誡自己，千萬不能感情用事，隻要能救兒子的命，別說是給他穿兩隻鞋，就是帶屎的屁股也要給他擦幹淨。
    李慧敏這樣想著，委屈的淚水在眼裏不停地打轉。她緊咬著嘴唇，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。
    她雖然是個女人，可把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要，這些年麵對坎坷的人生，始終不卑不亢。
    但是，李慧敏畢竟是個母親，在尊嚴與兒子生命發生對抗的時候，她不得不選擇放棄尊嚴。
    她用袖子擦去了臉上的淚水，一步步走上前去，小心翼翼地捧起李聰敏的腳，慢慢地替他把鞋穿上。
    李聰敏心滿意足地把腳收到桌下，奸笑著說“既然你付出了，那就應該得到回報。”
    李慧敏聽完，迫不及待地說“聰敏，事不宜遲，我這就通知智敏，咱們趕緊履行手續，你外甥在等著錢救命呢！”
    李聰敏睜開眼睛，陰冷地問道“你是說讓我放棄母親房產的繼承權？”
    “怎麽，有問題嗎？”李慧敏一驚，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，連忙問道。
    李聰敏站起身來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“這種事你也敢想，簡直太幼稚了！”
    “聰敏，你……”
    看著張口結舌的姐姐，李聰敏收起笑容，把臉一沉，說“我已經說過，這是你們做的孽，不要怪我無情無義！”
    “那，那你剛才是什麽意思？”李慧敏氣瘋了，大聲質問。
    “我說得很清楚，是交易！”李聰敏理直氣壯地說。
    “那你拿什麽來回報？”李慧敏問。
    李聰敏冷笑“你不是要錢麽，我給你錢！”
    “給我錢？”李慧敏不解地看著他。
    “沒錯，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！”
    李聰敏說著拉開抽屜，從裏麵拿出厚厚的一遝錢，嘩嘩地抖落著，那種居高臨下的快感讓他忘乎所以。
    看著他手裏的錢，李慧敏不由咽了口唾沫，忍不住問道“你給我多少？”
    “我不是小氣人，肯定會比你擺地攤擦鞋時的價格要高出百倍千倍！”
    李聰敏居高臨下，那語氣就像在施舍一個沿街乞討的叫花子。
    李慧敏感到一陣眩暈，李聰敏的臉在她的眼前已經變形了，看起來是那樣的醜陋，那樣的凶殘，就像是一具駭人的骷髏。
    她已經徹底看透了李聰敏，要想讓這個連狗都不如的畜生說人話、幹人事，簡直是癡心妄想，白日做夢。
    李慧敏不再對李聰敏抱任何幻想，既然是在做交易，而且已經丟掉了尊嚴，那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呢？
    “把錢給我！”
    李慧敏盡管很憋屈，但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，隻有把淚水往肚子裏咽。這個時候，她隻有一個念頭拿錢去救兒子！
    李慧敏強壓著心中的怒火，緊咬著嘴唇，慢慢地把手伸了出去。
    “想要錢，自己去撿吧！”
    李聰敏獰笑著，猛地把錢拋向了空中。
    看著花花綠綠的鈔票雪片般的從空中飄落，李聰敏開懷大笑“有什麽別有病，沒什麽別沒錢！”
    “你說的對，說的真對……”
    看著喪心病狂的弟弟，李慧敏臉色慘白，體如篩糠。
    她緩緩地蹲在地上，目光呆滯，一張張地拾著鈔票，時而失聲痛哭，時而放聲大笑，嘴裏不斷重複著
    “有什麽別有病，沒什麽別沒錢……”
    李聰敏嚇壞了，連忙打電話叫保安，唯恐她受刺激，會在這裏鬧出什麽驚天地，泣鬼神的壯舉。
    李慧敏被保安架走的時候，手裏高舉著鈔票，不停地叫喊“有什麽別有病，沒什麽別沒錢！”
    聲音在大廈裏回蕩著，猶如泣血杜娟的哀鳴，甚是淒婉。
    李聰敏感到頭皮發麻，後背直冒涼氣，連忙關上房門，雙手捂住了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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