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總統套房，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    趙小麗抱著那件米白色的西裝外套，站在客廳中央一動不動。
    梁文浩走了，帶著他那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。
    可他留下的話，卻在她腦子裏盤旋，怎麽也揮之不去。
    “未來老板娘。”
    “穿上它們，去幫你母親打江山。”
    “我在樓下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趙小麗的臉頰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燙。
    她猛地把手裏的西裝外套扔到沙發上，好像那是什麽髒東西一樣。
    未來老板娘？
    他憑什麽這麽說？他以為他是誰？
    就因為他長得高一點，有錢一點，看起來厲害一點，就可以隨隨便便決定別人的身份嗎？
    她趙小麗，就算是小地方來的，沒見過什麽大世麵，可也不是任人擺布的娃娃！她有自己的尊嚴！
    他付錢買這些衣服，就是看不起她們，覺得她們是窮鬼，是來攀附他的。
    現在又說這種話，不就是把她當成那種可以用錢收買的女人嗎？
    越想越氣，趙小麗在客廳裏煩躁地走來走去，可是走了幾圈之後，她的腳步又慢了下來。
    腦海裏，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在那個私人陳列室裏的一幕幕。
    她穿著那套米白色西裝，站在鏡子前，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那個瞬間。
    她偷偷地，從鏡子裏看他。
    他靠著牆，沒什麽表情，卻在她最需要肯定的時候，點了點頭。
    他的眼神，毒辣又精準，他是在認真地，幫她挑選“戰袍”。
    她泄氣地坐倒在沙發上，旁邊就是那堆成小山的購物袋。
    每一個袋子，都印著她不認識的，但看起來就很高檔的lo。
    她鬼使神差地，又拿起了那件米白色的西裝外套，這一次，她沒有再扔掉。
    布料的觸感細膩而高級，她把它放在腿上，用手指細細地摩挲著。
    “穿上它們，去幫你母親打江山。”
    這句話又清晰地響在耳邊。
    趙小麗的心，猛地一顫。
    她好像……有點明白了。
    無論是母親讓她來買“戰袍”，還是梁文浩不由分說地付了錢，又或者他說的那句“幫你母親打江山”。
    他們好像都沒有把她當成一個需要躲在男人身後的菟絲花。
    他們是在逼著她，快速地成長起來。
    在這片完全陌生的，充滿未知危險的土地上。
    這些衣服，不是為了取悅男人，不是為了炫耀攀比。
    它們是盔甲、是武裝，是讓她從外表開始，就擁有足夠氣場和自信的工具。
    想通了這一點，趙小麗心裏那股被冒犯的羞惱，徹底散了。
    她看著沙發上的那堆衣服，眼神變了。
    她站起身，開始一個一個地拆開那些購物袋，把裏麵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，小心翼翼地掛進衣帽間裏。
    黑色連衣裙、卡其色風衣、深藍色套裝……每一件，都代表著梁文浩的一個“點頭”。
    掛好最後一件衣服，她看著滿滿當當的衣櫃，一時間有些恍惚。
    突然，肚子不合時宜地“咕咕”叫了兩聲。
    她這才想起來，從下午到現在，除了在餐廳裏喝了杯茶，她幾乎沒吃什麽東西。
    套房裏有i吧，裏麵有各種飲料和零食，但她提不起任何興趣。
    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著窗外燈火輝煌的港島夜景。
    萬家燈火，卻沒有一盞是為她而亮的，一股強烈的孤獨感，瞬間將她淹沒。
    她想家了，想念紅星市那個雖然不大，但充滿煙火氣的家。
    趙小麗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走回收房，拿起了床頭櫃上的電話。
    她記得梁文浩說過，她和母親的房間是內部專線，可以直接撥打。
    她按照說明，撥通了母親房間的號碼。
    電話響了幾聲，就被接了起來。
    “喂？”是母親熟悉又沉穩的聲音。
    “媽，是我。”
    “嗯，衣服都拿回來了？”
    “……拿回來了。”
    “還順利嗎？”
    “挺……挺順利的。”趙小麗含糊地回答，不知道該怎麽跟母親說梁文浩付錢的事，更不知道該怎麽提那句“未來老板娘”。
    她覺得要是跟媽說了，媽肯定會笑話她。
    電話那頭的趙淑芬輕笑了一聲。
    “戰袍合身就好。別心疼錢，那些東西，以後都會千百倍地賺回來。”
    趙小麗心裏一驚，媽什麽都知道。
    “媽……”
    “小麗，記住，人靠衣裝馬靠鞍。在這個地方，你穿成什麽樣，別人就當你是什麽人。我們初來乍到，要想不被人看輕，首先就要把門麵撐起來。”
    “你現在，代表的不僅是你自己，還有我們整個趙家未來的生意。你的形象，就是我們的第一塊招牌。”
    “我明白了，媽。”趙小麗用力地點了點頭，心裏最後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。
    “早點休息吧，明天，你還有正事要辦。”
    “正事？”趙小麗一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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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明天上午十點，你去見一個人。他是最大的布料供應商之一，姓黃。地址和資料，梁文浩會準備好給你。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去見？”趙小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“媽，我不行啊！我連粵語都說不好，我怎麽跟他談生意啊？”
    讓她去跟一個香港大老板談生意？這簡直是天方夜譚！
    “有梁文浩跟著你，他會當你的翻譯。你不用說太多話，你隻需要坐在那裏，讓他知道，我們趙家，是有實力、有底氣跟他合作的。”
    “小麗，這是你的第一仗。穿上你的戰袍，去打贏它。”
    說完，趙淑芬便掛了電話。
    趙小麗握著聽筒，呆立在原地，心跳得比剛才梁文浩說那句話時還要快。
    緊張，興奮，還有一絲畏懼，複雜的情緒在她胸中翻湧。
    原來，這才是“戰袍”真正的用處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“叮咚——”
    門鈴聲突然響起，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突兀。
    趙小麗嚇了一跳，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？
    她走到門口，從貓眼裏向外看去。
    走廊明亮的燈光下，站著的，是梁文浩。
    他換下了一身西裝，隻穿著簡單的t恤和休閑褲，脖子上的金鏈子依舊晃眼。
    他的手上，還端著一個餐盤，上麵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，還有幾樣精致的小菜。
    趙小麗愣住了，打開了門，一臉不解地看著他。
    梁文浩將餐盤遞到她麵前，語氣平淡。
    “我猜你沒吃晚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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