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 不惜一切代價,護太子周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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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陽西沉時,車隊終於抵達了官道旁的驛站。
這是一座三進三出的院落,青磚灰瓦在落日餘暉中顯得格外齊整。
驛站門前早已有身著便裝的侍衛肅立等候,見太子車駕到來,立即整齊地行禮。
“奴才恭迎二爺。”為首的侍衛單膝跪地,聲音洪亮。
胤礽掀開車簾,敏銳地注意到這些“驛丞”和“夥計”們行禮的姿勢竟與宮中禮儀分毫不差。
他有些無奈——皇阿瑪果然還是不放心,連驛站都換成了自己人。
站在車旁的何玉柱見狀,忍不住抿嘴偷笑。
自打自家殿下出生,萬歲爺那顆老父親的心就沒放下過。
記得太子剛學走路那會兒,乾清宮的地毯就全換成了最柔軟的波斯絨毯;
後來學騎馬,萬歲爺更是把整個禦馬監都篩了一遍,非要挑出最溫順的良駒。
如今殿下遠行,萬歲爺怕不是要把整個官道都換成乾清宮的人手才放心?
想到這裏,何玉柱不禁暗自感慨,這父子情深,當真是天家少有。
但轉念想到被這般珍重對待的是自家太子殿下,何玉柱就不感到奇怪了——太子爺待人至誠,原就該得這樣的回報。
他想起那年寒冬,太子爺親自為值夜的宮人送去手爐;
想起每逢節慶,毓慶宮上下總能得著最豐厚的賞賜;
萬歲爺這般珍重太子爺,不單因著血脈親情,更是因著太子爺那顆赤子之心——待下寬和,事親至孝,理政清明,這般人品,原就值得天下至寶相配。
能伺候這樣的主子,是他們這些奴才幾世修來的福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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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衛統領帶著人將驛站裏外仔細巡查了一遍,連馬廄的草料都翻檢過。
回來複命時,這位嚴肅的武將臉上難得露出幾分輕鬆:“殿下,一切安好。驛站內外都是...自己人。”
他含蓄地看了一眼那些“驛卒”。
胤礽會意地點頭:“皇阿瑪費心了。”
驛站內早已準備妥當。
臥房的床榻上鋪著胤礽慣用的雲錦被褥;
連淨麵的銅盆都特意換成了他喜歡的琺琅彩繪款式。
小狐狸跳上桌案,好奇地看著果盤裏的葡萄:【連水果都是宿主愛吃的呢!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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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膳時分,驛丞親自端來食盒。
揭開蓋子,裏麵竟是幾道胤礽最愛的江南小菜,還有一盅熬得濃稠的碧粳米粥。
“這是...”胤礽有些驚訝。
驛丞恭敬道:“皇上特意囑咐,說殿下舟車勞頓,需用些清淡的。”
胤礽執勺的手微微一頓。
這些菜色,都是他幼時最愛的口味。
原來皇阿瑪都記得。
夜色漸深時,胤礽披衣站在院中賞月。小狐狸蹲在石桌上,正抱著一塊桂花糕啃得歡實。
暗處傳來極輕的腳步聲,但胤礽並未回頭——他知道那是皇阿瑪派來的暗衛在換崗。
“殿下。”親衛統領悄聲走近,“都安排妥當了。東廂住著太醫,西廂是咱們的人,前後院各有四名...”他頓了頓,“...驛卒值守。”
胤礽望著天邊那輪明月,忽然問道:“你說,皇阿瑪此刻在做什麽?”
統領一愣,隨即會意:“皇上定然也在惦記殿下。”
夜風拂過院中的梧桐樹,沙沙作響。暗處,幾名暗衛無聲地交換著位置,將太子所在的院落守得密不透風。
他們接到的密旨隻有一條:不惜一切代價,護太子周全。
*
回到房中,胤礽展開隨身的錦囊。裏麵是離京前皇阿瑪塞給他的一道平安符。
明黃的綢布上,是康熙親筆所書的“安康”二字,筆力遒勁,力透紙背。
小狐狸湊過來蹭了蹭他的手背:【宿主,咱們早點休息吧,明天就能更靠近京城一點了。】
胤礽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將平安符仔細收好。
窗外,一輪明月高懸,清輝灑滿歸途。
他知道,在這條路的盡頭,有個人正在數著日子盼他歸來。
*
紫禁城,慈寧宮內。
太皇太後正倚在軟榻上閉目養神,蘇麻喇姑輕手輕腳地掀開簾子進來,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:“主子,漠北來消息了,太子爺平安無事,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!”
老太太猛地睜開眼,手中的佛珠都差點掉在地上:“當真?”聲音裏帶著微微的顫抖。
“千真萬確!”蘇麻喇姑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,“剛到的六百裏加急,說是再過七八日就能到京了。”
孝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雙手合十:“長生天保佑...”話音未落,外頭就傳來皇太後急促的腳步聲。
“皇額娘!”皇太後連平日的穩重都顧不上了,提著袍角快步進來,手裏還攥著一封信,“保成來信了!說是給咱們都帶了禮物!”
三個老太太頓時湊作一團,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。
“這孩子,出門在外還惦記著這些。”孝莊抹了抹眼角,聲音有些哽咽,“聽說塞外風沙大,不知道瘦了沒有...”
皇太後已經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箋:“您快聽聽,保成說在科爾沁見著您當年常說的那片白樺林了,還特意折了幾枝說要帶回來給您插瓶。”
蘇麻喇姑端來參茶,三個老太太這才稍稍平靜下來。
孝莊捧著茶盞,望著窗外的杏樹出神:“記得保成小時候,每次出門回來都要先來慈寧宮請安......”
“可不是,”皇太後抿嘴輕笑,眼角泛起溫柔的細紋,“保成那孩子從小最愛幹淨,記得有一回從南苑回來,玉雪似的小人兒連片衣角都沒沾塵。倒是他那幾個弟弟,一個個滾得跟泥猴似的。”
孝莊聞言也笑了起來,枯瘦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:“那孩子自小就講究,三歲就知道讓宮女每日換熏香,衣裳上連個褶子都不許有。”
“可不是嘛,”蘇麻喇姑接過話茬,眼中閃著慈愛的光,“老奴至今記得,太子爺五歲那年,有回十阿哥玩鬧時把果漿蹭到他袖子上,那小臉繃得啊......”
說著模仿起胤礽當時抿著嘴的嚴肅模樣,逗得兩位主子笑出了聲。
皇太後擦了擦笑出的淚花:“最有趣的是那孩子還非要自己挑香料,說什麽龍涎香太濁,沉水香太沉,最後竟自己配出個清雅的方子來。”
“那會子才多高一點的人兒,”孝莊比劃著,聲音裏滿是懷念,“站在香案前墊著腳挑香料的樣子,活像個玉雕的娃娃。”
殿內一時安靜下來,三位老人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。
窗外的風吹動簷鈴,叮咚聲響裏仿佛還能聽見那個愛幹淨的小太子脆生生的聲音:“烏庫瑪嬤,孫兒今日熏了梅花香!”
孝莊忽然想起什麽,轉頭吩咐蘇麻喇姑:“去把哀家那套青玉香具找出來,保成最喜歡用這個調香。”
皇太後也急忙補充:“再把我新得的那匣子海南沉香備著,那孩子鼻子最靈,定能辨出好壞。”
三位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安排著,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備齊,等著那個她們從小寵到大的孩子回家。
此刻的慈寧宮,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熱鬧的午後——小小的胤礽在殿內跑來跑去,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梁宇之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