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想到贖自己的會是一個名門嫡女，秦素一下子將茶杯中的水抖到的手背上，傳來的刺痛讓他知道這一切並非幻覺。
    柳國公柳祁風的名字他曾聽父親說過，而且柳家世代忠良，若真的是進了國公府，那比在那風月樓強了太多了...
    秦素心下歎氣，枉費自己一身才華，現在被買進了高門大戶居然還鬆了一口氣。
    “小姐需要我做什麽？”
    看柳安芷清亮的眸子，秦素有了考量。
    能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，又能在風月樓中找到自己，光憑借一個十六歲的女子是難以做到的，這背後說不準有柳國公的手筆。
    想到這裏，秦素心裏又好受了一些。
    柳安芷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到，馬車已經行駛到鬧市，即使大聲說話外麵也不一定能聽到，便徐徐開口。
    “家中庶弟需要一位教書先生，秦公子才學過人，又品德優秀，所以想請公子到府上給我弟弟當老師。”
    霜降看到柳安芷的眼神，就接著她的話，將國公府目前的情況介紹了一番。
    十年沒有回歸故裏，現在又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回來，柳安芷覺得還是讓他提前了解一下府內形式比較好。
    秦素聽完，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。
    他父親最初離開大梁，就是去武侯國給貴族子弟們當先生，十年的耳濡目染，讓他對教書這件事情十分清楚，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。
    隻是他的想法還沒有機會實施，就慘遭家庭變故。
    柳安芷讓他做的事情，無異於給他一個機會找回尊嚴。
    而且有了這大梁國唯一一個國公府做靠山，之後他就算想要進入朝廷為一方百姓請命，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。
    按下心中的激動，秦素臉上表情鬆動，但還是嚴肅地看著柳安芷，“為何是我？”
    在京城裏，柳國公想要找什麽樣的先生沒有？為什麽要費這番心思從煙花之地將他挖來？
    柳安芷將自己的頭發編好，瑩白的小臉不施粉黛，更顯得嬌俏。
    她微眯著眼看向秦素，“實不相瞞，想要先生當我弟弟的老師，目前是我一人的主張，但我相信以公子的才學，定會讓父親同意。”
    加上柳國公剛正不阿的性格，若是知道了秦家人的遭遇，也肯定願意給個機會讓秦素試試。
    “但秦公子需要記住，”柳安芷沒有錯過秦素臉上變換的表情，“是我將你贖出來的，所以你真正的主子隻有我一個。”
    眼前的女子年齡不大，去除了偽裝之後看起來更是沒有心機的樣子，但說出來的話卻如此霸道，讓秦素不由覺得好笑。
    見他似乎沒有反對，周身的抵觸之意也卸下不少，柳安芷心裏挺滿意，轉頭交待霜降，“你哥哥穀雨是不是在外院做事？先聯係他，讓他給秦公子安排一個住處。”
    如今不適合將秦素直接帶回國公府，他現在這個樣子，還需要好好養養，定定心神，到時才能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柳國公麵前。
    還有她那個庶弟...
    柳如曄也不是什麽好糊弄的角色，隻是趙氏自大，對於柳如曄毫不關心，被他刻意的藏拙糊弄住了，現在還以為這個庶子不堪大用呢。
    馬車駛到國公府側門，柳安芷下車前交待秦素，“等會車夫會帶你去找穀雨，等安頓好後，我再找公子詳細說一下之後的計劃。”
    見秦素點點頭，柳安芷便放心一笑，帶著霜降走進了國公府。
    這一幕被街對麵不遠處一對戴著麵具的主仆收進眼底。
    齊木不解，“主子為何要親自來盯著那柳大小姐將人帶走？”
    他們的人去查了秦素的背景，除了他出自書香秦家，就沒有什麽別的。
    男子沒有直接回答，“禪子說他看不清鳳命之人命途走向，我也很好奇...她每走一步，都是為了什麽。”
    ...
    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，柳安芷心裏感覺輕鬆不少，一時間完全忘記了院子裏還有許嬤嬤這號人物。
    所以當她看到院子裏跪著的一眾下人時，著實是嚇了一跳。
    果然是東廠督主帶出來的兵，處理起人來毫不手軟啊。
    柳安芷稍微愣神，但很快就進入了狀態。
    “我才出去這麽一會兒，許嬤嬤就找到了這麽多人的錯處，不愧是宮中的老人，厲害厲害。”
    這話隱隱含著嘲諷的意味，要是說話的是別人，許嬤嬤早就嗆回去了。
    但抬眼看到柳大小姐水靈靈的眼睛就這樣看向她，眼裏似乎是真實地崇拜，讓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應。
    此時柳安芷轉頭看向了跪著的下人們，“你們一個個說說吧，是為何被許嬤嬤罰跪在這裏。”
    許嬤嬤看到院子主人回來了，也十分有眼力見地不再出聲。
    跪著的丫鬟和小廝們見狀便一個個說起來自己被罰的緣由。
    柳安芷一邊聽，一邊默默觀察著許嬤嬤。
    其實這些下人們因為什麽事情被罰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們自己在講述時的反應。
    是平靜，憤怒，委屈，還是別的情緒。
    從他們的表現，就能一定程度上知道這些人是安心幹活，還是懷著什麽別的心思。
    許嬤嬤一來就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，先讓在汀蘭院裏安插的人沉不住氣，後麵再找機會好好收拾。
    真不愧是宮裏出來的，這一招太高效了。
    沒有錯過柳安芷眼裏的那一抹讚許，許嬤嬤心裏一驚。
    尋常的小姐為了自己的麵子，看到一個新來的老奴做這種事，定是要先發好大一通脾氣。
    這位看著不諳世事的小姐，卻似乎能夠明白她如此做的用意。
    不但沒有責罵，反而還暗中給她鼓勵的眼神，這也...太過於聰慧了吧！
    許嬤嬤頭更低，隻想著也許是柳大小姐過於單純，不一定能想到這麽多。
    要是柳安芷這麽有才，之前怎麽會在京城不顧顏麵地追在敬王屁股後麵呢？
    想到自己來之前督主的吩咐，許嬤嬤更是再次提醒自己，千萬要看好了督主的這位待嫁娘子。
    雖然督主不能人道，但也絕對值得世上最好的女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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