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柳安芷的樣子，應該是今日勢必要從她嘴裏聽到真相了。
    華姨娘沒有想到自己小心了這麽多年，居然會被一個豆蔻少女發現了她藏了這麽久的秘密。
    看著華姨娘有些欲言又止，霜降此時還處於震驚中，她覺得自家小姐說的每個字她都知道，怎麽這意思她根本不明白呢？
    錦書卻是很快反應過來，“小姐，我和霜降出去替您守著吧。”
    說著她便要拉著霜降往外走去，錦書能感覺到，接下來華姨娘要說的東西，應該不是他們兩個小丫鬟的人能聽的。
    沒想到她還沒有邁出步子，就被柳安芷阻止了，“你們聽著無妨。”
    又看向華姨娘，“姨娘應該比我還小心，外麵自然有姨娘的人守著。”
    “沒想到國公府藏得最深的人竟然是大小姐。”
    華姨娘眼神閃爍，又有些不甘於承認，自己之前從來沒放在眼裏的柳安芷，不僅察覺到了她的秘密，還將曄哥兒和他們綁在一起，不得不說是她自己的失誤。
    柳安芷搖頭笑笑，“我之前被蒙蔽，經敬王一事後才好似看清了一些東西，算不上是姨娘口中的藏得深。”
    “是醒悟得晚罷了。”
    雖說趙氏寵女的名聲在外，但在國公府裏，連下人們都知道真正受寵的是二小姐，隻有她一直蒙著自己的雙眼不願去看罷了。
    寧願相信，僅是因為柳安苒性格的原因，趙氏才會關注她更多。
    事已至此，華姨娘也不願再過多掩蓋，“大小姐可知道，當年夫人生產時發生的事？”
    柳安芷皺眉，試圖回憶原書中是否有提及，想了好一會才開口，“隻知道我並非是在京城出生，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。”
    華姨娘點點頭，這也算是國公府被趙氏禁止提及的一件事，柳安芷不知道也情有可原。
    “當年柳國公被派到南疆鎮壓叛亂，夫人不想和國公爺長期分離跟著去了，誰知一去就是兩年，後來還趕上了南疆爆發瘟疫。”
    “為了保證婦孺安全，當時所有懷胎的女子都被一起保護在一個院子裏封鎖起來。”
    “但因為趙夫人那段時間長期精神緊張，加上在南疆水土不服，生下來的是個死嬰，她將那個死嬰與同一天生產的孕婦生下的一個孩子調包抱了回來，也就是大小姐您。”
    華姨娘的聲音不大，卻字字句句砸在柳安芷心上。
    她來到這裏後收到的第一份溫暖就來自她的父親，但從華姨娘的話以及原書的描寫來看，趙氏配不上這麽好的父親。
    柳安芷心裏開始有些為柳祁風感覺到悲哀。
    在原書中的柳祁風，在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兒之後，仍然能說出“養恩同於生恩”，想要說服她離開敬王那個大坑。
    而趙氏呢，就利用自己父親的正直和善良，瞞了他這麽多年，還傷害了另一個不幸的女人。
    見柳安芷不說話，華姨娘以為她是不相信，又繼續開口，“這也是為什麽大小姐和老爺夫人都不太相似，而二小姐和夫人年輕時至少有七八分神似。”
    這一點倒是真的，柳安芷覺得基因最不會騙人，柳安苒的很多習慣、品味還有神態都和趙氏如出一轍，自己就和她們差別很大。
    原來的柳安芷隻覺得她是家裏特別的那一個，卻沒有想到特別到了根本不是這個家的人。
    此時她又抓住了剛才華姨娘話中的另一個細節，南疆。
    柳安芷記得，這一次宋知淵也是領命去了南疆，連平亂這個理由都一模一樣，右眼不自覺地突突跳。
    “姨娘可知道，我親生母親的來曆？”
    華姨娘搖搖頭，“當時一起住著的孕婦太多了，又有很多是民間女子，進去時用的都不一定是自己的真名。
    這就有點難辦了。
    柳安芷不知道趙氏為何這麽堅持要在那個時候抱來一個孩子，畢竟如果告訴柳國公實情，即使是孩子沒了，他也會理解，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更加疼惜趙氏。
    “敢問姨娘的這些消息是從何而來？”
    這麽機密的事情，她一個姨娘是怎麽知道的呢？
    像是猜到柳安芷會有這麽一問，華姨娘微微低頭，“這是妾保命的秘密，還望大小姐不要逼我。”
    “好，那我換個方式問你，”柳安芷也不氣餒，“這些消息，和你知道有關趙銘的事情，是否是同一個來源？”
    華姨娘點點頭，並沒有否認，“但再多的我也不能說了，還請大小姐見諒。”
    “我可以相信你嗎？”柳安芷盯著華姨娘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。
    在原書中華姨娘是將這些信息都帶給了趙氏和柳安苒，她不知道當時她有多少自願多少被迫。
    但如果之後要幫助柳如曄拿住國公府，柳安芷必須保證華姨娘以及柳如曄是站在她這邊。
    此時剛才默默聽著的兩個丫鬟也出聲，“小姐…”
    柳安芷沒應聲，依舊看著華姨娘。
    “隻要大小姐護住我和曄哥兒，我會一直站在大小姐這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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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話說得，頗有些藝術，柳安芷也不拐彎抹角，“那要是有人更加有權有勢，說我沒辦法護住你們呢？”
    華姨娘低下頭一笑，“若是大小姐想護，自然能護得住。”
    …
    回到汀蘭院的房中，霜降才敢開口吐槽，“這華姨娘真是好大的臉，瞞了這個秘密這麽久，還好意思出聲要小姐護她。”
    錦書給柳安芷遞了帕子淨手，又安撫地看向霜降，“如今小姐因為這個秘密和華姨娘綁在一起，反而是比較可靠的。”
    柳安芷此時卻沒有很擔心，雖說她是這樣問，但也做好了準備，華姨娘不會這麽容易鬆口。
    至少今日這一趟還是有收獲的，了解了不少信息。
    隻是這一日直到晚上入睡前，柳安芷都有些心緒不寧，被華姨娘說的“南疆”兩個字搞得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    那人去了兩日，此時應該是到南疆了吧？
    俗話說禍害遺千年，宋知淵這麽心狠手辣，可要比原書中多活久一點啊。
    …
    此時被柳安芷記掛的宋知淵，正坐在客棧中自己的房間裏，給肩膀上的傷口上藥。
    “主子，查清楚了，這一次來的人是敬王的。”
    齊木的話音剛落，宋知淵眸色如墨，好幾息連喘氣聲都沒有。
    他有些擔心，抬頭一看，就看到自家主子的冰山臉更臭了。
    “派人去查查，京城裏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    “尤其是有關敬王和柳大小姐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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