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漸沉，柳安芷從鋪子裏回來，眉梢眼角俱是掩不住的暢快。
    她今日收拾了劉掌櫃，感覺掃清了自己建立小金庫之路上的一大障礙，心情極好，便親自挽袖下廚，吩咐小廚房備了幾樣精致小菜。
    “聽說那兩小子愛吃糖醋魚，如意喜歡蜜汁藕粉糕？”
    她指尖沾了點桂花釀，和許嬤嬤確認後便笑著對錦書道，“今日高興，都做上。”
    暮色染透窗紗時，柳安芷正立在廚房門口，指尖撚著一片剛切好的藕片對光細看。
    "要切得薄如蟬翼，"她將藕片貼在錦書手背上，"透光才算合格。"小丫鬟們捂著嘴笑看錦書手背上透出淡粉的藕片光影。
    在現代時，園裏小朋友們的吃食可精致了，柳安芷的這一手廚藝也是那時練出來的。
    為了做到營養均衡，她當時還沒少到各處去請教能讓寶寶吃得開心又有營養的食譜呢。
    雖然督主府這三個都是大孩子，但看宋知淵那個樣子，應該也是沒怎麽在吃食上花過心思的。
    民以食為天，對於還在長身體的孩子，更是天中天！
    灶上燉著糖醋汁，柳安芷執勺輕攪，琥珀色的醬汁在青瓷碗裏劃出綢緞般的弧度。忽然想起什麽，轉頭問："星曉和星沉是不是愛吃辣？"
    不等回答，又自案板旁拈起一撮曬幹的茱萸粉，指尖一搓撒進沸騰的油鍋。"滋啦"一聲，辛辣香氣竄起來，驚得燒火丫頭連打三個噴嚏。
    許嬤嬤掀簾進來，見狀皺眉："小姐仔細油煙汙了衣裳。"
    "無妨。"柳安芷漫不經心扯下腰間杏色羅帕係在發後，帕角垂在耳畔隨動作輕晃。
    她忽然踮腳從櫥頂摸出個青瓷壇，拍開泥封時，桂花混著酒香湧出來，熏得眼睫都染上甜意。"薑管家說這是他去年埋在梅樹下的，今日被我掏出話來，我們等會有口福了。"
    …
    花廳裏，宋星沉盯著麵前雕成蓮花狀的蜜汁藕糕不敢動筷。
    "吃呀。"柳安芷用銀箸尾端輕點他手背，"難道怕我下毒？"燭火在她腕間翡翠鐲上淌出一道流光，正映在少年驟然通紅的耳尖上。
    宋星曉直接用手抓了塊炙羊肉，油星濺到柳安芷袖口。
    燭火搖曳，宋如意吃得腮幫子鼓鼓，眼睛亮晶晶地瞅著柳安芷：“母親，你這手藝比軍營的夥夫強多了！”
    這話說讓柳安芷忍不住掩嘴笑起來，這是把她和炊事班比呢。
    看宋如意吃得著急，柳安芷抬手拍拍她的後背，“而且家裏也沒有那麽多士兵和你搶著吃，慢慢來，不著急。”
    許嬤嬤剛要訓斥，卻見她笑著把整碟推過去："在軍營養出的豪氣勁兒，挺好。"
    指尖掠過對方虎口處的繭子，"明日我調盒香膏，你抹了這個再練槍，省得裂口子。"
    宋星曉突然舉杯："敬母親。"
    雖然在古代這幾個孩子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，但柳安芷還是沒把他們當成年人看，所以早就讓許嬤嬤將他們杯中換成了果子酒，甜甜的並不醉人。
    “哦？星曉要敬我什麽？”
    柳安芷彎彎的笑眼看過去，隻見少年抓抓腦袋，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宋星沉，“
    此時的宋星沉悶頭扒飯，耳根微紅，看都沒看他一眼。
    見弟弟不爭氣，宋星曉隻好高舉著杯子，“就謝母親，讓我們一家人能好好坐一起吃餐飯吧。”
    柳安芷一愣，隨後又笑開了，“這有什麽，今日不算，等到你們父親好了，我們一起吃一餐飯才是真正該敬我的時候呢。”
    她抿唇一笑，仰頭飲盡杯中酒。
    哇，沒有勾兌，沒有添加，古代的酒就是香醇啊！
    酒是陳年梨花白，入口清甜，後勁卻足。幾杯下肚，她雙頰漸染緋色，眸光也瀲灩起來。
    宋如意也將杯中的果子酒一飲而盡，看著逗得兩個弟弟不知如何回應的柳安芷，眼中像是盛滿了星光。
    …
    宴散時，柳安芷已微醺，卻還記得宋知淵昏迷未醒，便拎著食盒搖搖晃晃去了他的臥房。
    屋內藥香沉沉，宋知淵靜靜躺在榻上，眉目如刀裁，薄唇因久病略顯蒼白。柳安芷歪頭看他，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：“整日板著臉，醒了可得謝謝我……”
    突然，柳安芷感覺有什麽東西順著她的袖口爬到了伸出的手指上，翻過手指看到一團黑，差點沒把她嚇得叫出來。
    “幽遐，我膽子很小的，你可不能這樣嚇我。”
    她讓幽遐臥在自己的指尖，轉身先在軟塌坐下，打開食盒，捏了一塊糕點放在它麵前。
    “吃吧，先給你吃我再去伺候病號。”
    柳安芷將糕點往前送了送，就見幽遐往前湊了湊，咬了一口，沒過一會又吐了出來。
    “你不喜歡甜食呀？”
    她沒養過壁虎，此時又有些醉意，還沒來得及多想，就感覺到指尖一痛。
    柳安芷瞬間有些清醒，看到幽遐扭著尾巴爬走隱在了黑暗中，她有些氣不打一處來。
    “給你喂吃的還咬我一口，和你那個男主子一樣不知感恩，哼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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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著指尖冒出來的血珠，柳安芷覺得頭暈得不行。
    她醉意朦朧，未留意腳下，被矮凳一絆，整個人撲在了床榻旁。
    月光透過窗欞，在宋知淵臉上割出明暗交錯的影。她跪坐在榻邊，醉眼朦朧數他的睫毛，忽然伸手撥了撥："比小姑娘的還密。"
    指尖順著鼻梁滑到唇峰，在即將觸碰時又縮回，最後她還是沒忍住，點了點宋知淵的嘴唇，卻沒有注意指尖的血珠滴入了他的唇中。
    柳安芷轉身拈起塊藕糕，"張嘴。"她俯身湊近，發間桂花香混著酒氣落在宋知淵鼻尖。
    見他沒反應，竟用舌尖頂開他齒關，將半塊藕糕渡了過去。
    甜膩的糕屑尚在唇齒間，身下人喉結突然滾動。
    柳安芷還未反應過來，後腦已被大掌扣住。
    宋知淵睜眼的瞬間，她看見他瞳孔裏映著兩個小小的自己——簪斜發散，唇上胭脂蹭花了半邊。
    "好大的膽子。"他拇指碾過她濕漉漉的下唇，沙啞的聲音裹著未消的毒熱，"誰準你..."
    窗外忽然傳來瓦片輕響，齊木這幾日沒來守著，誰知今夜才來就碰到了這一幕。
    宋知淵眼神一凜，抱著手中溫軟翻身壓進床帳陰影裏，柳安芷的驚呼被他的手掌捂住，後背緊貼著他滾燙的胸膛。
    "別動。"他咬著她耳垂低語，似乎在忍耐著什麽。
    床帳內，桂花釀的甜香與鬆竹香糾纏，絲絲密密。
    柳安芷突然發現他手指在微微發抖——是餘毒未清的征兆。鬼使神差地，她將自己剛才被幽遐咬破的指尖向後，撫上了宋知淵溫熱的唇。
    感覺他的舌尖卷過滲出的血珠時，柳安芷聽見頭頂傳來壓抑的喘息。
    "柳安芷。"他掐著她的腰把人提到身上，染血的唇擦過她頸側動脈，"你自找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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