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安芷的視線開始模糊，一股陌生的燥熱從脊背竄上來，指尖微微發顫。她猛地咬住下唇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，卻壓不住那股逐漸吞噬理智的熱潮。
    "安芷，你臉色不太好。"趙淩琛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虛偽，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，"是不是累了？"
    他的觸碰本該讓她厭惡，可此刻，皮膚相貼的地方卻傳來一陣戰栗的酥麻。柳安芷猛地別開臉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。
    "趙淩琛……你卑鄙！"她聲音嘶啞，呼吸越來越急促。
    敬王低笑一聲，手指順著她的下頜滑至頸側，指腹曖昧地摩挲著脈搏："你總是這麽要強。"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語，"可待會兒藥效徹底發作時……你還會拒絕我嗎？"
    柳安芷的雙腿發軟，不得不扶住牆壁才能站穩。眼前開始出現重影，趙淩琛的麵容在視線裏扭曲成可怖的幻象。最可怕的是——她竟然開始貪戀他指尖的溫度，甚至想要靠得更近……
    不！
    她狠狠咬破舌尖，劇痛讓神智短暫清明。絕不能在這裏倒下！宋知淵還在找她，如曄剛脫險……她必須逃出去！
    "你以為……這種下作手段……能得逞？"她喘息著冷笑，袖中的手卻悄悄摸向發間的銀簪。
    趙淩琛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，輕鬆奪下銀簪："別白費力氣了。"他拽著她向佛堂深處的經幡走去，"這藥叫"醉海棠"，越是抵抗，發作得越快。"
    經幡後竟藏著一道暗門！幽深的地道入口像一張貪婪的嘴，等著將她吞噬。
    "放心，我會帶你從敬王府的密道離開。"趙淩琛的聲音帶著勢在必得的愉悅，"等宋知淵找到這裏時，隻會看到一具西域公主的屍首……”
    柳安芷想要反駁，但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越來越不清醒。
    地道內的火把忽地一晃，陰冷的空氣驟然凝滯。
    "趙淩琛。"
    一道淬了寒冰的聲音從黑暗中刺來，敬王猛地回頭——
    宋知淵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地道口，玄色蟒袍被勁風掀起，黑綢下的麵容冷如修羅。他手中刀未出鞘，卻已讓整個空間彌漫著血腥的殺意。
    "放、手。"
    一字一頓，字字誅心。
    趙淩琛下意識將柳安芷往身後一拽，另一隻手已按上腰間軟劍："宋督主擅闖王府，是想造反嗎？"
    宋知淵沒有回答。
    他動了。
    玄色身影如雷霆般掠來，手中刀錚然出鞘的瞬間，刀光竟將火把的光焰劈成兩半！趙淩琛倉皇舉劍相迎，"鏘"的一聲爆響，虎口當場震裂！
    "你——"
    此刀刀鞘漆黑，纏血色絲繩，出鞘時會有極輕的聲響，如冤魂泣訴。
    趙淩琛即使看不清楚他的臉，也不會認錯無赦刀。
    這把刀是玄鐵鍛造，刃如霜雪，靠近刀鐔處陰刻著一行小字，“天不赦，吾亦不赦。”
    他聽說宋知淵不輕易用此刀，但用它時從不猶豫，因為他認為這世間早已沒有值得“赦免”之人，唯有以刀鎮魑魅魍魎。
    趙淩琛還來不及有多餘的反應，宋知淵第二刀已至！
    這一刀刁鑽至極，直取趙淩琛扣著柳安芷的那條手臂。敬王不得不鬆手急退，後背狠狠撞上石壁。他剛欲反擊，眼前突然寒光連閃——
    "唰！唰！唰！"
    三刀追命！
    第一刀挑飛他的玉冠，第二刀斬斷他腰間玉佩，第三刀貼著他咽喉劃過，留下一道血線！
    "宋知淵！"趙淩琛終於駭然，"你敢對本王下手？！"
    宋知淵一把攬住癱軟的柳安芷，黑綢被勁風掀起一角，露出布滿血絲的雙眼："本督今日就算屠盡趙氏皇族——"
    無赦刀嗡鳴著抵上敬王心口：
    "也、要、你、死。"
    朦朧中，柳安芷看到宋知淵下頜繃出淩厲的線條。他抱她的手臂肌肉僨張，體溫透過衣料灼燒著她，與媚藥的燥熱截然不同——那是活生生的怒意，是為她沸騰的血。
    "宋…知淵…"她顫抖的指尖抓住他的衣襟，"別…殺人…"
    雖然柳安芷也想讓敬王付出代價，但不是現在。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意識清醒多久，更知道宋知淵若是殺了敬王，將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。
    柳安芷的這句話像一道咒，生生釘住了宋知淵即將刺穿敬王心口的刀鋒。
    宋知淵低頭"看"她，喉結劇烈滾動。最終，他收刀入鞘，一腳踹碎趙淩琛的膝蓋骨！
    "滾去跟陛下解釋。"他聲音沙啞得可怕，"若她卷入了這場麻煩——"
    "不用等陛下，本督就能誅你九族。"
    意識如潮水般退散，柳安芷用盡最後的力氣攥住宋知淵的前襟。指尖傳來的溫度是她在混沌中唯一的錨點。
    "宋知淵..."她氣若遊絲，卻字字執拗，"帶如曄...離開...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一口鮮血溢出唇角。媚藥的燥熱與失血的寒意撕扯著她的神智，視線裏宋知淵蒙眼的黑綢漸漸化作模糊的陰影。可她仍固執地仰著臉，仿佛要穿透那層綢緞看進他的眼睛。
    宋知淵手臂肌肉驟然繃緊，將她更深地按進懷中。"本督既應了你，"他聲音沉得像淬了冰的刀，"就不會讓他少一根頭發。"
    他抱起柳安芷轉身離去，身後傳來趙淩琛痛苦的嘶吼："你以為贏了嗎？西域巫教已經——"
    "噗！"
    一枚銀釘從暗處射來，齊木的聲音幽幽響起："殿下還是省省力氣吧。"
    這人啊，就是不能太自以為是。
    主子在乎的東西本來就不多，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如此在意的人，怎麽可能會再放手，或是讓她受到傷害？
    臨出地道前，宋知淵忽然低頭，薄唇幾乎貼上柳安芷冰涼的額角："睡吧。"這兩個字輕得如同歎息，"有我在。"
    暗處窺見的齊木瞳孔驟縮——他從未見過主子用這樣的姿態抱過誰，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。而那柄從不離身的「無赦」，此刻竟甘願淪為陪襯，靜靜懸在二人身側。
    如果此時柳安芷此時還意識清醒，應該會驚訝，給她下毒的“麵具大俠”，怎麽會和宋知淵合作...
    地道的火光漸遠，柳安芷在徹底墜入黑暗前，隻記得宋知淵將她按在胸口的心跳——
    又快，又重。
    像一場死裏逃生的共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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