護城河的水原本是清澈透明的，但此刻卻被染成了暗綠色，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侵蝕。
    陸九霄站在河邊，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水麵，卻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從指尖傳來。他定睛一看，隻見沾染在指尖的妖血竟然在他的掌心灼燒出一縷青煙。
    這妖血並非普通的血液，而是紅袖本體在被煉魂鼎折磨時，順著咒術聯係逆流而來的九尾狐精血。這精血中蘊含著紅袖的強大力量和痛苦，即使在如此遙遠的距離，依然能夠對陸九霄產生影響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城樓上突然傳來一聲號令：“放箭！”
    緊接著，三百張強弓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。無數淬毒的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，密密麻麻地射向護城河。
    然而，令人驚訝的是，這些箭矢在觸及河麵的瞬間，竟然被蒸騰的妖氣腐蝕成了一灘灘鐵水。箭矢的速度極快，還未等它們落入河中，就已經被妖氣消融殆盡。
    陸九霄的通幽瞳因為受到妖氣的刺激而刺痛起來，他眯起眼睛，透過那片妖霧，看見每一滴妖血中都蜷縮著一個微小的狐影。
    這些狐影雖然渺小，但卻散發出強烈的怨念和痛苦，顯然是紅袖破碎的魂魄在自發地保護著她的主人。
    突然間，河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，劇烈地翻滾起來。
    一條由妖血凝聚而成的巨大尾巴猛然破水而出，如同一座小山般橫亙在城樓前。這條巨尾以驚人的速度橫掃而過，所過之處，箭垛紛紛被摧毀，天機衛們根本來不及躲避，就被攔腰斬斷。
    那些斷裂的軀體尚未落地，就被妖血侵入七竅，瞬間化作青麵獠牙的狐傀。這些狐傀失去了理智，瘋狂地攻擊著周圍的一切，場麵異常慘烈。
    "紅袖......住手......"
    陸九霄的龍鱗劍插在河岸，劍氣勉強護住心脈。螭紋與妖血在經脈裏廝殺，每一次碰撞都讓他嘔出黑紅相間的血塊。
    妖血巨尾突然纏住他的腰，將他甩向皇城方向。
    半空中，陸九霄看見護城河已化作九尾狐的形狀，妖血順著支流蔓延全城。所過之處，百姓的瞳孔變成豎瞳，指甲暴長三寸，嘶吼著撲向天機衛衙門！
    "她在用妖血汙染整座城......"
    洛清雪的龍魂鎖纏住飛簷，將昏迷的蘇璃安置在屋頂。龍角青光掃過街道，照出更駭人的景象——那些被妖化的百姓心口，都浮現出與陸九霄相同的螭紋！
    "咒術反噬！"蘇璃咳著血醒來，"紅袖的妖血在幫他們抵抗螭紋控製......"
    皇城方向突然傳來鍾鳴。
    謝明遠的屍身站在觀星台上，手中青銅劍指向護城河。三百具黑甲衛破土而出，胸口的銅鏡反射月光，在妖血洪流中照出通道——鏡中竟映出紅袖本體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的慘狀！
    "紅袖！"
    陸九霄的劍氣劈開銅鏡通道，卻在觸及本體的瞬間被彈回。通幽瞳映出真相：鎖鏈末端係著九州鼎碎片，而紅袖的每滴妖血都在被鼎紋吸收！
    妖血洪流突然狂暴。九條血尾從河道騰起，每條尾巴尖端都卷著名天機衛。慘叫聲中，被卷住的人渾身精血被抽幹，化作幹屍墜地。而吸收精血後的妖尾，竟漸漸凝出紅袖的虛影！
    "她在用殺戮恢複力量......"洛清雪的龍魂鎖纏住一條妖尾，鎖鏈卻被腐蝕得滋滋作響，"必須阻止她繼續墮魔！"
    陸九霄的劍鋒刺入自己心口，金血順著螭紋滴落。血珠墜入妖河的刹那，整條血河突然靜止。紅袖的虛影在河心浮現，染血的手指輕觸他劍鋒："陸郎......痛嗎......"
    她的聲音帶著三百冤魂的哭嚎，眼角流下的血淚化作新的妖傀。陸九霄的劍氣震碎最近的三具妖傀，卻在殘骸中發現天機衛的腰牌——這些竟是白日裏屠殺醉月樓姑娘的劊子手！
    "她在有選擇地複仇......"蘇璃的狐火照亮腰牌上的血指印，"紅袖記得每個仇人。"
    謝明遠的屍身突然揮劍。青銅劍氣劈開妖河，露出河底沉積的九州鼎碎片。碎片上的鼎紋正在吸收妖血，紋路逐漸亮起螭龍形狀。
    "原來如此！"洛清雪龍角炸裂青光，"三皇子要用妖血激活所有鼎紋！"
    仿佛印證她的話，皇城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。青龍屍骸的一截指骨破土而出，骨縫裏滲出與妖血混合的暗金液體。液體所到之處，被妖化的百姓突然安靜下來，朝著指骨方向跪拜。
    "龍骨在壓製妖氣......"陸九霄的劍尖挑起一滴金液，通幽瞳映出其中景象——紅袖的本體正在煉魂鼎中掙紮，而鼎下方壓著的，赫然是青龍屍骸的逆鱗！
    "她把自己和逆鱗綁定了！"蘇璃的狐耳顫動，"難怪妖血能暫時壓製螭紋！"
    紅袖的虛影突然厲嘯。九條妖尾卷起滔天血浪，浪中浮現她破碎的記憶：五年前雨夜，她為查少女失蹤案潛入三皇子府，卻在密室發現青龍逆鱗。為阻止螭紋擴散，她強行用狐尾封印逆鱗，卻被周父當場剜去妖丹......
    "原來這才是真相......"陸九霄的劍氣掃開血浪，突然發現浪花裏裹挾著青銅鏡碎片。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場景：寒山地窖、歸墟劍塚、皇陵密室......所有畫麵中央，都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身影！
    "天機閣主......"洛清雪的龍魂鎖絞碎鏡片，"他才是......"
    妖血洪流突然轉向，朝著皇城地底湧去。紅袖的虛影在血浪中凝實，九條尾巴纏住青龍指骨："陸郎，替我斬了那具屍體......"她的聲音漸漸微弱，"逆鱗下......有你要的......"
    謝明遠的屍身突然暴起。青銅劍刺穿紅袖虛影的瞬間，整條妖河爆炸。血雨中，三百道狐火墜向城中各處，每簇火焰裏都裹著一滴純淨妖血——那是紅袖最後的神智，在淨化被汙染的百姓。
    陸九霄接住墜落的九州鼎碎片，通幽瞳映出碎片深處的畫麵：青龍屍骸的逆鱗下，靜靜躺著半截斷裂的弑神槍，槍尖上挑著一張泛黃的婚書——新郎是謝明遠，新娘的名字被血汙遮蓋，但生辰八字與紅袖完全一致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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