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屍解蛻仙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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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時的月光被染成青銅色,周父立於三百童屍堆砌的蓮台之上。
    每具童屍的眉心插著寒山書院的竹簡,簡上《千字文》的墨跡逆流成血,順著蓮紋匯入中央的青龍心髒。心髒表麵浮凸起血管狀的青銅紋,跳動的節奏與太廟編鍾共鳴,震得整座觀星台簌簌落灰。
    "甲子輪回,仙門當開!"
    周父撕開胸膛,露出的不是髒腑,而是九枚旋轉的鼎片。鼎片割破童屍竹簡,血線如活蛇纏上他的四肢,將皮膚一寸寸剝離——褪下的舊皮飄在半空,竟自動折疊成道袍模樣,袖口繡滿"天機"符文。
    陸九霄的弑神槍破空而至,槍尖卻被蛻下的道袍裹住。道袍突然鼓脹如人形,空洞的袖管裏伸出骨爪,爪心赫然是謝明遠的掌紋!
    "小心!"洛清雪龍尾掃斷骨爪,"他在用蛻皮術轉移因果!"
    道袍炸裂的刹那,青龍心髒突然停止跳動。蓮台下的童屍齊齊睜眼,三百道童聲合誦《逍遙遊》,聲浪凝成青銅鎖鏈,將趕來的蘇璃釘在虛空——她的狐尾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石化!
    周父的哀嚎聲震耳欲聾,仿佛要衝破雲霄一般。他的身體在痛苦地抽搐著,原本新生的肌膚此刻卻泛著令人膽寒的青銅冷光,毛孔中不斷鑽出細密的龍鱗。
    這些龍鱗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,每一片都像是在貪婪地吞噬著月光的精華。而在鱗縫之間,竟然滲出了粘稠的靈氣,這些靈氣一旦落地,便立刻化作了一個個三尺高的青銅道童。
    這些道童手持拂塵,然而拂塵的絲卻並非普通的絲線,而是浸透了屍油的傀儡線!它們麵無表情,動作機械,宛如被操縱的人偶一般。
    "逆子……竟敢在龍心種蠱……"
    周父突然暴怒地抓向自己的心口,那裏竟然凸起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鼓包。鼓包的表麵,浮現出了三皇子殘存的麵容,那麵容正用稚嫩的乳牙啃噬著新生的龍鱗,同時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:"父皇,兒臣的噬心蠱可還受用?"
    就在此時,謝明遠的傳音符突然炸響,聲音中充滿了驚恐:"九霄!他的仙蛻要飲至親血!"
    陸九霄心中一緊,瞬間明白了過來。他毫不猶豫地調轉弑神槍的方向,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腕。刹那間,鮮血如泉湧般噴出,染著周氏血脈的血珠在空中飛濺。
    陸九霄手腕一抖,將這些血珠如流星般甩向仙蛻。血珠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最終準確地擊中了青銅肌膚。
    就在血珠觸及青銅肌膚的瞬間,周父的後背突然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炸開了一般,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。緊接著,一條青龍虛影從血洞中猛然鑽出,口中還銜著半枚兵符。
    洛清雪的龍魂鎖絞住龍頸:"是真正的青龍殘魂!"
    周父趁機掐訣,蛻下的舊皮突然裹住青龍殘魂。龍吟化作慘嚎,殘魂被煉成青煙,注入他額間新生出的豎瞳!
    突然間,烏雲像是被撕裂了一般,露出一個巨大的窟窿,血紅色的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。這些雨滴仿佛有著生命一般,一旦接觸到青銅道童,便會燃起熊熊磷火。
    火焰之中,曆代天機閣主的麵容若隱若現,他們齊聲吟誦著一首古老的歌謠——《屍解歌》。這歌聲如同洪鍾一般,震耳欲聾,聲波所過之處,蘇璃身上的石化層瞬間碎裂開來。
    然而,當蘇璃重獲自由時,卻發現自己的眉心被烙下了一個鮮紅的“飼”字。這個字散發著詭異的氣息,仿佛是某種詛咒的印記。
    “九霄……快走……”蘇璃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和絕望,她的狐尾燃起了本命之火,試圖燒掉額頭上的咒印,但這火焰卻對咒印毫無作用。
    “他在引偽天劫!”蘇璃的話語還未落音,一道血色的雷電便如蛟龍般劈中了蓮台。
    刹那間,蓮台周圍的三百童屍在電光中被熔化成了金液,這些金液如同有生命一般,自動澆鑄在周父的身上,形成了一頂九鳳朝陽冠和一件山河社稷袍。
    然而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周父腳下的影子卻突然扭曲起來,竟然變成了一條螭龍的形狀。這條螭龍的尾巴緊緊纏繞著半卷尚未燒盡的血詔!
    就在這時,謝明遠踏著一道符陣出現在眾人麵前。他的手中握著墨鬥線,墨鬥線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鎮魂釘,顯然是有備而來。
    “他未曆心魔劫,仙衣有缺!”謝明遠的聲音冰冷而決絕。
    鎮魂釘暴雨般射向周父,卻在觸及仙衣時倒飛回來。釘尖沾染的金液突然活化,落地變成周父模樣的金人——每個金人掌心都托著微型青銅鼎,鼎中烹煮著朝中重臣的魂魄!
    陸九霄的通幽瞳驟然刺痛。他看見最中央的金人鼎中,懸浮著三皇子半張臉——那張臉正在啃食自己的眼珠:"父皇……兒臣這份孝心……"
    就在這一刹那間,那原本飄逸的仙衣飄帶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一般,猛地暴漲開來!它們如同一條條靈動的巨蟒,以驚人的速度纏繞住了那片寒山廢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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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謝明遠精心布下的七十二道劍陣,在這股強大力量的衝擊下,竟然如同被颶風吹倒的草芥一般,被連根拔起!而那些原本位於陣眼處的殘劍,更是在瞬間被熔化成了金水,在空中凝聚成了四個古樸的篆字——“受命於天”。
    這四個篆字仿佛擁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,每個字裂開的縫隙裏,都有拇指大小的青銅書蟲緩緩爬出。這些書蟲的背上,清晰地刻著“兵”“糧”“稅”等字樣。
    “快!快毀掉這些篆字!”紅袖的殘魂突然從狐尾毛中鑽出,她的聲音充滿了驚恐,“他在篡改國運碑文!”
    洛清雪聞言,毫不猶豫地驅使著自己的龍角,狠狠地撞向那“天”字。然而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這一撞擊不僅沒有對“天”字造成絲毫損傷,反而被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震得鱗片飛濺。
    與此同時,陸九霄手中的弑神槍也像是突然失去了控製一般,脫手而出。隻見那槍身之上,竟然浮現出了一條青龍的殘魂,它攜帶著寒山劍魄,如同一道閃電般徑直刺入了“天”字的縫隙之中——
    "哢嚓!"
    篆字崩裂的刹那,周父仙衣突然褪色。藏在衣襟內的三百蠱蟲暴露,每隻蠱蟲都銜著半片兵符,符上沾著邊關守將的精血!
    "原來如此……"謝明遠咳血結印,"他用仙衣溫養兵蠱,是要直接操控……"
    話未說完,最肥碩的蠱蟲突然爆裂。血霧中浮現三皇子虛影,他手中握著的正是失蹤的虎符:"老東西,你以為噬心蠱是兒戲?"
    虎符炸開的兵戈之氣橫掃祭壇,周父的仙衣瞬間千瘡百孔。可那些破洞中湧出的不是血,而是粘稠的青銅汁——汁液落地即凝成新蠱,眨眼間鋪滿整座觀星台!
    當五更梆子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時,周父終於將最後一片龍鱗麵甲戴在了臉上。他那身原本殘破不堪的仙衣此刻已經被修補得完好如初,然而,他的左袖卻空蕩蕩的,仿佛那裏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    仔細看去,原來在那空蕩蕩的左袖裏,竟然纏繞著三皇子殘留的噬心蠱。這蠱蟲每隔三息便會凸起,呈現出一張猙獰的人麵形狀,讓人毛骨悚然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太廟方向傳來了九聲鍾鳴。每一聲鍾響都如同驚雷一般,震得人心驚膽戰。
    而隨著鍾聲的響起,周父身上的龍鱗也開始紛紛掉落,仿佛被這鍾聲所震懾。每一片龍鱗落地後,都瞬間化作了一張血色的詔書,上麵的文字若隱若現,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息。
    “陛下……陛下饒命啊!”突然,幸存的欽天監官員們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景象一般,紛紛跪地求饒。他們的脖頸後的螭紋此刻竟然開始燃燒起來,化作灰燼,然後飄向那些血色詔書。
    令人震驚的是,這些灰燼在接觸到血詔後,竟然在絹帛上自動拚出了“如朕親臨”四個大字。這竟然是一份能夠代行皇權的監國血詔!
    就在眾人驚愕之際,陸九霄手中的弑神槍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衝擊一般,劇烈地顫抖起來,最終竟然脫手而出。槍尖如同閃電一般,直直地刺向了那張血詔。
    然而,就在槍尖刺入血詔的瞬間,陸九霄的通幽瞳卻看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未來景象:隻見那手持血詔的邊關守將,他的瞳孔竟然泛著青光,手中的刀鋒正毫不留情地轉向自己的同袍;而那水師提督,則將詔書浸泡在戰船之中,戰船的龍骨上竟然長出了猙獰的螭龍刺;更可怕的是,就連深宮裏的太監,都在用這血詔浸泡過的茶水去毒害那些無辜的嬪妃……
    "現在明白了嗎?"周父的仙衣無風自動,"這天下,不過是本座蛻仙的鼎爐。"
    他突然扯下空袖擲向虛空,袖中飛出的不是斷臂,而是半卷未寫完的《屍解經》——經文字跡突然暴起,將謝明遠纏成蠶繭。繭絲泛著青銅光澤,正將畢生修為抽向仙衣!
    紅袖的殘魂在此刻燃盡。她最後的狐火點亮陸九霄的槍尖,火光中映出青龍屍骸的脊骨——那裏藏著仙衣唯一的生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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