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山的青銅砂礫刮過陸九霄滲血的複眼，他看見天穹裂隙中垂下的神族羽翼正在枯萎。
    三皇子的殘魂嵌在第四片金翼的關節處，螭紋順著翅骨蔓延，將神族的金光染成汙濁的銅綠。
    "陸大人……"三皇子的聲音從羽翼縫隙滲出，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，"你看這萬裏河山，像不像一盤殘棋？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十二具青銅棺槨突然從歸墟漩渦射出。
    棺蓋炸裂的瞬間，寒山七十二峰同時隆起——每座峰頂都立著個三皇子傀儡，手中捧著的不是玉璽，而是被螭紋蛀空的九州鼎碎片！
    洛清雪化龍撞向最近的山峰，龍爪撕開傀儡胸膛時，金瞳驟然收縮："是寒山弟子！"
    腐壞的胸腔裏蜷縮著青銅化的書院弟子，他們的脊椎被改造成鼎足，頭蓋骨上刻滿血詔殘文。
    最年長的弟子突然抬頭，眼眶裏轉動的齒輪拚出謝明遠的臉："這份禮物，可還稱心？"
    "小心地脈！"蘇璃的斷尾燃起青焰。
    她剛躍起就被青銅砂礫凝成的鎖鏈纏住，砂粒間浮現紅袖的狐火殘影——那些殘影正在重演剜尾之夜的場景！
    陸九霄的弑神槍突然震顫，槍尖狐尾流蘇迸發青光，在砂地上燒出焦黑的《正氣歌》。
    當"天地有正氣"五字浮現時，所有傀儡突然僵直，弟子們被改造的喉骨發出破碎的誦經聲。
    三皇子的殘魂發出痛苦嘶吼。
    神族羽翼上的螭紋開始剝落，每一片墜落的龍鱗都化作微型血詔，落地即生根長成青銅荊棘。
    荊棘叢中伸出素白手腕，腕上係著的正是七年前浣衣局案失蹤的鎏金鐲！
    "他要汙染龍脈！"元稷的殘軀從砂地爬出，半張臉已被青銅侵蝕，"皇叔……砍我左臂！"
    少年帝王的左臂突然暴長，肌膚下凸起的不是血脈而是螭紋鎖鏈。
    陸九霄揮槍斬下的刹那，整條斷臂化作青銅巨蟒，獠牙間叼著的竟是傳國玉璽的碎片！
    三皇子的殘魂突然尖笑。
    神族羽翼劇烈抖動，二十四道金翼同時折斷，斷口噴出的不是神血而是螭紋膿液。
    膿液落地成蠱，眨眼間將百裏砂海變成蠕動的青銅沼澤。
    "這才是真正的螭龍斷尾……"謝明遠的聲音從每粒砂礫中滲出，"用神族羽翼換九州龍脈！"
    陸九霄的複眼突然超頻運轉。
    視線穿透青銅沼澤，他看見地脈深處盤踞著條殘缺的螭龍——龍尾處釘著三百枚血詔銅釘，而龍頭竟是三皇子被斬落的左臂！
    紅袖的殘魂突然在槍尖凝實，她撕下半條狐尾塞進陸九霄裂開的複眼："小郎君，看坤位！"
    劇痛讓視野驟變。
    坤位地脈中浮出二十年前的場景：三皇子跪在謝明遠麵前，任由對方將螭龍逆鱗嵌入脊椎。
    最駭人的是，那逆鱗裏裹著的竟是紅袖第一世剜下的尾骨！
    "本王的命格……咳咳……早與螭龍同壽……"三皇子的殘魂在神族羽翼上重組，"陸大人不妨猜猜……"
    他忽然扯斷兩片金翼擲向歸墟："是斬神……還是救那些書院螻蟻？"
    金翼墜入歸墟的刹那，寒山遺址升起三百道青光。
    每道光柱中都浮現出寒山弟子的文魄，他們被螭紋鎖鏈吊在半空，腳下踩著《寒山誌》的殘頁——殘頁上的批注筆跡，正是陸九霄幼年臨摹的《洗冤集錄》！
    "選啊！"三皇子殘魂膨脹成遮天蔽日的螭紋，"殺我則文魄盡滅，不殺則神族降世！"
    洛清雪突然化回人形，她將僅存的龍珠拍進弑神槍柄，金血順著槍紋流淌："陸九霄！文魄是假的！"
    龍珠光芒中，所有寒山弟子文魄突然褪去人形——竟是三百條被螭紋侵蝕的地脈根須！
    "好個浩然正氣。"謝明遠在青銅沼澤中凝出身形，"可惜終究算不過天機……"
    弑神槍突然迸發青光。
    陸九霄踏著《正氣歌》燒出的焦痕突刺，槍尖觸及螭紋本體的瞬間，三皇子殘魂突然裂成九道分身——每道分身都攥著塊九州鼎碎片，碎片中映出的竟是不同時空的陸九霄！
    "你殺不盡我……"九個三皇子同時開口，"螭龍九命，本就是我……"
    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槍尖突然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般，猛地調轉了方向。陸九霄毫不猶豫地將弑神槍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！
    刹那間，一股青銅色的血液如噴泉般噴湧而出，濺落在離他最近的鼎片上。那鼎片似乎受到了血液的刺激，發出一陣嗡嗡的共鳴聲。
    陸九霄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，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：“那就斬盡輪回！”
    隨著他的話音落下，那被鮮血濺到的鼎片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，仿佛與歸墟產生了某種聯係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歸墟的方向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輕笑，宛如夜鶯出穀。
    緊接著，一塊智能手機的殘片如流星般破空而來，直直地飛向那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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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當它與鼎片接觸的瞬間，屏幕上的裂紋突然亮了起來，一段視頻開始播放。
    視頻中，顯示的是一間實驗室，時間是 2043 年。畫麵中的“陸九霄”正站在一台量子計算機前，將三皇子的 dna 序列輸入其中。
    “原來是你……”
    三皇子的分身看著視頻中的畫麵，突然發出一聲怒吼，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扭曲，仿佛無法承受這個真相帶來的衝擊。
    “造我者竟想弑我！”
    三皇子的分身怒不可遏，他的九道分身同時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，然後轟然自爆！
    巨大的衝擊波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席卷而來，瞬間將青銅沼澤掀翻。
    在那沼澤之下，竟然隱藏著真正的寒山地脈！
    而在那寒山地脈之中，三百書院弟子正以自己的身軀為樁，將文骨深深地釘入龍脈的七寸之處。
    最前方的崔玨殘軀，手中緊握著半塊玉玨，那玉玨上的裂紋竟然拚成了“正氣長存”四個大字！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元稷突然如飛鳥一般躍入了地脈的裂口之中，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。
    少年帝王的殘軀化作金粉，融入弟子們的文骨："皇叔！現在！"
    弑神槍吸盡金粉，槍身浮現出完整的《寒山誌》。
    當陸九霄揮槍刺向最後一道螭紋時，所有弟子文魄齊聲誦念："天地有正氣——"
    三皇子殘魂發出最後嘶吼，他額間螭紋突然剝落，化作青銅小蛇鑽入歸墟漩渦。
    神族母體殘留的羽翼急速碳化，裂縫中垂下的數據纜線瘋狂回縮——卻在觸及寒山時被文骨釘死！
    "還沒完……"謝明遠的聲音隨著青銅砂礫消散，"下個輪回……"
    暴雨突然降臨，雨水衝刷著青銅沼澤，露出底下真正的寒山——七十二峰早被蛀成空殼，山體上密密麻麻全是螭紋刻痕。
    洛清雪跪坐在崔玨的殘軀旁，龍爪撫過玉玨裂紋："該喚醒他們了……"
    遠處傳來地鳴，三百根文骨同時發光，浩然氣直衝雲霄，在尚未閉合的天穹裂隙處交織成網——而網眼中央，隱約可見無數白衣書生提劍而來，他們的袖口繡著"寒山"二字，手中書卷燃著青金色的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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