蓬萊樓船的鮫綃帆浸滿月光時，紅袖的殘影正在甲板上跳胡旋舞。
    蘇璃悄無聲息地藏身在桅杆的陰影處，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，尤其是那剛剛新生出的第八尾，仿佛失去了控製一般，不停地抖動著。
    她的目光緊盯著下方正在翩翩起舞的“紅袖”，隻見那“紅袖”每旋轉一圈，她的裙擺就會滲出一些青銅汁液。
    這些汁液一落地，便立刻化作了蠕動的螭紋，仿佛擁有生命一般，順著船板的縫隙，迅速地鑽進了昏迷中的使者的口鼻之中。
    “大人……”
    突然間，原本昏迷不醒的蓬萊使者猛地睜開了雙眼，他的瞳孔竟然已經變成了蛇類的豎瞳！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他腰間的玉牒突然迸發出一道青光，直直地照向了“紅袖”的裙底。
    在青光的映照下，“紅袖”的裙底竟然露出了森森白骨！
    原來，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殘魂，而是謝明遠用青龍指骨精心雕琢而成的傀儡！
    隻見那假紅袖的指尖如同閃電一般，迅速地劃過了使者的咽喉。
    她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：“仙長可知，歸墟之水煮人肝，可是能夠延壽千年的哦？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突然扯開了自己的衣襟，露出了胸腔內的景象。
    令人震驚的是，在她的胸腔裏，跳動的並不是心髒，而是一枚刻著蓬萊紋樣的青銅丹爐！
    那丹爐的爐蓋不時地開合著，每一次開合，都會有一股甜膩的香氣從中溢出。
    這股香氣仿佛具有某種魔力一般，使得使者的豎瞳驟然擴散，他的臉上露出了癡傻的笑容，竟然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向了那丹爐……
    "哢嚓。"
    蘇璃的狐尾絞斷使者手腕時，傀儡紅袖的頭顱突然180度扭轉。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裂開蛛網狀紋路，露出裏麵轉動的命格輪盤："青丘的小狐狸……你也想入爐麽？"
    船樓深處傳來玉磬聲。
    十二名童女捧著青銅藥碾走出，碾槽裏滾動的竟是寒山弟子的文骨碎渣！最後方的藥童突然抬頭，赫然是陸九霄在苗疆驗屍時失蹤的仵作學徒阿蠻！
    "先生……"阿蠻的喉骨凸起蠕動的螭紋，"丹成了……"
    他忽然掀開藥碾，碾底刻著的竟是智能手機殘片上的二維碼。蘇璃的斷尾突然刺痛，當年紅袖植入她髓腔的芯片正在發熱——那是青丘帝姬的弑親咒！
    假紅袖的輪盤突然卡死。
    阿蠻的雙手插入自己眼眶，摳出的眼球擲向船帆："陸大人！看這裏！"
    眼球在帆布上爆開，血霧凝成蓬萊仙島的星圖。洛清雪的龍息從雲端劈下，金焰燒穿的帆布窟窿裏，露出煉丹房內駭人場景——三百具青銅棺槨浸泡在藥池中，每具棺內都封著位眉心插卦簽的寒山弟子！
    "好個狐媚惑眾……"
    真正的紅袖殘魂從蘇璃尾尖滲出。她九尾纏住桅杆，尾尖青火燒向傀儡紅袖："謝明遠沒告訴你？青丘的狐火……"
    火焰突然轉藍，傀儡體內的命格輪盤開始融化："專克盜版的冒牌貨！"
    蓬萊使者突然集體抽搐。
    他們的道袍被暴漲的螭紋撐裂，脊梁骨刺破皮膚化作青銅卦簽。阿蠻撲向最近的藥鼎，將整罐丹藥倒入口中："先生快走！這是……啊！"
    他的慘叫戛然而止。吞下的丹藥在喉間發芽，藤蔓撐開喉管鑽出，枝條上掛滿微型血詔——每張詔書都寫著個寒山弟子的名字！
    紅袖殘魂突然凝實。
    她奪過蘇璃的新生狐尾按進自己心口，九尾齊根斷裂："小丫頭，借尾一用！"
    斷尾入體的刹那，整艘樓船的時間流速驟變。紅袖的舞姿在時空褶皺中分裂成九個殘影，每個殘影都對應著青丘的一世輪回——盛唐的胡姬、大明的花魁、民國的歌女……
    "蓬萊的蠢貨……"九個紅袖同時開口，"可知你們煉的長生丹……"
    她們突然扯開各自時代的衣裳，露出心口相同的青銅丹爐："都是姑奶奶我的洗澡水！"
    煉丹房突然爆炸。
    三百棺槨破壁而出，寒山弟子的文魄在藥霧中站起。他們的眉心卦簽同時指向船樓頂層，那裏懸掛的青銅鏡裏——三皇子殘魂正在與蓬萊島主對弈！
    "將軍。"
    鏡中的三皇子落子屠龍。棋盤上的黑龍突然暴起，撞碎鏡麵撲向紅袖。蘇璃的斷尾燃起焚魂火，卻在觸及龍睛時被吸盡狐火——那對龍睛是兩枚智能手機殘片，屏幕上正播放紅袖剜尾的監控錄像！
    "小郎君……現在！"
    就在這驚心動魄的一刻，紅袖殘魂毫無征兆地突然自爆！那一瞬間，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撕裂開來，無數的能量和光芒如火山噴發一般噴湧而出。
    而與此同時，九世輪回的記憶碎片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著，迅速地裹住了黑龍。這些記憶碎片如同夜空中的流星，閃爍著微弱的光芒，卻蘊含著無盡的信息和情感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時空仿佛也在這一刻錯亂了。陸九霄的弑神槍如同閃電一般穿過了歸墟漩渦，然而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槍尖所刺中的竟然是二十年前在青樓初遇的紅袖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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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終於來了……”當年的紅袖嘴角掛著一抹微笑，那笑容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無奈和哀傷。她緩緩地咽下了那杯毒酒，然後將染血的玉簡塞進了陸九霄的懷中。
    陸九霄的複眼突然滲出血淚，他瞪大了眼睛，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。他的手顫抖著，想要抓住紅袖，卻隻摸到了一片虛無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他突然發現玉簡的夾層裏竟然嵌著一枚芯片！而這枚芯片，正是此刻蓬萊丹房爆炸時，阿蠻用生命護住的二維碼原件！
    隨著黑龍在時空悖論中逐漸湮滅，樓船也開始解體。
    蓬萊使者們的道袍突然燃起了青火，火勢迅速蔓延，將整個樓船都籠罩在一片熊熊烈焰之中。
    洛清雪見狀，立刻化身為一條巨大的龍卷，試圖卷起那三百口棺槨。
    然而，就在她的龍鱗接觸到棺槨的瞬間，棺內竟然滲出了詭異的螭紋，這些螭紋如同毒蛇一般，迅速地侵蝕著龍鱗，使得洛清雪的身體受到了重創。
    “陸九霄！他們體內有……”
    洛清雪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，她想要告訴陸九霄一些重要的事情，但話還沒說完，最後一名使者突然扯開了自己的麵皮，露出了一張猙獰扭曲的麵容。
    人皮下是周子安腐爛的臉！
    他手中握著的不是法器，而是陸九霄幼年最愛的木刀："霄兒……為父教你……"
    木刀刺入洛清雪逆鱗的刹那，陸九霄的弑神槍貫穿生父眉心："第一課……莫信死人言！"
    蓬萊仙島在歸墟漩渦中沉沒時，紅袖的殘魂徹底消散。
    蘇璃抱著她最後的狐尾跪在船骸上，看著尾尖浮現的電子水印——"2043年7月7日235959"。
    海麵浮起無數青銅卦簽。
    每根簽文都指向寒山方向，那裏有雙猩紅的複眼正破土而出——被螭紋侵蝕的同僚們，額間睜開的神族瞳孔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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