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心死如燈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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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蘇家強勢且頗具手段的介入之下,原本如亂麻般棘手的事情,竟漸漸顯露出了轉機的曙光。這段時間一直被沉重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李父,此刻終於能稍稍緩上一口氣,緊繃的神經也得以稍稍放鬆。然而,他渾然不知,這看似峰回路轉的背後,實則是以女兒的終身大事作為交換的代價。
見識到蘇家在背後運作時所展現出的巨大能量,李母心中既震撼又無奈。作為一個被困於傳統觀念與現實困境中的婦道人家,在這萬般無奈的境地之下,她幾乎沒有太多的選擇。她仔細觀察過蘇啟銘,能明顯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對自己女兒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。在她看來,自家雖說比不上蘇家財大勢大,但女兒若是嫁進蘇家,也勉強算得上是門當戶對,女兒往後的日子或許也能有所依靠。
於是,在未與女兒商量的情況下,李母便匆匆與蘇家定下了親事。當李援芳得知這個消息時,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她的頭頂。她滿心的難以置信,怎麽也想不通,平日裏對自己關懷備至、疼愛有加的母親,究竟為何會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,擅自做出如此關乎自己一生幸福的重大決定。
她的心,像是被無數細密的針深深刺入,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,淚在無聲地流,心在汩汩地滴血,仿佛生命的火焰在這一瞬間徹底熄滅。在她的認知裏,這輩子若不能與心愛之人攜手相伴,共度一生,那往後的日子便如同深陷無盡的黑暗深淵,毫無意義可言。此時的她,隻覺自己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,機械地呼吸著,卻找不到繼續存活於世的意義。
巨大的絕望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,她已喪失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。回到房間後,她緩緩關上房門,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,不吃不喝,一心求死,仿佛隻有這樣,才能終結這份深入骨髓的痛苦。
而當李父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,了解到女兒的終身大事竟被如此草率地決定,怒不可遏。他雙眼通紅,對著李母大發雷霆,那憤怒的吼聲仿佛要將整個屋子都震塌。然而,事已至此,親事已然定下,以自家的實力,根本不敢輕易反悔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這份無奈與懊悔,如同巨石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。
這些年,李母對女兒李援芳與胡雲明之間的關係,已然了解得較為透徹。如今這局麵,她實在無計可施,隻能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胡雲明身上。
李母找到胡雲明,緩緩開口,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講述。胡雲明靜靜聽著,心中波瀾起伏。回想起高中那幾年,若不是李家毫無保留地給予幫助,自己哪能順順利利念完高中。說不定早就像村裏其他孩子一樣,每日過著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農民生活,在黃土地裏刨食度日。這份恩情,他一直銘記於心,對李家滿懷感激。可如今麵對這樣的困境,自己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,人弱勢微,根本不知該如何幫忙。
這時,李母滿是悲戚,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道:“小胡,阿姨如今隻求你一件事。你能不能跟阿姨去趟京都,親口告訴援芳,你不想再跟她繼續下去了。阿姨實在是沒辦法了,走投無路才來找你。這幾天援芳把自己鎖在家裏,不吃不喝的,再這樣下去,她會出大事的呀!”
聽完李母的話,胡雲明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不由得劇烈抽搐了一下。他雙眼瞬間湧起一層霧氣,漸漸泛紅,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。
那些與李援芳相處的點點滴滴,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快速閃過。曾經他們一起在校園漫步,分享著彼此的夢想與心事;那些一起為了考試拚搏的日夜,互相鼓勵,互相支持。他們的感情是如此純粹而真摯,可如今卻要親手將其摧毀。
一方麵,他深知李援芳的性格,若是自己真的按照李母所說,去告訴她不想再繼續下去,那對她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,這將是對她的又一次沉重打擊,他又怎忍心傷害自己深愛的人。但另一方麵,他又明白李母的無奈,看著眼前這位以淚洗麵、無助的母親,想到李家對自己的恩情,自己又怎能坐視不管。
胡雲明的內心陷入了極度的糾結與掙紮之中,每一個念頭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刀,在他心上狠狠割著。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,仿佛置身於一個黑暗的迷宮,找不到出口。
他的內心天人交戰,痛苦不堪。他努力仰起頭,緊咬嘴唇,試圖壓製即將噴薄而出的眼淚。身為男人,他告訴自己此刻不能哭,必須在這艱難的抉擇前保持鎮定,可內心的痛苦如洶湧暗流,幾乎將他淹沒。
終於,胡雲明憑借著一股頑強的意誌,強行壓製住內心如驚濤駭浪般翻湧的情緒。他的嘴唇微微顫抖,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與決絕,說道:“阿姨,我真的不能聽您的。我和援芳是真心相愛的,這份感情對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,我不能就這樣去傷害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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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母眼中滿是無奈與哀求,她長歎一口氣,近乎絕望地說道:“小胡,你就當可憐可憐阿姨,幫幫阿姨吧。阿姨知道這樣的要求很過分,可阿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。隻要你答應,阿姨以後一定會給你補償,很多很多的補償,絕不會讓你吃虧的。”
此刻的胡雲明,內心已然亂成一團麻,他實在不想再與李母繼續糾纏下去。李母的話語,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,狠狠敲擊著他的心。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,轉身猛地拉開門,奪門而出。
他的腳步匆匆,隻想盡快逃離這個讓他倍感壓抑的地方。他知道,自己此刻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,千頭萬緒糾結在一起,根本理不清。他迫切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,讓自己狂亂的心平靜下來,好好整理一下這雜亂無章的思緒。
胡雲明跟楚楓傾訴道,那天出門後,自己失魂落魄地一路狂奔,不知不覺就跑到了熟悉的麥田裏。望著那隨風搖曳的麥浪,心中的煩悶卻絲毫未減。隨後又來到潺潺流淌的小溪旁,周圍靜謐無人,唯有溪水流動的聲音。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,對著空曠的天地大聲呼喊,聲音在田野間回蕩,仿佛想要將心底所有的委屈、無奈與痛苦都宣泄出來。
喊到最後,他嗓子沙啞,精疲力竭,像是一個被戳破的皮球,渾身沒了力氣,無力地癱倒在溪邊的草堆上。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他身上,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。
整整一上午,他的腦海裏思緒萬千。想到與李援芳相處的點點滴滴,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如同一把把利刃,刺痛著他的心。他也想到李母那無奈又哀求的眼神,深知李家對自己的恩情,可讓他放棄與李援芳的感情,又實在難以做到。他在愛情與恩情之間苦苦掙紮,找不到一個兩全的辦法,內心充滿了迷茫與痛苦。
胡雲明在溪邊的草堆上躺了許久,熾熱的日頭逐漸偏移,微風輕拂,像是在安撫他傷痕累累的心。他的胸膛不再劇烈起伏,眼中翻湧的痛苦也漸漸平息,隻剩下一片死寂般的平靜。
在無數次內心的煎熬與拉扯後,胡雲明終於緩緩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草屑,眼神空洞而決絕。他做出了那個將令自己悔恨終生的決定:聽從李母的話。對李家的感恩,對現實無奈的妥協,如一雙無情的大手,將他與李援芳的愛情狠狠碾碎。此刻的他,仿佛失去了靈魂,隻是一具被命運擺弄的軀殼,一步步朝著未知的深淵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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