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莫斯找到了莫因的麵前，戴莫斯是人魚所裏資曆最深的研究人員，即使是莫因的父親，現任聯邦元帥，也會給他幾分薄麵。
    莫因也隻能把他請進自己的辦公室，但是在他帶著戴莫斯來辦公室的路上，就已經用光腦通知長風了。
    戴莫斯是不是來找長風的，長風又會不會見他，這些都不是莫因應該考慮的。
    起碼，自己的辦公室，長風還不至於被人堵上門，還一無所知。
    莫因推開辦公室的門，長風依舊在抱著光腦學什麽東西。
    看見戴莫斯，也就當他不存在一樣，繼續忙著他自己手裏的事。
    莫因輕咳了一聲，故意說著：“戴莫斯學士，要不我們去會客室聊？”
    戴莫斯的目光自看見長風開始就一直放在長風的身上，一瞬也不曾移開。
    “不用，我本來也是要和……滄月大人聊一聊的。”
    長風說他不是神靈，但同時又說流傳故事裏的神明確實是他。
    他就算不是人類想象的無所不能的神明，那也不會差太多。更何況……
    “您那時蘇醒，所有人魚都在發熱。是為什麽？”
    長風從一堆學習材料裏抬起頭，有些驚訝的望著他，長風不是驚訝於這個聯係會被戴莫斯發現，而是驚訝於，明明都已經知道自己是神了，居然還問為什麽？
    長風還是如實相告：“他們隻是感知到了神明的蘇醒，但人造人魚太脆弱了，就發燒。”
    準確的說，不能說是他們感知到了，而是他們被長風感知到了。
    長風從沉睡裏蘇醒，會重新一次接受過往的記憶，接受鮫人現任血脈們的命運感知，接受自己度過的數不盡的漫長時光。
    這種聯係明明就像是一陣輕風一樣無知無感才對，但人造人魚居然已經弱成了這副模樣，一陣風過，就感冒發燒一大片。
    還不等震驚於人類幾句也算在他感知範圍內，就被現有的幾隻人魚給弱到無語了。
    長風現在還真說不好，鮫人最開始不會也是人類的某某分支吧？
    但他雖然接受了鮫人一族的命運，但最開始的那位神靈，可沒有告訴他之前鮫人的命運軌跡。
    不然憑什麽就鮫人或人魚和人類沒有生殖隔離？現在的人類又被輕而易舉劃分到了鮫人一族的頭上？
    但長風不是很在意這些無法論證的事情就是了。
    戴莫斯聽見了長風的回答，沉默了片刻，才說：“人造人魚確實是人類勉強的結果，他們相比較自然人魚殘缺不全。”
    長風沒時間跟他閑聊，直接問：“你是來和我說什麽的？直接一點！我覺得幾句閑聊應該不能把之前的過往一筆勾銷。再委婉最後不也是要暴露目的嗎？”
    莫因一下子就警覺起來，用自己身體遮擋戴莫斯的視線，把長風護在自己身後，雖然一句話都沒說，但誰都能看出來他的態度。
    戴莫斯被長風的直白晃了下神，喃喃自語：“是啊……還有什麽可委婉的？明明做都做了這麽多了……”
    他正色道：“我們希望您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樣本，來配合實驗……”
    “不可能！”
    長風想也不想的拒絕，“我和尋常人魚完全不一樣，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地方。請回吧！”
    莫因也回絕：“戴莫斯學士，長……滄月活了這麽久，本就特殊，和自然人魚不一樣，沒準他和人類有生殖隔離呢？”
    戴莫斯長歎一聲，近乎懇求道：“可是……在特殊也是最後的希望了……神靈大人……人類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受代價了，就不能……”
    戴莫斯說著說著也想起了，神靈並非是一切的元凶，他也不會有辦法解決。
    他痛苦的閉了閉眼，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，說：“抱歉了……一時心急失禮了……”
    長風其實蠻好奇的：“就算人造人魚已經不會再有了，但按照你的歲數，完全可以不插手這件事，裝作全然不知就可以了。反正人魚到成年體以後才你能發現沒有生殖能力，那個時候，你早就死了。何必給自己找罪受？”
    戴莫斯苦笑一聲：“我已經裝作一無所知一輩子了……”
    在他第一次進入人魚所的時候，第一次看見人魚的各樣研究資料的時候，他就在裝作一無所知。
    看不見人造人魚隻是人類繁育的工具的事實，看不見自然人魚本來該有的強悍，看不見人造人魚逐漸孱弱的過程。
    他的一生起碼有400年是在人魚所裏度過的，人魚所越來越苛刻的篩選條件，越來越多的醫護人員，而與之相對的，人魚所越來越少的人魚……
    他一直都隻能用“一切為了人類的延續”作為眼瞎心盲的借口，但現在呢？
    最新的人造人魚已經沒有生殖能力了，他也快要死了，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後，還當一個瞎子，一個啞巴。
    所以在長風那裏知道後，立即就告訴人魚所裏的所有工作人員，集體開展新的方向來挽救。
    戴莫斯朝著長風深深鞠了一躬：“還沒說一句抱歉，這麽多年都在褻瀆人魚這個物種，還有謝謝您的提前告知。”
    長風倒是不閃不避的受了他的一禮，還是忍不住提點一句：“人類的詛咒或許早就應驗了，又或許人類已經擺脫詛咒了。”
    戴莫斯想追問，長風卻擺了擺手示意他直接離開，不許多問。
    戴莫斯也隻能若有所思的告辭了。
    莫因看著戴莫斯的背影，忍不住問長風：“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？能不能說啊？不能說就直接說不能說，禁止謎語人！”
    長風雖然之前不知道謎語人是什麽意思，但現在估計也猜的出來。
    長風擺手表示：“我沒有要當謎語人的意思，因為我也是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，但又不確定，所以才說的雲裏霧裏的。”
    “不確定什麽？”
    “當然是之前和你說過的，人類也已經被算在我感知的‘鮫人’範圍內。如果人類算是鮫人範圍內，那那個病毒又是一個對海洋生物無效的，萬一有一部分人類已經可以被海洋承認，算作海洋生物的話。那豈不是說，人類已經可以擺脫病毒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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