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譚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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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譚月回頭的一瞬間,長發甩過,崔旺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,終於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女人眼熟了,就是在大約一年之前,他和陳嬌在商場中逛的時候,被這個她不小心撞了一下。
    譚月看到崔旺上來,相當驚奇,“你怎麽……你,你剛搬過來嗎?”
    崔旺的那股心疼勁兒又上來了,發神地說:“不,我是來找人的。”
    “哦,那人在幾層住著啊?”
    “六層。”
    “六層?跟我住一層,這也太巧了吧?從我們等車那會到現在,哎呦……”譚月邊說邊上樓,到了六層就拐進去了,走過幾家房門,在崔旺熟悉的房門處停下,從口袋中摸索著掏出鑰匙,轉頭看著呆呼呼的崔旺,笑盈盈地說:“行了,我就在這住,你繼續吧。”
    “你是譚月?”
    譚月收起笑容,停下開門的動作,立刻想明白了,“前兩次的東西是你送的?我們……之前認識嗎?我現在怎麽……感覺見過你似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們之前確實見過,大概是一年以前了,哦,我認識任馨霏,她向我推薦的你。”
    譚月點了點頭,手上擰了一下鑰匙,將房門打開,“進來吧,進來說!”
    譚月簡單將房間快速收拾了一下,為崔旺倒了一杯水,“不好意思啊,家裏有點亂,我平時不怎麽收拾這兒,平常也沒人來,我一個人過慣了,比較隨意。”
    崔旺把東西放下,簡單環顧了整個不大的宿舍,說:“比我的房間整齊多了,我才是真的不收拾,每次都要被我妹妹一頓訓。”
    譚月在床上快速疊著被子,將衣服隨便堆了堆,搬到了衣櫃裏,說:“是嗎?那你很幸福啊,有個妹妹能天天跟你吵架,蠻不錯的,不悶人,你怎麽前幾次隻是把東西放到我門口了,怎麽不敲門呢?”
    崔旺抓了抓腦袋,沒有回答。
    譚月的一舉一動很有氣質,穩重而端莊,她說:“難道是感覺不好意思嗎?對了,你說我們之前在什麽地方見過,我也覺得好像是見過,但是我想不起來了,你提示一下我。”
    “就是今天我們遇到的那個商場,大概一年了吧,你撞到了一個狀態不好的女人。”
    譚月仔細回想,片刻後想了起來,一臉的歉意,說:“哦,是是是!想起來了!那是你夫人是吧,真是對不起!我當時光想著看袋子裏有沒有少東西,沒看路。”
    “沒事,這並不怪你,當時我也有些走神。”
    “哦,真是對不起,那……馨霏讓你來找我,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?你還來了三次,是不是今天如果沒有碰上我,你還會留下這些一堆吃的,然後就離開啊?”
    崔旺表現的有些拘束,帶著習慣的笑容,說:“沒,這次是下定決心過來了,之前總是猶猶豫豫的,抬起手不敢敲門,買了東西,也不能拿回去,就給你放這裏了,我是為了……我個人的事情來的,她給了我你的名片,其實很早就給了,是我一直拖著沒有來。”
    “名片?”
    “就是這個。”崔旺從口袋中掏出保存完好的名片,遞到譚月的手上。
    “這個呀!我其實早就不幹了,大概三年了吧,之前那會病人太多了,如果我繼續幹下去,我覺得我自己都會受不了的,每個人都因為進入地下城,還有地球提前起航,即將離開太陽係,唉……多多少少每個人心中都會有所異變,不過,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,有些人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,漸漸的就沒事了,有些人則不是,他們需要一些手段的幹預或強製幹預,難道你也是其中之一嗎?”
    “啊,曾經是,說起來……感覺我自己跟個殘疾人似的,我之前來,不敢敲門,可能是因為我不想承認自己是個殘疾人吧,可能現在的確需要一些幹預了,任馨霏她發現我這個問題比較嚴重,就向我推薦了你,讓我來北京的時候,過來找你,之前一直都沒有看你名片上的地址,沒想到是你的住址,你們的關係不錯呀。”
    提到任馨霏,譚月臉上笑意盈盈,說:“她呀,我之前經常在她那裏買東西,她對我的幫助很大的,她還說要嫁給我呢,哈哈哈……哎?你不在北京地下城居住嗎?”
    “不,我是從太原地下城來的,老婆在這邊,我得……常來看她。”
    譚月點點頭,察覺到了崔旺的神色變化,問:“你老婆在北京是做什麽工作的?”
    “她……”
    譚月發現崔旺的神色立刻就切換到另一種沉痛的狀態,雖然他在克製,但是隱藏不了,她立刻猜想到,可能是在他老婆身上發生了什麽事,需要他兩頭跑,看的出來他是遇上一些大的問題了,是他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。
    “說了這麽久,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    “崔旺,興旺的旺。”
    “崔旺?哎!是……是那個崔旺嗎?就是,那篇《蟻穴工程和未來地球》的文章是你寫的嗎?”
    “對,是我寫的。”崔旺顯得有一些尷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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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真的呀!”譚月說著,伸出手和崔旺握了握手,“那篇文章是我偶然間看到的,寫的真棒啊!我都身臨其境了,後來我就常常訂閱那家的雜誌,你看,我那邊桌子上還放著呢!你後來發的文章,沒有你第一次發的那篇文章看得更讓我感到興奮,我是看了你中間發的一篇文章,是關於地質圈泡內的微型生態建設,要做那個什麽蟲子的養殖,然後,我就翻找了你前麵發的文章看,真的……嘖!很厲害!我以前挺怕蟲子的,以後反倒是要吃它們了。”
    崔旺受寵若驚,問:“你喜歡這些?”
    譚月順了一下因為激動而亂飄的頭發,說:“其實不算是喜歡這類的,但是你寫的內容很吸引人,我當時就是隨便翻了一下雜誌,就很巧!現在想想,真的是更巧了,之後我一直在看,不過你後來也不怎麽發了,雜誌我就不定了,你寫的那些感覺一定會在未來實現,甚至就是在幾年後實現,所以,我可能帶著一些憧憬吧!哎?喝水呀,要涼了,你平常不怎麽喝水的話,我給你泡點茶。”
    “不用不用,水就好了,謝謝。”
    “行,那吃點東西吧!你給我帶這麽多,我一個人也吃不了,怕壞,你也吃點吧!”
    譚月說著起身,將禮盒拿到桌子上,拆開一些,擺在桌子上,從抽屜裏拿了兩雙筷子擺在上麵,“你這買多了,其實不用買的,我一個人住,這些根本就吃不了,之前我都不知道是誰送的,沒敢吃。”
    “你一個人住嗎,那真是打擾了。”
    “沒什麽的,我這人還挺喜歡被打擾的,一個人天天處理工作上的事情,特悶!你這來了……算是給我解了悶兒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是東北人嗎?”
    譚月拿著筷子剛準備夾一塊糕點,說:“對啊,聽出味兒來了?是不是特難聽?”
    “沒有,你的聲音很好聽,很有特點,我挺喜歡你說話這味兒的,女人就應該有味道,你這種味道其實很不錯的,是一種獨特的香味吧,淡淡的。”
    譚月笑了,但崔旺的臉上卻很平靜,在當前的氣氛下顯著略有些嚴肅了。
    “真的嗎?我之前的同事就說我味兒比較重,但是我覺得我的普通話也可以了,一般人都聽不出來的,結果一年多的時間,她們兩個都被我感染了,說話也帶著我這味。”
    “可能,以後我也得帶點兒這味兒了,我以前說話好像也帶著點兒,現在不了。”
    “你以前在東北生活或工作嗎,還是身邊有東北人啊?”
    “跟你的那兩位朋友一樣,身邊有個你。”
    在談話當中,崔旺多次想向譚月說出自己來這裏的原因,但是總是開不了口,其實她大概已經看出來是什麽樣的情況了,但是並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原因,她並不想這麽快就知道,看著崔旺談話時的樣子沒有什麽問題,但是有走神的現象。
    兩人一直聊,漸漸的,崔旺不再拘謹和緊張,說話變得隨意了一些,眼看時間不早了,到了吃飯時候,崔旺準備告辭。
    “不早了,我得告辭了。”
    “啊?不早了嗎?”譚月回頭看表,地下城的光線基本上是一個樣的,燈得時刻開著,光靠外麵的光,沒辦法分辨時間,她說:“要不,留下吃飯吧!你這是……著急回去陪老婆嗎?”
    “嗯,對,回去賠老婆……”
    譚月看出了明顯的異樣,將崔旺送了出去,走了幾步來到樓梯口。
    “電梯來了,坐電梯吧。”
    “不了,吃了挺多,我還是走樓梯吧,今天真是謝謝你了。”
    “沒什麽,我應該謝謝你才對,感覺今天一天都充實了,對了!”譚月回到屋裏將沒有拆開的禮品包拿了出來,要塞到崔旺的手中,“這些你給你老婆帶回去吧!這些真的多了,我一個人吃不了,壞了就可惜了,這些你拿回去吧。”
    譚月不知道陳嬌冬眠了,崔旺也沒有說,談話中隻是說了陳嬌在中科院,沒說是做什麽工作,譚月之後也沒問。
    “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,你留著吧。”
    譚月的鄰居這時候出來了,看見他們兩人推推搡搡的,“哎呦,你終於談對象了!”
    譚月轉頭看向劉姐,著急解釋,“沒有,我們不是男女朋友,就是普通的朋友,你別瞎說,小心把人家嚇著了,人家有老婆了!”
    劉姐一臉的惋惜,“那挺可惜的,你都快四十的人了,趕緊找一個吧。”
    崔旺感覺心頭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,最後還是沒有拿,告辭離開了,並且承諾下次來就不帶這麽多的東西了。
    一來二去,兩人很熟悉了,崔旺發現他自己對譚月有一種特別的感覺,他無法分辨出這種感覺具體是什麽樣的情愫,可能是自在,可能是輕鬆,也可能是溫暖,具體是不是喜歡,他根本沒有往這方麵想過,他認為自己的愛隨著陳嬌的冬眠一起被冰封了。
    譚月的工作有時清閑有時忙,忙的時候需要去北京大學的心理實驗室工作一天,但多數時間是在宿舍中做資料整理,麵對地球起航之後,人類社會中出現的各種心理疾病和因此而生的各種病症,做出比較準確的心理幹預手段和多種治療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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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同時,她還在做世界範圍內人類心理變化的變化圖表,將一些特殊的心理病症用不同的顏色表示出來,不過,這隻是她的一個小興趣。
    當今世界上的失敗主義思潮湧現頻繁,經由一些失敗份子的惡意引導,一小部分人認為流浪地球計劃絕對是必然失敗的,不論是在過去還是在將來,失敗是唯一不會變的,這種失敗的思想毫無來由,並且毫無道理,論證也毫無邏輯,但是他們就是認為流浪地球計劃是絕對會失敗的。
    經過聯合政府的長期跟蹤式調查,最初的原因已經無從查起,其實從移山計劃的提出的開始,認為失敗的人不在少數,但現在依舊認為流浪地球計劃會失敗的人,從其根本原因上看,其實是因為人類對自身的不自信導致的。
    後來這份調查文件就對世界公布了,認為人類對自身的自信是需要培養的,如果不加以引導,肯定會影響到下一代。
    文件中有一個很有趣的點,寫著失敗主義者的語言特征,多重否定成功,又多重肯定失敗。
    流浪地球計劃失敗主義者認為,就連什麽地球環軌計劃和南極發動機計劃都是扯淡的,他們更願意將這些所有的資源都用到最後的生活上,他們的失敗情緒是如此之深,不僅僅對周圍造成了影響,甚至有一些小組織聯合起來,對地球環軌的軌道建設發動了恐怖襲擊。
    但是聯合政府已經做了足夠的應對方案,小規模恐怖襲擊開始的時候,應對方案就立即啟動了,並開始執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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