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姆看著嚴吿發愣，顯著驚訝。
    既然是聯合政府！那可就更不得了！
    山姆更加篤定了他的想法。嚴吿就是一個富家千金，一個深藏不露的富家千金！絕對不會猜錯的，一點意外都不會有。聯合政府是多麽高級的一個地方啊！那地方都是各國高層，哪個沒錢沒地位呢？她掌管的可是全球啊！她是世界級別的有錢人，就不像是這個地下城裏麵那些“臭烘烘”的富人。她更加的高級，控製的範圍更加的廣，肯定擁有很多工廠，擁有很多財富，擁有很多的跨國公司！
    “你可太厲害啦！”山姆驚歎的說。他忽而想到自己身上一個不好的問題，坐著距離嚴吿遠了一些，“我剛想起來，我身上可能有臭味，我還是坐得稍微遠一些的好。”
    “你身上有味道嗎？沒事啊，我什麽都沒有聞到。”
    “不，這個距離很好，非常棒，我們就這樣說話吧。”
    嚴吿沒管那麽多，問：“所以政府不管你們的這些問題嗎？還是政府也智能化了？”
    “政府智能化？沒有吧，我不清楚，反正他們是沒有怎麽管，但還是有食物定量發放的。現在這樣，我們都不好過的！他們能怎麽辦呢？他們也跟我的媽媽和外祖母一樣，需要別人的幫助才能吃喝拉撒。不過有一點，我跟你說，現在的政府裏麵已經有小孩子了！他們都是那些官員和政客的子女，那些人都跟我差不多年紀，我都不懂的東西，他們懂什麽呀？他們真是糟透了！隻知道收稅，收稅！一味的收稅，他們隻學到了這個！也隻管這個！”
    男孩覺得說多了，立刻收了聲，觀察著嚴吿的表情。他怕說的這一切都能說在嚴吿的頭上，那樣的話可就遭了，說不定一個穩定一些工作就沒了。
    嚴吿聽了之後，覺得智能派的領頭者美國不是也讓孩子們上了社會崗位了嗎？為什麽非要那麽堅持人工智能呢？一味的鼓吹，一味的承諾，看來這其中問題很大，可能和周爺爺說的差不多。
    隨後她明白了。一些重要的位子還得讓人坐上去，一些需要大量勞動的位子就讓機器人來做，如果按照收稅這個事情來看，孩子們能在那些位子上，他們還是很會撈好處的。這有待進一步查證。這算是今天最有價值的一點了，也是接觸真實美國的第一步。
    她想，或許應該去一趟美國的地下城政府大廈，去裏麵看看工作的是一群什麽人？到底是半大不小的孩子，還是穿著隔離服的青中年人，亦或者是兩者都有。
    “你們的政府就是這麽幹的嗎？真的？”
    “對啊，這有什麽不可置信的？現在是機器人來了，我們能夠喘喘氣了，吃的還是那麽多，好像供應變多了一些，但還是吃不飽，不得不說，自從什麽社會智能化了之後，現在已經很好了。想想在這之前，有很多家庭裏麵因為患病，已經餓死好多人了，人死在家中好幾天，都臭了！我們整個窮人區都彌散著那種惡臭，你要是那個時候來，你一定立刻轉身就走！”
    嚴吿感到震驚，但是想了想，好像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，相互之間都是有聯係的。她問：“死了多少人啊？那麽臭，那你是在什麽地方住呢？居住的環境如何呀？”
    “非常謝謝你的關心，小姐！其實死了好多人的，太多了，臭味覆蓋了我居住附近了好幾個區域！連孩子都不想上街了！我居住的環境就是那樣，小小的地方，跟大多數人是一樣的，小小的公寓那些，我們每個人住的房間都很近，所以……太臭了，真的，你聞一次的話，這輩子就再也不會聞了。”
    嚴吿想立刻問一些什麽，拿起手機，又放下了。她知道需要先通過手機翻譯，一開口就是中文，這就會打斷山姆說話，再通過手機翻譯過來，這中間的停頓可能會讓山姆改變思路，忘了一些本要說出的東西。現在他說話的狀態就是好的，不顯得太緊繃。
    “啊，那些日子真是太難了，很多成年人都受不了了，想想看，關著窗戶都不行，那股味道就是會鑽進來，讓人抓狂！當然這跟我們的窗戶質量可能有一些的關係，後來我們公寓的人都受不了了，決定看看是誰家的人死了，我們幾個孩子這才敢挨家挨戶的敲門，在幾個成年人的幫助下，我們找到了！樓上樓下整棟樓一共死了12個人，老人是病死的，年輕一些的一定就是餓死的！那場麵真是太惡心了！我們這裏還算少的了！”
    山姆深呼吸一口氣，“雖然現在的味道也不好聞，但是已經特別好了，說真的，你身上有一股香味，其實也不能說是香味，那是你特有的吧！與眾不同呢！”
    嚴吿有些無語，沒吭氣。
    “我們那會也報警了，但是警員們都沒來，我們沒有辦法，隻能拉上那些屍體到火葬場去燒，總不能扔在街上吧！可是，我在街上也是見到死人了呢！危機就是這東西，讓人死在奇怪的地方，要不就是讓人死在大家都能看見的地方，反正就是不斷有人死去！我很羨慕你們，你們有著大大的房子，甚至有著獨立的生活空間和生活環境，或許根本就沒有感染病毒，不缺什麽食物，地下城的幾個富人區都是這樣的，死了人也不臭！或許那邊根本就沒有死人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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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山姆感覺到了嚴吿的不同之處，他逐漸變得放鬆了。
    “哼！我們拉著屍體累呼呼去火葬場，火葬場在幾個富人區的邊緣，結果在前幾個街道上有一群比我大的孩子，竟然不讓我們過去那邊！他們說他們是‘保衛者’！他們一夥人一共有一把槍，可橫啦！他們愣是不讓我們過去，說什麽屍體帶著病毒，不能在火葬場燒，而且屍體進都不能進入那片區域，因為是富人區的邊緣，又臭，他們就不讓我們去火葬場！”
    山姆接下來開始解釋什麽是“保衛者”，嚴吿已經猜到了。
    “你知道的，‘保衛者’也就是保鏢，是富人區的保鏢，他們想來不歡迎我們。那些保衛者根本不合格，還不如我去當這個保衛者呢！不讓燒，那就隻能放在地下城爛著，不處理的話，臭味遲早吞沒整個城市，還不如燒掉！要是我的話，我能夠保證那些富人能夠盡可能多的呼吸上新鮮的空氣，我才是合格的‘保衛者’！隻要他們付我足夠的薪水！但是後來我也沒有當上，我隻能四處找一些不賺錢的工作，還要補貼家裏的麵醫藥費什麽的。”
    t型門框機器人突然動作，靠邊站了。兩人轉頭去看。在拐角轉過一輛無人運輸車，架著兩個集裝箱向著另一邊駛去。
    “哦，你看，我有時候還要和它們搶工作！反正千辛萬苦，我們來到了火葬場，結果人家經理說必須付錢！不然就沒門！哦，那個經理也是個‘小經理’，其實他就是老板！他隻認準了這一點，不管我們怎麽說都沒有用。我說我們就把屍體放在你們火葬場門口，他說就算放在門口，他也要將屍體送回我們那個‘髒地方’去，反正錢沒有給夠，就絕對不幹！他還說這是他爸爸教給他的真理，隻要給錢，就為給錢的人服務。
    “切！那個家夥長得很醜，簡直醜極了！我估計他父親就是因為天天聞著骨灰的味道，所以他才長得和一個屍體差不多，非常難看，滿臉的痘痘，瘦瘦的，非常白！白得都沒有血色！那個該死的家夥說什麽‘隻要給錢，活人都能給你燒了’！你聽聽，那要是這樣的話，我還有很多個要燒的人呢！”
    嚴吿非常想問，這是真的嗎？錢給夠了人都燒？她在本子上簡便記下了山姆說的這些句。
    山姆把聲音壓了下來，給出了具體的解釋。
    “這是真的，怎麽看那家夥都不像是在吹牛，對，就是那個小混蛋！他敢那麽自信的說，我跟你說，他絕對是見過的，幹過！有人真的把還沒有死去的人送到他那裏燒了呢！而且給夠了錢！想想那種慘叫聲吧！”
    山姆想在嚴吿的臉上看到一些些的懼怕和驚恐。可是轉頭看的時候，嚴吿就隻是安靜地盯著他，沒什麽表情。
    “好吧，其實……我沒有親耳聽到那種慘叫聲，或者那就是火爐的聲音呢，但是大家都在說，後來我在其他地方也聽到的！為了能夠給人家錢，把我們把辛苦拖去的屍體燒掉，我們隻能說為他工作，我們幾個一共為他工作一個星期！隻要他管我們的飯就行，這是我們談好的，結果我們那幾天和平常一樣吃不飽，但是他給我們的活可不少！
    “他不信任我們，我們就隻能做除了燒人以外別的工作了，我聽那個小醜八怪的下屬說的，他說他聽到了嚎叫聲，十分嚇人呢！我弄傷手指都要叫疼呢！放進那個裏麵，怎麽可能不叫呢！我的夥伴說，那就是謀殺！於是，他們幾個又報了警，我覺得他們完全就是多管閑事嘛！過了很久，警員都沒有來，最後那個小醜八怪就把幾個人打發走了，沒給他們吃的，我和另外一個人的活就變多了。
    “我聽到過病痛的哼叫聲，我明白那是一種折磨，或許燒人就沒那麽痛呢？該死！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說安樂死，誰知道有人是不是真的想安樂死，這種決定誰知道是誰做出來的，很多人負擔不起一家的醫藥費和生活費，那就隻能把最浪費錢的人燒了唄！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！我知道你一定能夠理解的。”
    嚴吿問：“你是怎麽想的？你讚同這種做法嗎？”
    “我怎麽想？我不用腦袋想，我沒錢，我就不用想，燒人是要錢的！要用錢去想。那邊倒是有山，但是那是富人區的公園！我們又不可能把人埋進去！像是那邊的富人區，就算是他們病了，也能夠完全擔負起所有的醫藥費和生活費，還有亂七八糟的開支什麽的，我們這邊就不一樣了，我們就連燒個人都不行，有些人還要我們的住房權做抵押和交換！你應該去最邊上去瞧瞧，那邊一條街都是帳篷了，他們就是把住房權抵押和賣出去的，不過現在好多了，智能機器人在那邊搭建了簡易的房屋，起碼舒適一點！”
    “哪邊？”
    在地下城沒有什麽方向感，轉了幾個圈之後，就很難分清東南西北了。
    山姆指了一個方向，說：“那邊，一直往那邊走，味道會給你指引方向的，不過呀！你這種特殊的身份，你會去那邊嗎？為了你著想，你還是不要去了。如果你是第一次來這裏，你應該直接去富人區，他們那邊的房子跟我們這邊都不一樣呢！我在火葬場工作的那幾天，我經常跑出跑進那個地方，但是那些孩子一個個都不如你，他們很讓人討厭的，他們還玩什麽‘國王的遊戲’，他們把我抓起來，讓我扮演奴隸！嗯……然後他們就給了我一包吃的。”
    嚴吿抓住一個空隙，舉起了手機。隻要她是這個動作，山姆就知道她有話要說了。
    “當初，地下城不是550統一幹的嘛，怎麽會不一樣呢？”
    “550？那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，這個我不知道，反正好像一直就是這樣的吧，誰知道呢？反正，現在是末日嘛，我知道最嚴重就是月球墜落危機了，誰知道人類有沒有月球呢？後來就是……哦，是太陽！我那時候還是一個太陽信徒呢！”
    嚴吿問出了一個她認為重要的問題，“你們的地下城怎麽會劃分成窮人區和富人區呢？550不會這樣劃分的呀，你們的曆史書上是怎麽寫的？”
    “哇哦，曆史書？上麵應該寫什麽？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呀！世界也是這樣的！是自古以來的，在美國出現之前，在美國出現之後，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？你們那裏也是這樣的，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不是這樣的，危機前，危機後，一直就是這樣的，地球起航前，起航後，難道應該有什麽變化嗎？很多搬去富人區的人都說，我們這些‘窮鬼’之所以住在那種地方，是我們不夠努力，我們還沒有能力去擁有更好的東西，像是他們，他們努力過，這是一個優秀的品質，所以那些好的東西就能配上他們的優秀！”
    屁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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