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 叛國者？
    “叛國者？”弗洛伊德臉上出現了很不屑的表情，說：“算了吧，美國根本不是美國人的美國，你從轉運台下來這一路走來，也應該看到了，危機隻是他們的借口，找了個由頭，實際上，危機隻是撕開皮，剩下的就是看到血淋淋事實而已，現在，就連公平一些的死亡也被那些傳說成功的數字生命技術占領了，現在什麽都不公平了。
    “所以我說，這根本就不是美國人的美國，地下城也不是民眾們的地下城，美國是資產階級精英們控製統治的，以及他們的狗腿子掌控的美國，地下城來說呢，是富人掌握和生活的地下城，他們幾乎控製著一切和我們的一切，包括思想在內，我甚至懷疑，他們那些人還控製著流浪地球計劃。”
    嚴告聽的非常認真，同時大腦跟著飛速轉動，有些理解不是那麽順的地方，或者想要以後多關注多了解的地方，就拿出小本子，簡單記下來。
    “資產階級？”
    這個詞在筆記本中的圖畫報中出現過，雖然不是完全明白，但是她知道，那一定是敵人。看著弗洛伊德的臉，嚴告好像看到了他的理想了，那是一個很大的，模糊的，也是一下看不到全貌的。她不由得想到了南極獨立。
    “啊？這……你不知道嗎？哦，對……”弗洛伊德臉上出現了轉瞬即逝的驚訝，而後又是平靜，連熱情也稍微平靜了一些。
    似乎是這個結果，但又在意料之外。
    嚴告說：“我沒有接觸過這個詞，剛才看到了，我想我是理解一些的，我好像……明白你的想法了。”
    弗洛伊德沉默一會。
    “你能先說說你的或者你們的事情嗎？我很想知道！我腦子裏有很多空白的。”
    嚴告已經做好這個打算了。她將自己知道的說了，包括在聯合政府內的事情，除了一些機密以外沒貨。實際上她也不知道什麽重要的機密，想來想去，沒有什麽機密她接觸過。於是，她就簡明扼要的說了。
    從她在北京地下城時候遇到的一些麻煩開始。內容的大概，是流浪病毒爆發之後的事情，危機四溢，她遇上了一個小個子的壞老師，說明太陽神教無處不在，他們總是想著要顛覆，這是一件壞事；到之後在聯合政府遇到的一些人，一些事，孩童派和智能派之間的較量，地球和人類社會前途在兩個陣營之間的鬥爭，對於安全方麵所有內的考量，最後就是監督委員會的事情，緊接著就到這裏了。
    嚴告能說的都說了，弗洛伊德在聆聽中學習和思考，也用筆記下了重要的內容。她著重說了說孩子組成監督委員會，以及會議上的多方麵，從會議的內容，到與會的人員，以及每個人大概什麽表現，尤其是那個令人不喜歡的希伯來特·勒維爾。
    最後，她把南極獨立的事情同弗洛伊德說了。南極的獨立，沒有讓弗洛伊德有多麽的吃驚。或許是嚴吿這滔滔不絕的時間有點長，以至於他聽到時，感覺不到吃驚。
    他們之間建立了一定的情感基礎，甚至是內心世界的一些聯係。
    弗洛伊德安靜認真的聽著，直至聽完，他也沒說了幾句話。他看著寫好的兩頁筆記，半晌之後才吭氣，開口時卻沒有說南極獨立的事情。
    “是，像是我，我就沒有太多好說的了，自打我記事起就在地下城了，那時候我祖父，我爺爺，在地球起航前就已經去世了，他的經曆豐富，其實關於我呢，我自己的事情沒有什麽好說的，要說的話，隻能是說一說我爺爺。唉……他是遭受了迫害，別人一聽他身上的罪名，就不相信他是遭到迫害的，所以我對聯合政府的一些方麵並不看好，也不怎麽信任。”
    嚴告的嗓子有些啞，清了清嗓子，說：“可以跟我說說你爺爺的事情嗎？”
    “沒問題，哎呀，我都忘了給你倒杯水了。”
    弗洛伊德起身去弄了兩杯水，放在了桌子上。
    “這是我燒的開水，前段時間停了一個月的水，那段時間真麻煩，還要去費勁過去，花大價錢去富人區買水，費用稍微高一些，說真的，這裏的人沒有喝開水的習慣，煮都不煮的，擰開水管就接水喝，起碼我是沒有發現有誰煮水喝，能煮湯的我們這裏基本上沒有這種人家，連煲湯的鍋都沒有，好一些的水就得去商場買了，這水煮開了其實還是很好喝的。哦，如果我哪裏發音不準確，請你隨時糾正我。”
    嚴告真渴了，這一路上都沒有喝水。弗洛伊德看嚴告喝這麽猛，趕緊將水壺拿了過來。看著嚴告喝水，他繼續說：
    “我爺爺的事情，其實我知道的不多，基本上都是靠我爺爺留下來的一些筆記和日記，多數是我父親給我講的，我母親也告訴了我一些我爺爺的事情，我母親沒見過我爺爺幾次，但是她說爺爺是一個非常紮實的人，她說她沒辦法理解我爺爺，反正就是與普遍的人都不一樣，他像是一個凸起的疙瘩，別人看到就想摳掉，抓一抓，總之接觸久了有些不受待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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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的中文真的是自學的嗎？你會說好多的……甚至連我都……可能我說話都不會說出來的一些詞。”
    “這算是誇獎嗎，謝謝了，我的中文有我父親的功勞，他是能聽懂一點，也會說一點，但是也就是一點點，我祖父留下一個u盤，裏麵有很多關於中國的東西，那是他全部的熱愛啦。裏麵一些語言的教學視頻，好多的文件，還有很多的電影，老電影居多，就是畫質不清晰的那種，有抗戰的，有革命的，我小時候接受那些東西很快，反正互聯網沒開，我就看那些東西，又模仿又學習，但我現在也有口音，所以我想你糾正我的發音，有一個好老師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。
    “你看，像是‘同誌’這個詞，我是看著電影上學習和練習的，我認為我的這個發音是最標準的了，剩下的就是看書了，我有主席的書，還有一些其他的，這本破爛的字典就是我最常看的書。說一個尷尬的，以前我經常一個人對著牆說，對著牆練習，反正就是對著空氣嘛，就是假裝有人跟我對話，重複和練習電影中的台詞，我感到特別的有趣，我是這樣才學得好一些，順溜了一些，中文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，分不開。去年的時候，唯一的輕薄電腦壞了，我也就看不了了，隻能是改看書，本打算著再買一個手機，可是家裏本來就窮，就……什麽也沒有了，家徒四壁，也就這些東西了。”
    “你很厲害了，要是我的話，我可能做不到你這樣。”
    嚴告覺得弗洛伊德變了，雖然他有口音，但是閉上眼睛聽，他更像是說的家鄉話、客家話，聽上去多了親切，甚至他的長相也變得不是那麽棱角分明、突兀了，他胖起來了。
    “謝謝，但話也不能這麽說，那都是如果的事情。那我繼續說了。呃……我爺爺在好幾個州的監獄裏服過刑，因為每個州的法律都不一樣，所以進去就是家常便飯，550拎著建造機器人全麵投入對行星發動機和地下城的建造，剩下的部分就是靠人了，他做過很多的事情，那些零散的、細碎的活兒，年紀大了之後，身體不好，幹活也就沒那麽利索了，被隨行的看守毆打，然後在那裏麵出事，說是心肌梗死，就離世了，我們收到消息之後，監獄那邊已經把人火化了，然後我們拿到的就是一份報告，按照屢次的被誣陷經驗來看，我覺得我爺爺的死，沒有報告上說的那麽簡單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是那樣，很殘忍。”
    “對啊，我爺爺從不販毒的，煙都不抽的，這個販毒是一直就背在身上的，甩也甩不掉，做多少好事都沒用，我父親說那會兒警察動不動就上門了，搜身搜家，那些人搶走了很多的書和相關的東西，有些警察是不講理的，他們隻是服從命令，腦子都寄存在了他們的上司那裏。
    “你知道的，這種事情在這裏常出現，在我們家就更是常見了，因此，很多地方在我們收到那樣的對待之後，都不歡迎我們了，即便是沒有人願意住的地方，房東還是不會讓我們住，除非高價，但是我們又承擔不起，尤其我爺爺常常拿著所謂的‘禁書’看，那就……意味著他是不受歡迎的，是孤獨的，是孤立無援的，像是一個流浪漢一樣，被人家從這裏攆到那裏，那時候地球還沒有起航呢，那樣的日子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。”
    “你的奶奶呢？”
    “我奶奶……嘿……這個說起來也挺尷尬的，我奶奶和別人跑了，奶奶發現我爺爺是那樣的一個人之後，就離婚了，她可能還忍受了幾年吧，就是……就好像我爺爺比數字生命派的極端分子還要難以理喻，你知道那種感覺嗎？不過，我聽我父親說，在他小的時候，有一些人也是拉攏我爺爺的，也隻有那些搞特殊破壞行動的人才會找我爺爺當炮灰、替罪羊，所以，我奶奶就是那種……躲避吧，她在逃離我爺爺，逃避我爺爺的一切，所以，她成功了，拋下了當時還小的我父親，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。這就是我奶奶。”
    嚴告感同身受地點點頭，繼續喝水。
    “那時候沒我，但是我能感覺到那會兒的艱難。生活裏處處充滿了各種的艱難困苦，看著行星發動機的建造，然後，我父親說……那時候看著行星發動機一天天變大，變高，那是唯一的一種好的盼頭吧，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，作為一個在地球上掙紮的生存的生物來說吧，那些日子，嘖……我父親說……他感覺自己連人都不算，那種感覺好像類似於是這個……因為建造行星發動機，好像活著還不錯的一種盼頭吧，反正挺奇怪。”
    嚴告有問題想問，弗洛伊德看出來了，停了下來。
    “我插一句，你家裏現在有誰啊？”
    弗洛伊德這才意識到，甚至連基本的個人情況都沒說清楚。
    “哦，就我和我父親了，你呢？”
    “我是孤兒。”
    “抱歉。”
    “沒事，那叔叔在哪裏呢？他的情況怎麽樣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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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弗洛伊德的興奮和熱情逐漸褪去，指了指一旁密封好的門，說：“在裏麵呢，他現在腦袋不清楚，有時候我去給他端屎倒尿，他就認不出我，總是需要看半天才能認出我是他兒子，有一些藥我不清楚有沒有用，但是也不能不買，你看，就是這個藥盒子，你看一下。”
    嚴告接過盒子，上麵全是英文，其實也看不懂，隻能看看日期之類的。
    “這裏買毒品的人很多的，有一些毒品能夠讓人保持清醒一陣子，或許是幾十分鍾，或許是幾個小時，好一些的能好一天，有句話不是說，是藥三分毒嘛，我是到了這會才徹底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了，有些藥吃了起一點效果，有些毒吸了就能立馬見效，但是不能停，停了人就不行了。說來，這破病毒也太奇怪了，更像是人為製造的，比如生物武器。現在算是好的一點就是，得病了，吃的飯不是那麽多。”
    “是，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。”
    “還行吧，我爺爺那幾十年的日子都過來了，我父親歲數還小，其實狀態還算是穩定的，我這裏就不能說什麽了。我把我爺爺的事情說完吧，我也就知道那麽點兒，我父親跟著我爺爺，那會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，但是能夠感受到來自世界各方麵的壓迫，太陽啦，有錢人啦，身邊人啦之類的。那會兒，很多人都被迫凍死街頭，餓死街頭，槍擊犯罪，能看得見的都有，所以我爺爺的罪名一抓一大把。
    “我們這裏的監獄是一個產業，人家也是有集團控股的，這些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懂，反正大概就是誰的錢多誰說了算，我爺爺前前後後一輩子服刑……算一算有個七八年吧，然後監獄的獄長，將犯人的勞動力賣出去，換一些資產錢財什麽的，據我爺爺說的，他說他所在的監獄裏麵，大多數的罪犯認為自己並沒有犯罪，根據我爺爺後來與他們溝通，發現也就不到一半的人是無辜的，但這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，兩百多號人吧，大概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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