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 誕生於罪惡的東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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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嚴告也轉頭看,窗簾遮擋著外麵,想一想是不好的東西,還是不看的好。
    她轉回頭,察覺到耳朵上的耳機沒摘,一直卡著個東西不舒服。現在它也不工作了,摘了得了。
    弗洛伊德繼續說:“所以,別人也會說我,說我也是靠著抽簽製才活下來的,如果沒有抽簽製就要這樣那樣,總之他們就是讚揚,他們覺得吃到了好處吧,上帝的寵兒那樣。
    “抽簽製,這就主要牽扯到我父親了,不能否認我父親是因為這個才到地下城來的,但是他們還說什麽,‘我們都是受了抽簽製的恩惠才活下來,你不能不懂得感恩呀’之類的,瞧瞧這是什麽話!真是可笑啊!
    “抽簽製是什麽屎?還不如屎!本來就不應該存在,不應該出現!可硬生生,聯合政府那些人就拉下了這坨屎!那麽惡毒的東西,竟然被說成是這樣美麗的,還要感謝它!?
    “我為什麽非要被套在抽簽製裏麵?我為什麽非要替這惡毒的抽簽製說話?你聽聽吧,這就是聯合政府,這就是世界。聯合政府裏的一部分人,他們也在試圖掌控,畢竟聯合政府裏麵的大部分人是被各國選出的代表,他們代表國家意誌,更代表階級意誌。所以這個抽簽製,就這麽誕生了,帶著罪惡誕生了,帶著除了他們說的那些公平之類的東西誕生了。”
    “是,是呀,這真是惡毒!”嚴告長長歎出一口氣,想想地麵上的人,他們要怎麽活呢?
    “好,其實抽簽製隻是他們的一個映射,你從抽簽製上麵就能看出他們是什麽樣子的了,醜陋、罪惡這些,但是他們非要標榜自己是公平正義的,唉……抽簽製基本就是這樣了,抽簽製是出自於聯合政府,出自於資產階級思想,就不說了。
    “然後就是550,這個超級大劊子手,誕生於……不說誕生於了,它就是聯合政府的一個工具,它對外的一種形象是一個超前的、冷靜的、冷酷的機器,具有理性的一個機器,是沒有感情的,抽簽時是絕對的隨機,我相信550是可以達到的那種絕對隨機的,它應該有這個算力吧,畢竟號稱是人類曆史上最厲害的東西,盡可能達到絕對的隨機,沒有人能夠操作,什麽人也不能涉足和插手!所以人們才相信了,這種隨機是公平,是被人套在裏麵才說的公平,這根本不公平。
    “這就意味著,不論是對什麽人,都是絕對公平的隨機選擇,對於世界上最聰明的人,即便是愛因斯坦,550也不會偏向愛因斯坦,對於世界上最有錢的人,550也不會有傾向,絕對的隨機來選擇其中的一半,不論你擁有什麽,不論你多麽有錢,不論你多麽成功,多麽有成績,多麽的厲害!總之,不論一個人這一輩子擁有著什麽厲害的、別人望塵莫及的東西,550不看這一切,它可以做到完全的隨機,但是!但是。”
    嚴告認真地聽著。
    “但是,這個隨機不公平,隨機和公平之間沒什麽聯係,這個是我考慮到的,你看哦,隨機有沒有可能將一個家庭所有人都選中?有可能對吧,那麽隨機是不是有可以每個家庭中都選中其中一個人?也可能,那麽很多的家庭將會被打散,妻離子散,家破人亡,這公平?沒有,這不公平,如果能夠將幾個家庭的人全都中簽,這對其他人公平?更不公平,這種絕對的隨機,對人來說就是完全摧毀型的!”
    弗洛伊德看著嚴告,等著她的思考。她接受了這麽多的信息,還能夠保持較為清晰的思想判斷和邏輯思維,這足夠說明,她不同一般了。所以,他得等待著她逐漸擺放好這些信息。他能夠從她的眼神裏麵看出來,她是否擺放好了這些信息,隻要不要太亂就行。
    片刻之後,嚴告的眼神清了。這說明她很快的理解了。
    弗洛伊德又繼續說:
    “還有,你想想,資產階級那群人,他們怕抽簽嗎?抽簽製基於他們的所知所想而出現,他們會怕嗎?再說了,如果他們有人中了簽,有人沒中簽,他們的資產難道不轉移?他們家族的人多,還是我們的家庭的人多?是他們更能夠保存,還是我們更能夠保存?存續,存續,說成保存了,抱歉……
    “他們那麽少的人,跟全世界無產者比起來,微不足道,卻擁有那麽多的財富,他們怕嗎?但是我們呢,我們這些普通人,普通人的家庭要被打散!我們這些無產者怎麽辦?抽簽製是抽的人數!隨機選出來一半,可是這一半基本上都是無產者,讓一半的、那麽多的已經被摧毀過的無產者去死!這叫公平?他們坐擁那麽多的財富,讓我們這麽多的人抽簽?然後讓地麵上的那些人想野獸一樣的互相殘殺,一團混亂,這叫什麽公平啊……”
    弗洛伊德又等了等嚴告。
    “這幾年也證明了,地表上還有什麽有錢人嗎?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和手段進入了地下城,越過了聯合政府抽簽製法案,繞過了地下城管理法案,他們隻要靠出賣他們的個人資產就能夠活下來,什麽法不法的,都是他們對我們玩的一個遊戲,又通過這個來限製和規範我們。像是勒維爾集團,勒維爾家族,少了一半的人嗎?我不信,少了幾個人是肯定有的,他們家族有可能少了一半的人嗎?絕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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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總之,這就是抽簽製!名為公平的,能夠有效緩解社會壓力的,能夠讓人類得以生存的抽簽製,跟我們沒有關係,跟大多數人都沒有關係的抽簽製,550是一個劊子手,讓人們相信,讓人們對抽簽製坦然的劊子手。”
    嚴告思考著,做了總結,“那就是說,即便是大危機時,大危難時,那些人,那些資產階級不會讓出手中的資源和財富,然後他們還搞出一些殘忍惡毒的東西來篩選人,這就相當於,是他們殺死了一半的人,是這樣?哦……是這樣……”
    真相是快刀,刺痛了她。即便她早就感覺到了這把刀的存在,但還是沒有防住。
    “是的,其實並不是‘相當於’,而是‘就是’,就是他們殺死了這一半的人,抽簽製本質上和方舟計劃沒什麽區別,誕生於西方不稀奇,這就是誕生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東西,誕生於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子宮當中,那畸形無比的子宮,怎麽能孕育出什麽健康正常有美麗的東西?絕無可能的,一個個生出來都是異形!他們能夠想到的,都是沒有人性的。”
    嚴告不說話了。抽簽製明目張膽,明目張膽的殺人,可誰也沒有見到血,甚至誰也沒有看到屠刀。這太可怕。那些人,現在還在聯合政府裏麵裝好人,裝成是為了未來,為了人類。希伯來特·勒維爾就表現那的很明顯了。
    弗洛伊德給兩個杯子裏麵續了一些水。他看到嚴告眼睛裏出現的刀光血影了。他自知可能說得太過於多了,他太想說了,他太想將好多的東西都倒出來。
    他說:
    “所以,我對他們所有的政府,所有的要員首腦,包括聯合政府,我都是不信任的,我不否認他們在危難的關頭能夠達成基本的一致,創造建設出了這些……令人們驚歎的東西,要我說,這事沒有中國,一個也幹不成。
    “世界的團結本身就是建立在殘酷的鬥爭上的,這才有的團結,這才能夠達成全球的基本一致,這其中,外部危機是主要的推手,但是當危機過去,當基本地球社會環境逐漸穩定,團結又變成不是急需要的了,聯合政府內部的爭權奪利就會出現,會導致聯合政府的分裂,搞這些是資產階級的特性,現在的情況也證明了是這樣。”
    是的,聯合政府正在逐漸分裂,這次的危機不是團結的推手。
    “這是,你爺爺之前寫下的?還是你推斷出來的?”
    “我不行,這不是我推斷出來的,是我爺爺寫下的,哈哈,你就當我是個傳話員吧,我今天大部分說的話都是我爺爺筆記本裏麵的,也算是最終成了我的話。”
    那就是說,十多年前,老弗洛伊德就已經搞明白了聯合政府裏是一群什麽貨色。嚴告沒有說話了,手也沒有動,看著手中的筆,就那麽愣著。
    弗洛伊德也不再說話了,看著水杯中的水冒著熱氣。
    這時是安靜的,周圍原有的動靜就開始出現了,細細索索的,有人在樓間遠處的地方扔垃圾。扔垃圾基本上就是時時刻刻存在的,從樓上飛下,做著自由落體,又撞擊著牆壁和窗玻璃,窗玻璃的破碎是最為讓人無法接受的。
    隔著牆壁,隔著窗戶,隔著門,四麵八方傳來了微弱的震動,可能有孩子的吵鬧聲,也可能有大人們痛苦的哼叫聲、拍打聲,或者是發狂聲。這些聲音好像存在,又好像不存在,太微弱了。牆體傳聲是很遠的,有些聲音甚至是來自十多層以上的,正因為如此,那聲音不知道是垃圾掉落連續的磕碰聲,還是遠處孩子吵鬧,又或者是機器人在施工的聲音。
    嚴告抬頭看了看天花板,房間中僅有的光源就是一盞台燈,台燈的光不亮,它的照亮範圍正好是桌麵的大小,天花板因此顯著發藍、發暗,四周的牆上貼著很多的紙張,那些是漢字、音標、算數題。
    這裏的一切,都透露著弗拉基米爾·弗洛伊德對於中國的熱愛。
    她四下看看,這個房間和剛進來的時候不一樣了,很很不一樣了,這個房間裏有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理想,也有著一個很瘦弱很瘦弱的孩子。
    她沒有在房間的牆壁上找到相片,她認為其實應該有一個全家福才是最好的。
    “你爺爺和你長得像不像啊?”
    “其實我長得像我母親多一些,我和我爺爺沒有那麽像。”
    “我以為,你會和你爺爺長得要像一些呢,你有他的照片嗎?”
    “有,但是在我父親那個房間裏麵。”
    嚴吿轉頭看看身後的門,“哦,那就算了。”
    她轉回身,盯著筆記本,說:“我發現,我能做的很少,還是很少。”
    “其實已經很多了,我認為是這樣的。”
    嚴告搖搖頭。
    弗洛伊德說:“其實不用太快,也不用太多,可是確實現在情況嚴峻,……我覺得南極獨立或許算是半個好事吧,使勁在聯合政府那些人的腦袋上敲了一棍子。
    “總之,落後的社會製度配著先進的生產力和先進的科學技術,不出問題就有鬼了,讓一群資產階級獸性野人掌握社會、掌握國家,進而掌握了聯合政府,再掌握世界,那人類得吃多少苦啊,得在錯誤路上麵摸爬滾打多少年?兩千五百年?等我們去了比鄰星再解決這個問題?我相信,一定是這個問題,在我們去到比鄰星之前就解決掉我們了!不需要為人類在過去幾十年間取得的偉大成績而沾沾自喜,這些東西的後麵埋著更加致命的東西。”
    嚴告點點頭,“早一些我如果能夠知道的更多,這會兒或許就能夠更加深刻的理解了,我回去,還得多問問長輩們,南極讓世界改變,這太難了,我們讓世界改變,就更難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嗯,是難,我有信心,但不是即刻的。”
    嚴告被真相的快刀捅了一下,這會兒還沒有緩過來。她顯著低落,很是低落,這是她從來沒有表現出的一種低落,此刻的她,符合了她的年齡。她是一個孩子,正是需要玩耍和探索的年紀。
    她說:“其實要我說,美國變一變也好,美國是毒瘤,資本主義也是毒瘤,我感覺好像是,有一些鬼東西寄生在人類身上一樣。”
    弗洛伊德眼睛一亮,說:“哎!對,你這個感覺很正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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