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拜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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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半夜子時,一道鬼魅般黑影入了林府,片刻後,那黑影扛了個人影出了府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,眾人無察。
    林子安夢見自己一整晚都騎著馬在山上奔跑,那山太陡,馬兒太鬧,顛得他自己全身骨頭都快散了架,全身酸痛。
    那馬突然折了蹄,他從夢中驚醒,才發現這不是夢。
    此刻他正被人倒掛著扛在肩上,頭上火辣辣的疼,估計是被什麽東西給撞到了。
    林子安張嘴欲大聲呼救,卻發現自己口不能言,全身也不能動彈,使不上一點力氣。
    他心中暗暗害怕,地上的倒影快如閃電。依摸著倒影估計,那賊人在山林中急速穿行,一會踩踏樹枝借力跳躍,一會又大踏步坡上飛騰。
    那賊人體力驚人,一夜不曾停歇。
    天快蒙蒙亮時,林子安被帶到了一間房子裏,丟在了地上。
    那賊人晃動脖子,伸展一下手臂,揉了揉肩道:“總算到了寧遠城,忙了一宿,可累壞老道了,容我歇息兩日。”
    這聲音煞是耳熟。
    林子安正暗自猜想,一張老臉浮現在眼前,正是那挨千刀的老道。
    “不錯,不錯,比我想象的要早醒。”
    那老道用手指隨意在林子安身上點了兩下,林子安感覺自己周身氣血暢行,渾身輕鬆,一直橫在胸口的濁氣吐了出來。
    他站起身,鬆了鬆手腳,趁著老道不注意,突然轉身向門外跑去。
    眼看就要到門口了,突然“砰”的一下,腦袋似乎撞到了一個堅固的物體上。
    因為跑得太用力,撞得有點狠。
    頭上立刻起了一個大腫包,腦子嗡嗡作響,兩眼冒著金星,恍惚間一陣劇痛傳來,疼得他眥牙裂嘴。
    他揉著腦袋上新起的腫包,頓時傻了眼。明明眼前什麽物體都沒有,可偏偏就是過不去。
    他又上前試了試,可以確定房門前方有一個無形的屏障,擋住了去路。
    那老道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:“別整些沒用的,這個房間我設了禁製,你跑不出去的。別耗費力氣了,還是乖乖做我的徒兒吧。”
    林子安有些害怕,麵前這老道似乎有些本事,應該是某個世外高人。
    他回頭轉過身,眼睛死死盯著正拿著葫蘆喝酒的老道,壯著膽子大聲嗬斥道:
    “你這老道,我先前擔心你挨凍受苦,好心贈予你衣物和酒,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,還將我擄來此處,是何道理?”
    “你這少年,莫要不知好歹,正因為老道我喝了你的酒,所以決定送你一場大造化。”
    老道瞟了一眼林子安,若無其事的繼續喝著酒。
    “我不要造化,我要回家。”
    林子安不停的嚷著。
    那老道有些不耐煩,聲音提高了幾分,“你這少年,好不識抬舉,多少人曾哭著求著,我都不高看他一眼......”
    從張老道的言語中,林子安得知此老道姓張,白雲觀觀主,修道逾六十載,如今已小有所得,見他骨格清奇,穎悟絕倫,頓時動了收徒心念。
    林子安才不想修那破勞子仙,他好好的富家少爺做得快活無比、悠哉遊哉。
    再看那老道一身窮酸相,之前的話語有多少真假尚不得知,修道肯定不似那老道說得那般天花亂墜。
    他心中暗暗下了決心,茶飯不進,一個勁的嚷著要回家。
    那老道也不理他,自顧自喝著酒。任他大吵大鬧。
    林子安自小錦衣玉食、衣來伸手,飯來張口,被嬌慣壞了,哪受得了這苦。
    整整鬧了三日,他蔫蔫的像鬥敗的小公雞,饑腸轆轆,四肢無力。
    在得知此地離家已逾百裏後,終於低眉歎氣,點頭答應拜那張老道為師,以後再思回家之計。
    “師傅在上,請受徒兒一拜。”
    林子安心中縱然有一萬個不樂意,還是老老實實下跪給張老道斟了茶。
    那張老道身居高座,接過林子安遞過來的茶,輕抿一小口,褶皺的老臉笑得合不攏嘴。
    張老道端著茶杯沉思了一會,鄭重其事道:“入我白雲觀,觀裏弟子都要取一道名,我白雲觀字輩是:
    “思道大用靜悟
    日善普濟真元
    玄良宜崇文智
    明鏡廣報宏思
    到了你這一輩,正是靜字輩。”
    張老道看著眼前跪著的小徒兒,眼神迷離,思緒萬分,回憶起了往事。
    他感慨道:“記得我剛入道觀拜師那會,那時的白雲觀裏還興旺著,你師叔祖親自開堂講課。
    他曾說過靜乃修道合道之根本,大道至簡,多則亂,隻守一靜字足矣。
    為師就賜你道名靜一吧。”
    “謝師傅賜名。”
    林子安再次低頭叩頭答謝,內心卻對那靜一的道名十分抵觸,嗤之以鼻。
    看著林子安不情不願的眼神,張老道心念一動,手中憑空多出一物,一把巴掌長的小劍。
    “去!”
    老道手指上空,此劍身表麵倏然散發出一層青色的光芒,瞬間陡然變大一倍,在空中穩穩飛了一圈,又回到張老道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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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此飛劍,乃是為師贈予你的見麵禮。你拿去好好參詳吧。”
    林子安眼睛都看直了,這次態度很是恭敬:“謝謝師傅。”
    他迫不及待的把小劍拿到手中端詳,滿臉的欣喜,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。
    小劍劍身有兩個小缺口,周邊有一些細細的裂紋,這劍應該使用過一段時間,劍身明顯有些破損。
    這便宜師傅果真小氣,送的東西也甚是寒磣。
    他雖心中暗暗腹誹,但絲毫不影響他對小劍的喜愛,將其細細撫摸在懷。
    但他不論怎麽把玩琢磨,就差將小劍給拆了,也摸不透其中竅門。
    據張老道說,要等到他煉氣二層後,方能煉化此劍。
    至於煉化是啥?
    他也不太懂,隻知道是一種很玄奧,神秘的手段。
    林子安拜完師後,張老道就直接帶著林子安出了城,十日後,出了夏國地界,一路往西,這一路風餐雨露,跋山涉水,把林子安累得夠嗆。
    兩個月後,師徒二人一身風塵仆仆的來到了一個破舊的道觀處。
    此道觀地處南越國安陽城內。
    門前雜草叢生,門匾上寫著白雲觀三個大字,木質牌匾上字跡明顯有些模糊,要仔細分辨才能認出。
    紅磚藍瓦的屋頂上,青苔遍布,一些木質的梅花窗也殘缺不全。
    道觀內泥質的三清塑像上落滿了灰塵和蛛絲,一看就是有段時間沒有打理過了。
    林子安有些詫異,在他印象中,傳說中的修仙求道者大都在那遠離塵世,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,懸崖洞穴之處,不受俗事所幹擾,終年清修,以證大道。
    眼前這道觀雖說也在城內小山腳上,也有些蕭條,破落,但明顯在這鬧市之內。
    難道真如書上所講,大隱隱於市!
    還別說,這張老道還真是一名道士。
    他原本就在這白雲觀念經打坐,後因緣際會下走上了修仙之道。
    他也曾生出在外尋一洞府的念頭,但這冥西大陸修行資源本就貧瘠,適合修士修煉的地方就那麽幾處。
    靈氣充沛的修行之地早已被各宗門和有實力的世家劃分幹淨,就連靠近各宗門和世家山門的邊邊角角,都被各散修密密麻麻的占滿了。
    再者散修之中,常有人打家劫舍,殺人越貨,巧取豪奪,也不太平。而且那白雲觀附近不遠處就有個坊市,往來交易也方便。
    思來想去,他還是留在了白雲觀中修行。
    這白雲觀原本就是個小觀,加上位置偏僻,也沒什麽名氣,平素也少有人上門,頗為清幽。
    後麵隨著觀內師兄弟們相繼離世,這道觀也就隻剩下了他一人。
    煉氣期修士,比不上真正的修仙境界,仍不能辟穀。
    與那凡人一般,也要食五穀雜糧的。
    平日裏,他偶爾也接幾件上門的法事,賺些許銀兩,糊下口腹之欲。
    不外出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此觀修行打坐,此前因尋找機緣在外飄泊了兩年之久,才使這道觀漸漸荒廢起來。
    望著眼前熟悉的殘破道觀,張老道一身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,但隨即心中又是一陣悲苦。
    他卡在煉氣六層的瓶頸處已長達十多年,一直遲遲不得突破,不得已才在兩年前外出,尋找能夠突破到煉氣七層的丹藥或寶物,卻始終一無所獲。
    好在此趟外出雖無所得,但卻收了一個好徒弟,也算不枉此行。
    他看了看一旁正對著道觀東張西望的林子安,心中多了一絲安慰,臉上不知覺閃過一絲喜色。
    林子安知道自己離家越來越遠,按照這一個多月的腳力計算,此地離青山鎮已逾千裏之外了。
    他心裏回家的心思黯淡了下來。
    在道觀的生活,林子安起初不太習慣,讓他最害怕的則是每日的泡澡。
    這並不是純粹的泡澡,按張老道的話來講,這是淬體,可以淬煉骨骼,改善體質。
    將木桶放滿熱水,張老道會在裏麵撒下一包神秘的草藥粉末。
    這粉末看著不打眼,淡淡的土褐黃色,也沒什麽太刺鼻的味道。
    但倒入木桶中後,那木桶的溫水就變了色,成了黃綠色,裏麵的水也變得凶猛起來,開始微微沸騰冒著泡。
    林子安剛進入沒一會,就感覺身體被無數根針紮得刺痛,他痛得站起身就要逃,卻被張老道死死的按在水桶裏。
    那藥水像長了刺一般湧向林子安,將他揉搓在裏麵,藥力滲透過他的肌膚,讓他全身一陣刺痛和灼熱,全身皮膚很快就變得通紅。
    林子安忍住疼痛,直到藥水不再溫熱沸騰,他才能起身離開。
    幾日連續加熱浸泡後,這藥水的顏色會慢慢變淡,直到無色後,張老道會倒掉,再重新加入一包新的藥粉。
    泡過幾次澡後,林子安終於得知這神秘藥粉俗名煉體散,據說是張老道花了大力氣買來給他煉身子用的。
    這煉體散貌似有些效果,幾日泡澡後,林子安發現自己比以前長了幾分力氣,身子也輕快了一些,飯量也比以前多了不少。
    看到了其中的好處,雖然每日淬體還是疼痛難忍,但林子安已經不用張老道起初那般在一旁強力督促了,他自己一人就能獨自完成。
    挑水,劈柴,種菜,澆地,做飯,………………
    林子安忙得手忙腳亂,不可開交。
    時過境遷,昔日的富家大少爺,成了道觀的小學徒,這道觀裏的粗活樣樣都得林子安來做。
    打小沒怎麽幹過活的他一開始狀況百出,但日子久了,慢慢熟悉了,也就沒那麽糟了,活幹得也有模有樣了起來。
    有些看似很難的事,隻要硬著頭皮做下去,慢慢的,也就不覺得那麽難做了。
    而且道觀裏就隻有師徒倆二人,每日幹活的份量不大。
    張老道也不挑剔,飯菜熟了就好。
    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,林子安整個人黑了,也瘦了,但人比以前有力氣了,也結實了。
    眼睛還如以往那般清澈透亮,隻不過多了一抹淡定和從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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