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楓上一秒還在和老人說話，下一秒思緒已經進入係統，找到礦山建設課程。
    這也是之前他從未接觸過的知識，從地質結構開始，每一個課程都不能分心。
    在係統裏學習雖然不消耗外界時間，卻會消耗他的精力。
    從前這樣的大課程，他都是分好幾天甚至一整個月學完，現在時間緊迫，他必須一次性完成課程。
    學完所有課程，秦楓歇了一會兒，馬上開始在係統裏考試。
    隻有通過了係統嚴格的考試，他才對自己有信心。
    終於，考試通過。
    秦楓馬上抽離，回到現實的一瞬間，他眼前一黑，頭暈腦脹，身體有些搖晃，耳朵裏嗡嗡地響。
    精力消耗過大了。
    小範從後麵抵住他：“你怎麽了，是不是又高反了？”
    秦楓臉色蒼白地搖頭：“沒事，老人家，開始吧，您先描述一遍，之後我會問一些細節。”
    老人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，放在手上摩挲，腦海裏回憶退休前下礦的場景。
    “主巷道很寬。”老人的聲音沙啞：“兩米多寬，具體多少不知道，但肯定不超過兩米五。”
    秦楓用鉛筆在空白圖紙上畫了一條線，代表主巷道。
    老人閉上眼睛回顧：“往前走一百步，對，是一百步整，我以前數過的，記得很清楚，一百步以後就是岔道。”
    鉛筆在圖紙上飛快劃過，圖紙下隻墊了一張紙皮，筆尖偶爾戳破紙張，秦楓也不在意。
    老人訴說完了以後，礦洞裏大致的平麵圖已經成型，隻是距離一張合格的設計圖還距離很遠。
    “老人家，我現在開始問幾個問題，您要是記得就說，不記得也無妨。”
    老人喘一口氣：“行，你問。”
    秦楓的筆尖落在主巷道上：“您記得主巷道多高嗎？”
    老人沉默了下來。
    “大概有兩米二三左右。”
    秦楓抬起頭，說話的人是老人的兒子。
    他抬起手比劃：“我一米八的身高，站直了抬手能摸到頂。”
    老人重重拍了一下兒子的大腿：“我兒子也是5號礦洞的，臭小子也有點記性，能幫上忙。”
    原本在休息的幾個5號礦洞礦工挪過來。
    “我們也是5號礦洞的，我們也能幫上忙。”
    秦楓用力眨了眨眼，驅散眼前的暈眩：“群策群力，大家都說一說5號礦洞的情況。”
    “從主巷道左拐有個廢棄的通風井。”
    “往前走四五米之後，開始下坡，那坡有多深，我想想……對了，下坡的感覺和倉庫門口那個坡差不多。”
    “還有采石區，去年才擴大了。”
    礦工們的七嘴八舌，說了很多話，秦楓從這些話裏提煉出有用的信息，不斷完善設計圖。
    天色暗了下來，帳篷裏裝了大燈泡，黃色的燈光讓視野不那麽清晰。
    老人和礦工們都已經安靜下來，四周隻剩下鉛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，以及偶爾從燈泡處傳來的電流聲。
    如此大型的礦山，每個礦洞裏都錯綜複雜。
    秦楓暫時停下筆，揉了揉眉心，抬眼便見到一雙雙盯著他的眼睛。
    “圖紙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畫好，大家先休息吧。”
    沒有人聽他的話，所有人都還坐在原地，雙目通紅，有的人眼角還掛著淚水，有的人眼淚已經哭幹。
    老人說：“你就讓他們等著吧，這時候大家都睡不著。”
    秦楓沒再勸，他休息片刻，再次拿起鉛筆。
    小範給他披了件外套：“晚上天氣冷，你還高反呢，注意身體別硬撐。”
    秦楓笑了笑：“我有分寸。”
    他其實在強撐，救援爭分奪秒，早一秒鍾確定被困人員位置，也許就是這一秒，決定了被困人員的生死。
    “同誌。”一位被困礦工家屬遞來一張毛毯：“這是我自己做的毛毯，特別暖和，您墊著坐。”
    又有一個人遞來一個水壺：“這是我家兄弟送來的奶茶，還是暖的，您喝。”
    越來越多的礦工家屬給秦楓送東西，手裏沒東西的，恨不得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送給秦楓。
    秦楓恍然發現，自己現在也成了他們心裏的救命稻草。
    他揉了揉眼睛，繼續畫圖。
    終於，平麵圖畫好，工作還沒結束，接下來，需要推斷出容易坍塌的位置。
    夜已經很深，礦工家屬全都在等待，小範等車隊的人靠在一邊打瞌睡。
    秦楓撐著膝蓋站起來，馬上有礦工家屬跟著站起來。
    他捶了捶麻木的雙腿，啞著聲說：“我去外麵洗個臉。”
    有個十幾歲的礦工家屬走過來扶住他：“秦哥，我扶你去。”
    礦山裏缺水，秦楓沒能洗臉，隻用手帕沾水把臉擦了一把，冰冷的感覺讓他瞬間清醒。
    “走吧，回去了。”
    青年又要來扶他，秦楓擺手：“不用，我已經清醒了。”
    往回走時，青年悶著聲問：“秦哥，裏麵的礦工真能被救出來嗎？”
    秦楓扭頭看他，才發現這小孩眼眶濕濕的。
    “我大哥在裏麵，十幾年前，我爸就是死在礦洞坍塌裏的，我媽不想讓大哥當礦工。”
    “但是家裏窮，礦工賺錢多，我大哥十八歲就悄悄來報名了。”
    “出事以後村裏幫著瞞住我媽，我自己跟著村長來了，但不知道能瞞多久。”
    秦楓心裏一咯噔，抬手按在青年的肩膀上。
    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    青年說：“我叫李洋，我大哥叫李海。”
    秦楓輕聲說：“你大哥一定還在堅持，你要相信他。”
    李洋抬手擦眼淚，重重點頭：“沒錯，我大哥很厲害的，他以前和狼打過架，還打贏了，他現在肯定還活著。”
    回到帳篷，秦楓回到原位坐下，從背包裏拿出筆記本，翻開空白的一頁，對照著圖紙上的數據開始計算。
    李洋坐在他旁邊，看著紙上一大串自己看不懂的數字欲言又止，硬是壓下了好奇心。
    他不能打擾秦哥，秦哥正在想辦法救他大哥和其他礦工呢。
    直到天色微亮，秦楓才放下筆記本，重新拿起圖紙。
    他在圖紙上圈出了幾個地方，這些就是通過建築結構計算出來容易坍塌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