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楓把這幾人看了遍，有兩個他見過，是和薑宇川同一個拍攝團隊的同事。
    他們此時比薑宇川還狼狽，有的人帽子跑掉了，頭發被寒風刮成雞窩，有的手套掉了一隻，手指通紅放在嘴巴前哈氣。
    一群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把自己搞成這樣真是不容易。
    他們還在義憤填膺地罵人，秦楓聽了一耳朵基本明白怎麽回事，遇上小偷了。
    他隻好說：“先去賓館暖一暖身體，我可不想一會兒送你們去醫院。”
    幾人凍得不行，牙齒在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音，腦袋小雞啄米地點頭。
    賓館裏開了暖氣，幾人走進來，身上的雪花頓時融化，秦楓摘下帽子，上麵已經浮了一層水珠，肩膀上也有一片濕潤。
    薑宇川更慘，他栽進積雪裏，一走進賓館大堂，身上便濕漉漉的，連打幾個噴嚏。
    “楓子，我們原本就住在這裏，你自己辦入住，我先回去換衣服，對了，我住213號房。”
    秦楓辦完入住，讓賓館廚房煮了一鍋薑湯，等他整理好行李，薑湯煮好了，薑宇川等人也洗好澡，換上幹淨的衣服。
    213號房裏，薑宇川一口悶掉一碗薑湯，辣得他齜牙咧嘴。
    “那個龜孫子，我非抓住他不可，抓去派出所。”
    “對，抓去派出所，讓他在牢裏蹲到死！”
    一群人又罵起來，秦楓說：“等等，你們至少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麽，不然顯得我很無知。”
    “我們被偷設備了！”薑宇川說著聲音居然有些哽咽。
    事情要從幾個月前說起，疆省勒縣的文化局聯係上薑宇川的單位，希望邀請一支攝製組去勒縣拍電視劇。
    單位領導商量過後答應下來，扶持地方發展，是應該的，於是開始著手寫劇本，與此同時，就是找人去當地看看環境，順便采風。
    這不是好工作，隻讓你去采風，沒說劇本交給你，讓你導演，所以很多人不願意接這活兒，推來推去，推到薑宇川頭上。
    他沒拒絕，接了任務當即拉上自己的團隊出發，火車來到石莊市停靠兩個小時，幾人扛著行李下車找飯館吃飯。
    這一吃就吃出了事，遇小偷了，值錢的設備有一件算一件，全部被偷走。
    這是單位的設備，丟了肯定要賠錢，這也不算什麽，薑宇川這段時間和家人關係緩和了不少，大不了找家人借錢。
    再不濟，不是還有秦楓這個有錢朋友嗎，賠錢不是問題。
    但這幾個年輕大小夥咽不下這口氣，他們一致決定留下來抓小偷。
    勒縣、沙漠、拍電影。
    秦楓也是沒想到，幾個月前隨口一說，居然真的促成了這件事，任務還交給了薑宇川。
    “報警算了，別自己去抓人。”
    “報了。”薑宇川委屈道：“聽說是當地臭名昭著的團夥，不好抓。”
    秦楓掀了掀眼皮：“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，派出所都抓不到，你們能抓到？”
    房間安靜下來。
    薑宇川等人已經在這個城市逗留了一周，期間逮到過那夥小偷兩次，每次都讓人溜走。
    有個同伴撓著頭說：“我們好像確實缺少點武力值哈？”
    秦楓點頭：“你們也要去烏魯市轉車吧，正好我們順路，等通車以後你們和我一起走，至於設備，我出錢給你們買新的。”
    薑宇川感動地握住秦楓的手臂：“兄弟，我想要進口的。”
    “行，進口就進口。”秦楓沒好氣地應了一聲，他懶得和這群人說話，起身回自己的房間。
    暴雪下了一天，第二天雪變小了，秦楓去車站一趟，車站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恢複火車班次，還要在這裏等一天。
    從車站出來，秦楓先是去郵局給黑玉油田打電話，說明了現在的情況，從郵局出來，看到街邊有小販冒著風雪出來擺攤。
    他走近一看，賣鍋貼的。
    一鍋剩了三十多個，被秦楓包圓，他自己趁熱吃了一個，剩下的帶回去給薑宇川那一群人當早餐。
    回到賓館才上午九點多，他估計薑宇川這個懶人還在睡覺，於是去敲另一個熟人的房門。
    薑宇川開的門，房間裏坐滿了人。
    “你們在談工作？那我不打擾了，這些鍋貼給你們吃……哎，幹嘛？”
    薑宇川把秦楓拽進房間裏，正色宣布：“我們商量了一下，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。”
    秦楓問：“所以呢？”
    “所以，我們決定繼續出擊，打擊犯罪分子！”
    “沒錯，正義必勝！”
    “反正現在火車不開，咱們一天天閑著，心裏又氣，容易憋出病的。”
    秦楓點點頭：“行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，再見。”
    他轉身就要走，被七手八腳摁住。
    “別啊兄弟，我需要你在行動上提供支持。”
    秦楓堅定拒絕。
    一個小時後，他和薑宇川一起躲進一個自行車棚，薑宇川手裏拿著對講機，和其他地方蹲點的同伴交流。
    放下對講機，他扭頭對秦楓說：“我們蹲了幾天，那群孫子最喜歡偷自行車，這裏是他們踩過點的地方。”
    秦楓打了個哈欠：“明天火車就開了，就今天一天，不管有沒有收獲，今晚回去收拾東西，明天就走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薑宇川擺手。
    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，到了傍晚，太陽下山，天色變得昏暗，家家戶戶的煙囪裏升起炊煙時，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自行車棚。
    薑宇川精神一震：“來了，準備！”
    他調整了一下姿勢，準備彈射出去抓人，身體剛一動就被人從身後按住。
    “等一下。”秦楓臉色凝重：“你看那邊，還有另一波人在蹲他。”
    距離自行車棚不到五十米的路口旁，有個裹得嚴實的人光明正大站在花壇旁，偶爾往這邊看一眼，更多時候在東張西望，看起來在等人。
    秦楓總覺得他不對勁。
    那小偷隻是來踩點，他沒進自行車棚，在外麵晃了一圈就要走。
    薑宇川著急道：“不能讓他跑了，我們追上去。”
    “等一下！”
    秦楓捂住薑宇川的嘴巴，用蠻力把他摁在地上，薑宇川說不了話，身體也動不了，四周安靜下來。
    兩人身後那輕微的腳步聲，也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