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濘的工地上還能見到幾棟廢棄的民房，挖掘機正在施工，大鏟鬥一下去，民房被砸出一個大窟窿，來回幾下，一棟房子就推平了。
    湯國成穿著水鞋，帶一行人來到這裏，昨晚下了一場雨，泥地最難幹，半天過去這裏還是濕漉漉的。
    天氣也不好，深秋的浙省原本就不暖和，秋雨一下，寒意席卷而來，大家身上都添了厚衣服。
    湯國成指著遠處那幾棟剛剛被推平的民房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。
    “那幾棟房的屋主都是老頑固，政府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說服他們搬遷，如果不是他們，現在工地都清理完了。”
    拆遷過後的土地滿是建築垃圾，碎石磚塊，還有從前居民在地裏種菜種樹，地底留下的根係，這些都要清理幹淨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測量。
    這麽說來，項目組還是來早了。
    湯國成也很無奈，一開始確定行程時，壓根沒有想到會有幾家釘子戶延誤了拆遷工作，更沒想到各方都忘記了要和交通院重新協調時間。
    等發現時，人已經在火車上了。
    湯國成無奈道：“這件事，我代表我們這邊的單位向你們致歉。”
    秦楓連忙擺手：“這有什麽，就晚幾天的工夫，而且我們這幾天也不是沒工作。”
    他回頭看身後的同事。
    高遠揚舉起手：“我們可以先了解這邊的氣候條件和土壤特點，對了，還有潮汐海流之類的。”
    其他人紛紛搶答，最後有個人遺憾道：“可惜不是夏天，不然我們可以去海灘玩。”
    一行人哈哈大笑，湯國成也一樣笑了起來。
    他笑夠了才說：“不著急，今天我帶你們到市裏逛逛，咱這地方也有很多名勝古跡，好吃的也不少。”
    湯國成是個稱職的導遊，把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，夜裏大家回到賓館，腦袋沾上枕頭就呼呼大睡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港城，大多數人已經入睡，甄雁雲趁著夜色來到關淑梅藏身的村屋。
    關淑梅把甄雁雲扯進屋裏：“怎麽樣，都安排好了嗎？”
    甄雁雲點頭：“安排好了，現在就出發，順利的話，天亮前就能到公海，接著去東南亞。”
    “好，現在馬上走。”
    關淑梅衝進房間，提著行李箱跑出來，緊接著一把握住甄雁雲的手，眼神鋒利。
    “我那天和你說過，要你和我一起走，你的行李呢？”
    甄雁雲淡淡地說：“收拾好了，就在車上。”
    關淑梅在門口鬼鬼祟祟看了好久，確定周圍沒人，這才走出門去，看到車子後尾箱裏的行李箱時，她才滿意點頭。
    “你聽我的話，這就對了，沒了我你不會有今天，做人要知道感恩，你放心，等我安全以後，我一定能東山再起，到時絕對不會虧待你。”
    甄雁雲還是語氣淡淡的，她催促道：“快點吧，不好耽誤時間，我擔心有意外。”
    關淑梅聞言，立馬把自己的行李箱塞進後尾箱，自己坐進後座，甄雁雲回頭看了她一眼。
    “秦老板呢，他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？”
    關淑梅沉聲說：“他有他自己的打算，不用你操心。”
    “好吧。”甄雁雲坐直身體，背對著關淑梅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，眼神流露出可惜。
    她能看出來，關淑梅不知道秦柏藏在什麽地方，她甚至沒法和秦柏聯係上。
    真是可惜了。
    夜色中，車子離開村屋，開到海邊停下。
    海灘上停靠著一艘破舊的快艇，周圍一個人都沒有。
    關淑梅警惕地看了好一會兒才下車：“人呢？”
    甄雁雲蹲在快艇旁邊解繩子，嘴上解釋：“他們不願意冒險來接我們，需要我們自己坐快艇到海上，再上他們的船。”
    “你放心，我找的蛇頭在道上很有口碑，當初郭凱嵐和她媽媽跑路，也是找的他，何況我和你一起走，我也上快艇，你擔心什麽。”
    關淑梅臉色有點不自然，她確實懷疑甄雁雲了。
    不過甄雁雲說得對，她也要上快艇，兩人的命係在一起，她不可能做手腳。
    關淑梅把行李箱搬上快艇，自顧自坐下來，甄雁雲也不多說，拿竹竿一撐，把快艇推出去，接著啟動快艇。
    夜色正濃，很快看不到海岸。
    關淑梅惆悵地回憶了一遍從前的風光日子，悲從中來，過了好久，她才發現有些不對勁。
    她看向甄雁雲：“你為什麽會開快艇？”
    “怎麽樣，開得很穩吧。”甄雁雲突然笑了：“我學了很久，就為了今天。”
    關淑梅大驚失色：“你想幹什麽？”
    甄雁雲把快艇停下來，回頭看了一眼，確定見不到海岸：“這裏夠遠了。”
    “甄雁雲，你到底想幹什麽！蛇頭呢！”
    “哪有什麽蛇頭，就我和你兩個人。”甄雁雲笑了笑。
    關淑梅還想說話，突然聽到哢嚓一聲，她的手腕冰冷，低頭一看，上麵多了一個手銬，手銬的另一端，銬在甄雁雲的手上。
    甄雁雲看起來很高興，她仰頭看天。
    “你知道嗎，當初我答應你來港城，就已經抱著要和你同歸於盡的想法，這麽多年，我有無數個機會可以殺死你。”
    關淑梅驚恐地往後退，手銬卻把她困在甄雁雲身邊。
    “但我一直沒動手，我等到了現在，你知道為什麽嗎？”
    甄雁雲突然掐住關淑梅的脖子，眼中的怒火幾乎要把她燒成灰。
    “我之前殺你，你到死都是成功的企業家，憑什麽，你這樣的人渣，憑什麽能頂著光環去死，你就該像過街老鼠一樣，死了也要遺臭萬年！”
    關淑梅嚇得淚流滿麵，同時又充滿了憤怒：“是你，是你在背後陷害我！”
    “沒錯。”甄雁雲不再偽裝：“是我打聽到你和胡偉建做的壞事，也是我讓人找到埋屍地，我親手把你們送進地獄。”
    關淑梅張了張嘴，喉嚨緊繃著，她居然嚇得說不出話來。
    她以為自己掌控了甄雁雲，沒想到她是一朵菟絲花，不，她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！
    “你放過我，從今以後，我什麽都聽你的，我給你做牛做馬。”
    “晚了！”甄雁雲大笑一聲：“你犯下的罪孽，就到地獄裏，讓閻羅王清算吧。”
    她拽著關淑梅，身體後仰，兩人一起翻進海水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