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頌很快給湯國成選定了練手的地方。
    湯國成見了張頌後，拿著資料跑到秦楓家裏：“你幫我看看。”
    他有點緊張過頭了，涉及到未來前途，這麽緊張也是應該的。
    秦楓翻開文件看了起來。
    這是位於冀省的古塔修葺項目，這座塔不太出名，卻也是明代的建築。
    在戰爭時期被損毀得比較嚴重，建國後原本已經製定了修葺計劃，第一期工程也完成了。
    後來工程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停止，並且古塔再次受到了損壞。
    後來文物修複界重新恢複工作，各地的古建築修葺任務開始提上日程，冀省的這座古塔因為不太有名，一直沒排上號。
    張頌考慮了幾天，才把這個項目交給湯國成。
    多次損毀的古塔，修葺難度必定很高，這個項目很考驗湯國成的能力，這正是張頌希望看到的。
    不太出名，這就意味著，把修葺工作交給一個“新人”不會引起業界太大的反應。
    退一萬步講，若是修葺失敗，引起的社會反響也不會太大。
    秦楓先是看了幾十年前的修葺計劃，以及第一期工程的施工情況，最後看到冀省文物局工作人員提交的古塔現狀匯報書。
    “文件上有很多模糊的地方，還是得親眼去看看，才能知道損毀情況。”秦楓說。
    湯國成點頭：“我也這麽認為，張老把資料給我時，說過古塔的情況不太樂觀。”
    他偷偷地看了秦楓一眼，有點不好意思，但還是問出口：“老八，聽說你最近不太忙，有空陪我走一趟嗎？”
    秦楓對古建築的了解不及他，但在建築知識上，湯國成自認為宿舍裏其他七人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他。
    而且秦楓還有改造四合院的經驗。
    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麻煩秦楓，但是這個項目對他來說太重要，他不能出一點過錯。
    “不是讓你幫忙，我就是想讓你一起看看，我怕自己有看漏或者考慮得不周到的地方。”
    “行啊，我也去一趟。”秦楓一口答應。
    他的眼睛還沒有從資料上挪開，對於這個古塔修葺項目，他也挺感興趣的。
    跟著去一趟，當然不是替湯國成“作弊”，主要是他自己也想旁觀這個項目要如何設計。
    湯國成又驚又喜，猛地拍秦楓的背：“好兄弟！”
    第二天祝院長就殺了過來。
    “我怎麽跟你說的，讓你最近專心準備國際建築師協會青年獎的事情，你呢，轉頭給自己找了個活兒，還要出京？”
    秦楓拉聳著腦袋，坐在板凳上挨罵。
    等祝院長罵得差不多了，他才抬起眼皮子，慫慫地說：“就是去冀省，也不遠。”
    “你還敢頂嘴？”祝院長氣瘋了。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這個獎有多重要，我們華國到目前為止，還沒有一個建築師獲得過這種級別的國際大獎，你是我們最大的希望！”
    “不說別的，對你自己來說也不是無足輕重的事，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短板是什麽嗎？資曆，你缺資曆！”
    “要是拿了這個獎，全世界都要稱你一聲天才建築師， 那時候資曆算什麽！”
    秦楓心裏淌過一股暖流。
    這老頭子嘴上罵得狠，其實字字句句裏都是對他的關心。
    “祝院長，我都明白的，您既然知道這個項目，肯定也知道什麽性質，我肯定不能插手的，我就是去看一眼。”
    祝院長一屁股坐下來，側著身體不看秦楓，老頭子還在生氣呢。
    秦楓抿了抿唇，繼續哄道：“我就是見地點在冀省，這不是近嗎，我這才答應去看一眼，您放心，我絕對不久留。”
    “哼！”祝院長沒有被哄到：“等你出去了，誰還管得著你，我難道還能找人把你綁回來？你說個日期。”
    秦楓訕訕地縮了縮脖子，他說不出來，這事兒誰能預料啊。
    隻好使出殺手鐧。
    他一陣風地跑進書房，拿了一疊稿紙跑出來，塞進祝院長手裏。
    “祝院長，這是我這幾天準備自述稿和演講稿，您老替我掌掌眼？”
    祝院長頓時顧不得生氣，從衣服口袋裏拿出老花鏡戴上，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來。
    “嗯，以你的文學水平，能寫出這種演講稿，可見是費了一番功夫的。”
    秦楓擠出假笑：“您也太直接了。”
    “怎麽，還委屈上了？”祝院長再次板起臉：“這稿子還有得改，我拿回去，找朋友替你潤色。”
    秦楓又問：“那我能去冀省了嗎？”
    祝院長鼻孔噴氣：“你還打蛇順杆上了，我反正管不了你，不過你記住，現階段你最重要的任務，就是準備好評獎的事。”
    這就是同意了。
    祝院長生氣是真生氣，看完稿子以後，知道秦楓在認真準備，心裏頭的氣就消了一半。
    轉念一想，現在第二個人選還沒定下來，港城那邊的名額似乎也在斟酌，秦楓已經領先一步了，他剩下那一半的氣也消了。
    秦楓笑嘻嘻地把祝院長送到胡同口，狗腿地幫他開車門，目送他的車子開走，馬上就跑回家裏準備出行。
    湯國成也在這幾天裏安排好了妻兒。
    兩個孩子留在京市，就住在林朝陽家裏，湯國成留了足夠的生活費，讓林瑞和林嘉領著他們玩，妻子回浙省收拾行囊。
    他們家在浙省的住處是建工集團分配的，既然要走，自然不會繼續霸占房子。
    話說回來，也許張頌這頭找建工集團要人，那頭湯國成的房子就要被收回去，提前收拾好，至少不會被趕出去。
    張頌是最急的人，當天與湯國成談過話以後，他當天就向上打了申請。
    申請一批準下來，他馬上聯係了冀省文物局，又給湯國成安排了兩個助手，四人在火車站集合，坐上前往冀省的火車。
    兩地距離近，當天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，可惜天色晚了，隻能在賓館對付一晚，第二天一大早，坐上去古塔的車子。
    車子停在古塔下，秦楓和湯國成下車，站在古塔下方抬起頭仰望。
    兩人都有點傻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