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市刑警大隊的中隊長周珂坐在包廂裏，此時的他穿著寬鬆的棉大衣，坐在餐桌前時背脊有些塌。
    和他平常的模樣截然相反。
    此時他不再是警隊精英，而是水利部門裏，方明珠的領導。
    喝過一杯茶後，包廂的門被人敲響，方明珠領著唐箐箐走進來。
    “領導抱歉，路上出了點意外，我們遲到了，讓您久等。”
    周珂笑得很慈祥，指著椅子：“無妨，快坐下。”
    互相介紹過後，方明珠和唐箐箐才落座。
    “領導，這位就是我說的唐小姐，她是一家港城房地產公司的老板，她對水庫別墅區的工程，也很感興趣。”
    有個刑警隊長陪著自己，方明珠一改昨天的緊張心情，今天演起戲來，怎麽演怎麽自然。
    周珂是個經驗十足的老刑警，想騙過唐箐箐這種小人物，更是毫無壓力。
    “有方同誌作為擔保，我們當然願意用熟人，但是這個嘛，還是要從實際出發。”
    唐箐箐沒聽懂，扭頭給方明珠使眼色詢問。
    方明珠對周珂說：“領導，這個您盡管放心，唐小姐的地產公司雖然成立不久，但是她的員工都是有經驗的老手。”
    唐箐箐連連點頭：“我的員工都是從大公司挖角過來的，他們絕對能完美地完成你們的要求。”
    周珂微微低著頭，手指在桌麵上敲擊幾下。
    叩叩的幾聲在安靜的包廂裏顯得格外清晰，唐箐箐的心一瞬間被揪了起來。
    “領導，我知道你們原本意屬秦……意屬躍界科技公司旗下的地產子公司，但是他們比起我的公司，全是半吊子，根本不懂建築。”
    周珂和方明珠一時間都有些無語。
    她怕是忘了秦楓本身就是個建築設計師，連國際大獎都獲得過的那種。
    她居然說秦楓手下的地產公司員工全是半吊子。
    錯的離譜。
    更離譜的是，躍界科技旗下壓根就沒有地產子公司。
    唐箐箐一定會秘密調查，因此在此之前，周珂已經找上金素珍，讓金素珍配合。
    前段時間，金素珍大張旗鼓跑各種政府部門，請了不少人吃飯，還到銀行談過貸款的事。
    謝德廣忙著電腦加工廠的事，把事情交給謝思恒辦。
    謝思恒更加高調，直接放話躍界科技有意再蓋一棟辦公大樓。
    至於這棟辦公大樓是用來幹什麽的，他隻字不提。
    市麵上流傳了很多個版本，其中最多人信服的，是躍界科技要進軍房地產界。
    這些都是障眼法，用來欺騙唐箐箐，讓她以為躍界科技真的有意水庫的別墅工程。
    唐箐箐不是秦柏，她根本看不穿金素珍和謝思恒在演戲，當真以為躍界科技旗下有了個地產公司。
    她自己也火急火燎在港城注冊了一個地產公司。
    股東也有幾個，是之前在股災中企圖大撈一筆，然後被郭凱晴將計就計踢出啟榮地產的老古董。
    他們在股災中損失慘重，一夜返貧，唐箐箐是他們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    唐箐箐自以為自己的優勢十分明顯，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己的公司。
    周珂的臉色還是沒有變化，依然是淡淡的。
    “這些都是其次。”
    他隻說了一句話，唐箐箐原本的雄心壯誌頓時被澆滅，心底涼了一片。
    方明珠適時開口：“領導，資金的問題您不用擔心，唐小姐的……丈夫在去世後給她留下一大筆遺產，足夠她接下這個工程。”
    唐箐箐恍然大悟，原來這個領導是擔心她的錢不夠。
    她的錢當然夠，柏哥留下來的錢，足夠她揮霍幾輩子，她覺得自己的財力一點不比秦楓差。
    周珂又說：“我們這項工程馬上就要公開招標，招標後馬上動工，時間緊迫，我們等不了承建方慢吞吞地籌集資金。”
    唐箐箐自信一笑。
    “您放心，我不需要慢吞吞地籌錢，我的公司，隨時都能拿出一大筆流動資金投進工程裏。”
    周珂和方明珠對視一眼，都覺得有點不可置信。
    這也太好騙了吧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瀾定市。
    秦楓跟著許賀年到了更偏僻的村落裏，果然如許賀年意料的，這些村子不僅缺醫少藥，連最基本的禦寒物品也缺。
    最嚴重的一個村子，在他們抵達時已經有好幾間房屋被大雪壓垮，有人受了傷，還有人失去了性命。
    他們剛剛下車，村裏又傳出房屋倒塌的聲音。
    許賀年顧不得視察，帶著人跑去救援，秦楓當然也一起。
    村民穿著打滿補丁的舊棉衣，有的人戴了手套，有的沒有，裸露的雙手早就被凍得通紅，長滿了凍瘡。
    他們就這樣用手去挖坍塌的磚牆，要救出被壓在廢墟下的同伴。
    許賀年從市委出來時帶了一批物資，來到這個村子時已經不剩多少，他讓人把物資全都搬下來，給村民分發。
    但不夠，遠遠不夠。
    村子裏沒有大型設備，一台挖掘機都沒有，隻能靠人手挖。
    秦楓蹲在廢墟裏挖了一陣，看著被自己挖開的一個小洞，渾身上下被失落和無力包裹。
    突然有一隻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，秦楓扭過頭，看到許賀年。
    許賀年臉色愧疚：“你一路開車耗費了很多心神，先回車上休息吧。”
    他很不好意思，秦楓原本應該在開著暖氣的賓館裏，現在跟著他來到這裏，就隻有吃苦的份。
    秦楓再次低頭看了眼那個小洞，他站起來。
    “我離開一下。”
    許賀年以為他要回車上休息，點了點頭：“把車上的暖氣打開，別心疼油，座椅放下來躺平睡一覺。”
    秦楓隨口回答了兩句，抬腳往村外跑。
    他們的車停在那裏，好幾輛車，之前去每個村子時，許賀年都會留下一兩個人守住車子和上麵的物資。
    但是現在，車隊裏沒人，所有人都下車救援了，物資也全都搬下來了。
    秦楓跑向車隊，經過車隊時卻沒有停留，接著繼續往前跑。
    他開著車進來的，知道在不遠處，有一個更隱蔽的地方，在那裏，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從係統裏把想要的東西取出來，不用怕有人看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