慶溪重工換了領導，是秦楓不認識的人。
    新總經理是杜明凱一手提拔的，做事風格與杜明凱相似，穩重之餘也願意大膽求新。
    無論是誰，工作還是一樣地談。
    慶溪重工對盾構機的項目很感興趣，也有意願入股研發公司，還是那個問題，擔心這是個無底洞。
    初步意願達成後，接著便是多功能機械的話題。
    慶溪重工明顯對多功能機械的興趣更大，甚至提出願意改造一條生產線，用於生產多功能機械的樣機。
    原計劃最多一周的出差，因為生產樣機延長，林朝陽已經帶著團隊坐上了趕往慶溪縣的火車。
    秦楓的工作集中在最開始的會議上，講解融資方案以及關於盾構機的知識。
    當機械工業部與慶溪重工達成初步合作意願，並且進入到多功能機械的議題，秦楓的工作就已經基本結束。
    賈司長知道他從前在這裏插隊，在他的工作完成後，也不拘著他，隨便他四處走動去看望朋友。
    秦楓於是放飛了。
    幫林朝陽和金素珍給先人掃墓後，他回百豐村玩了幾天，又去李二妞和李三妞的店裏玩過。
    最後給賈司長打申請，想要去哈市。
    賈司長大手一揮同意。
    這一次，秦楓沒有住方文東和孫蕊家，偶爾住一夜不算什麽，一直住就顯得很沒情商。
    到賓館入住後，秦楓先是去大學找葛向東敘舊。
    葛向東和潘海峰一樣，是秦楓在這個世界踏入建築設計的引路人之一。
    當初若不是他給了秦楓參加慶溪縣設計院招工考試的機會，秦楓估計隻能一直窩在北江公社當農機維修員，直到高考來臨。
    葛向東的桌麵上放著一份報紙，秦楓瞄了一眼，才發現時間過去得這麽快。
    海島建省的方案已經通過並且見報。
    十萬人才下海島已經拉開了序幕。
    葛向東瞄了秦楓一眼：“怎麽樣，有興趣？”
    “什麽？”
    “海島。”葛向東說：“最近學校裏熱議，甚至有學生想要休學去海島闖一闖。”
    秦楓反問：“葛老師，您怎麽樣，您有想法嗎？”
    葛向東笑了起來：“我啊，誇張點說，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，這種折騰事還是別算上我了，反而是你，正值壯年，想不想去闖一闖？”
    秦楓想也不想搖頭：“不了，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。”
    葛向東定睛看了他一會兒：“也對。”
    秦楓現在什麽都不缺。
    名有了，留在體製內繼續深耕，早晚會有更大的權，而錢，他也不缺。
    完全沒有必要放棄現在的生活和事業，跑去那麽遠的地方闖蕩。
    再聊了一會兒，葛向東要上課，秦楓便起身告辭。
    他獨自一人在校園裏逛了一圈，這才溜達到黑省設計院。
    方文東和孫蕊都在，兩人不知道秦楓回到哈市，見他突然出現，都是又驚又喜。
    好久不見的陳寬也在，隻可惜馬白蘭和葉超正在外地出差，這一趟怕是見不到了。
    秦楓如今也不是個小人物，來了黑省設計院，首先去拜訪院長。
    幾乎把設計院所有領導都拜訪了一遍，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，秦楓才回到了方文東的工位。
    方文東給他搬了張椅子坐在旁邊，自己一坐下就笑了起來。
    “我想起我們在慶溪縣設計院的時候，四個人分一張桌子，你來之前，我們三個人一天天地混日子。”
    說起過去，方文東眼裏閃現懷念。
    “你來了以後，教我們設計，你自己拿一本書或者報紙，坐在我們中間，一邊看書，偶爾指點我們幾句。”
    “後來你還帶我們一起去現場，現在想起當時，發現那時候的日子過得真單純，也真舒服。”
    秦楓抬頭看他的表情，不見鬱色，不是工作不順心，大概是工作太忙了，懷念從前摸魚的日子。
    陳寬完成了自己的工作，也把椅子搬過來，把報紙往方文東的桌子上一放，加入了聊天。
    秦楓無意間看到報紙，居然又是關於海島建省的那一份。
    方文東也看見了：“這都好幾天前的報紙了，你是不是拿錯了？”
    “沒。”陳寬把報紙往旁邊挪了點，眼神有些閃爍。
    “你小子不對勁。”方文東直接點破。
    陳寬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    秦楓於是和方文東聊別的，陳寬自己又受不了。
    “你們就不問我為什麽？”
    方文東捶了他一下：“愛說不說。”
    陳寬瞄了秦楓一眼，秦楓馬上指著自己：“和我有關？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陳寬扭扭捏捏的，隔了幾秒才說：“於碩找過我。”
    秦楓愣住，一時間想不起來於碩是誰。
    方文東更直接：“於碩是誰？”
    陳寬一頭的黑線，差點拍桌子：“於碩，蘇誌明的心腹屬下，以前在慶溪縣設計院因為抄襲秦楓的蒙古包方案被開除的那個！”
    哦……
    秦楓和方文東都恍然大悟。
    方文東脫口而出：“他找你怎麽了，敘舊？”
    “你怎麽這麽天真。”陳寬白了他一眼：“他來找我，肯定是蘇誌明的意思，就為了這個。”
    他把報紙拿回來鋪開，指著海島建省的新聞。
    秦楓一點就通：“蘇誌明想去海島發展？”
    “沒錯。”陳寬點頭：“他不僅想自己去，還想拉一個團隊開公司，他不止聯係了我，從前他組裏的人，基本都被他聯係過了。”
    陳寬和秦楓同期進入慶溪縣設計院，當時秦楓沒進組，而陳寬就是進了蘇誌明的組。
    “不是吧。”方文東大吃一驚：“你當時在他組裏就是個打醬油的，他可能連你的樣子都記不清楚，居然找你了？”
    陳寬歎一口氣：“你說話就不能客氣點？我至少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設計師，蘇誌明也比不上我。”
    “也不影響你以前是打醬油的。”
    “你好意思說我？你自己以前不也一樣，如果不是秦楓拉你一把……”
    “好了好了，都別吵。”
    秦楓打斷兩人的鬥嘴，看向陳寬。
    “你自己是怎麽想的，這確實是個機會，離開體製下海經商，確實有可能暴富。”
    陳寬低頭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