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9章 都是凶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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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浪和迷彩青年連鬆開手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此時聽到麵包車轟鳴的聲音。
劉浪回頭發現那三個小黃毛已經跳上麵包車逃跑了,他本想阻攔,但是麵包車橫衝直撞。
隻好滾到一邊,看著那麵包車逃走。
劉浪拍拍腿上的泥巴,站起來,現在最重要的是人沒事,他喊道:“巫溪,林昭你們怎麽樣?”
林昭小臉蒼白,茫然的點點頭。
巫溪其實也嚇得夠嗆,不過她嘴硬的很:“好得很。”
劉浪確定她倆沒事,轉頭看剛才救命的青年,這青年年紀很輕,樣貌清秀,穿著的迷彩褲和背心,一看就是部隊裏的。
應該當過兵。
“你好,剛才多謝救命之恩。”劉浪上前,和青年握手。
青年似乎不善言辭,和劉浪握手後,朝他笑了笑,就去扶自己的自行車。
劉浪走到路邊往下看,自己那輛車已經滾到下麵十多米的地方,又被樹擋住了。
劉浪頭疼的撓了撓,沒有車就麻煩了,他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求援,結果發現電話信號都沒有。
這山溝裏太落後了。
“你們要去哪兒?”青年似乎發現劉浪陷入困境,推著車過來。
“本來想去馬山村的,沒想到會遇到麻煩,那幾個小崽子你認識嗎?”劉浪問道。
“我不熟,不過白木鄉隻有麻呂的人敢這麽胡作非為。”青年表情,似乎有些痛恨。
“麻呂?”劉浪眯了眯眼睛。
“我就是馬山村的,你們先跟我去村裏吧,回頭我找些人來幫忙,把你的車拉上來。”青年很是熱心。
“那,太感謝了。”
劉浪現在也不敢和巫溪她們走回白木鄉。
畢竟之前已經差點發生這麽大的危險,他一個人還好,主要還有兩個女人。
這裏都沒手機信號。
連同意了青年的提議。
三人稍作休整,一起沿著山路繼續往裏走。
“小哥是馬山村的,叫什麽名字?我叫劉浪。”劉浪和青年交談起來。
“我叫馬英傑。”
“馬兄弟當過兵吧,身手這麽好。”劉浪剛才隻聽到幾聲慘叫,那三個小黃毛就已經躺在地上了。
馬英傑撓了撓頭,笑了一下。
劉浪拿出煙,遞了一支給他,馬英傑搖搖頭:“我不抽煙。”
“部隊裏不抽煙的倒是少。”
劉浪抽出一支,自己點上,問道:“馬兄弟,既然是馬山村的,認不認識馬迪?”
“我認識啊,這是我本家兄弟,我堂叔的兒子,讀書厲害著呢,現在考上中州大學了,是咱們村裏第一個大學生。”馬英傑說起馬迪,頓時露出欽佩和豔羨的表情。
“那是厲害,中州是211大學。”
劉浪道:“馬迪是在白木鄉中學畢業的吧,我聽說那一屆他們班成績很好,考上縣中的都有十三個。”
馬英傑:“這……我好像有點印象,不過那時候我去當兵了,具體不太清楚。”
劉浪哦了一聲:“那你等會能帶我去你堂叔家拜訪一下嗎?”
“他們搬到縣裏去了,那年我堂弟考上縣中,我堂叔就搬出去了,現在不在村裏。”
劉浪愣了一下,露出一些失望之色。
“你找我堂叔有啥事?”馬英傑好奇問道。
“沒啥事,就是想走訪一下馬迪的老師。”
“那沒關係,等會問一下我姐就行了,她以前在白木鄉中學教過書的,是那兒的老師。”馬英傑道。
“是嗎?”劉浪眼睛微微一亮。
走了三公裏山路,終於抵達了馬山村,馬山村不大,以前還有百來戶人家,現在也就剩下三十多戶。
而且年輕人大部分都下山去縣城或者市裏打工了。
馬英傑因為從部隊轉業回來沒多久。
所以才沒出遠門。
帶著幾個人來到村裏的一棟房子,也是石頭搭成的,這算是白木鄉的特色,這種紅褐色的石頭隻有白木鄉有,幾十年都不會壞。
房子隻有一層,麵積挺大,足有三四百平米,外麵是院子。
種著菜,養著雞。
裏麵房子分成左右兩排,中間是堂屋。
劉浪進去後看到整理的很是整潔。
院子的地裏,一個女人正在忙活,給菜秧除蟲。
馬英傑喊道:“姐。”
那女人回過頭來:“你怎麽又回來了,不是要去鄉裏買書嗎?”
“遇到點事,帶回來幾個朋友。”
馬英傑把劉浪一行人請進來。
馬英傑的姐姐擦了擦手,走過來,有些詫異,劉浪這一行人,看著並不像是會出現在鄉下的人,尤其是巫溪,有些像外國人。
“你們是?”
“我叫劉浪,是來白木鄉玩的。”劉浪連自我介紹,他眼睛停在馬英傑的姐姐上,這女人居然長得十分美豔,雖然穿著村婦的衣服,但是嘴角一顆美人痣,唇厚,波大,臀翹。
撲麵而來的火辣辣的氣息。
和她寡言冷靜的弟弟比起來,仿佛是兩個極端。
“我叫馬秋香,你們怎麽認識我弟弟的?”
“秋香姐……”劉浪腦海裏立刻跳出一個人來,難怪覺得眼熟,這馬秋香不活脫脫一個小鞏俐嗎?
馬秋香微微蹙了蹙眉,劉浪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太輕佻了,而且劉浪身上的氣質她不喜歡。
劉浪在官場上混,察言觀色很厲害。
察覺馬秋香的態度一下子冷起來。
他連忙道歉:“對不起,因為馬姐你長得太像我小時候看的電影《唐伯虎點秋香》裏的秋香姐了,所以我才情不自禁喊出來。”
“很多人也這麽覺得。”
馬英傑嗬嗬一笑:“我姐以前上學很多人就這麽叫她了。”
“多嘴。”
馬秋香嗬斥了一句,把門讓開來:“進來坐吧。”
劉浪三人走進堂屋,屋子裏很涼快,進去就聞到醇厚的酒香味,劉浪注意到堂屋裏堆滿了大酒壇子。
導致上百平米的堂屋,隻有十多平米能落腳。
請幾人坐下後,馬英傑把剛才路上發生的情況和馬秋香說了遍,馬秋香柳眉倒豎:“肯定是麻呂那夥人,這些家夥真是無法無天了,什麽事都敢幹,鄉裏的孩子都叫他們給帶壞了。”
劉浪問道:“麻呂是誰?”
馬秋香道:“你不認識,咱們白木鄉一個混混,仗著叔叔是白木鄉鄉長,在鄉裏啥事都敢幹,你們是怎麽得罪他了?”
劉浪道:“我都不認識麻呂是誰,下午我們想去白木鄉中學找一個老師,學校不讓我們進,我們就到處打聽,也沒打聽到,那些家長都不肯說,我們得知馬山村的馬迪是他的學生,就過來了,路上就發生了意外。”
馬秋香麵露異色:“你們找哪個老師?”
“林文,您認識嗎,馬姐。”劉浪問道。
馬秋香臉色一凝,不吭聲了。
“姐,你不是在白木鄉中學教過書嗎?”馬英傑問道。
“你說那麽多做什麽?”馬秋香轉過頭:“好幾年前的事了,我都忘了。我地裏的活還沒幹完,英傑,你陪他們先聊會。”
劉浪聽出馬秋香肯定知道點什麽,他不想再打啞謎了,連站起來道:“馬姐,林文是不是出事了?這很重要,請你一定要告訴我。”
馬秋香腳步停在原地,臉色變化了幾次:“你們是林文什麽人?”
劉浪沉聲道:“他是我朋友,馬姐你能告訴我他的下落嗎?”
馬秋香沉默了半晌,咬了咬牙道:“林文已經死了。”
“什麽?”
巫溪,林昭倏的站起來。
盡管她們在看到日記後都有不祥的預感。
但仍然是抱著希望來的。
劉浪急忙問道:“他怎麽死的?”
馬秋香現在都開口了,自然也不再遮遮掩掩:“畏罪自殺。”
“畏罪自殺?”劉浪一愣:“他犯什麽罪了,為什麽要自殺?”
馬秋香吸了口氣,忽然轉過頭來,盯著劉浪的眼睛:“你真想知道?”
劉浪點點頭:“當然,我一定要知道他的死因。”
馬秋香語氣忽然冷下去:“因為他強奸了一個女生,被發現了,在警察上門前,他跳進了白木鄉水庫……”
劉浪目瞪口呆。
林文,強奸女學生?
“你確定?”
“我隻能說警方是這麽認定的,而且也在學生體內找到了林文的精液,是那個女學生親口指認的。”
“那女學生叫什麽名字?”
“好像叫……陳莉?”
劉浪頓時頭皮一陣發麻。
他斷然道:“不可能!”
馬秋香有些驚訝的看著他,劉浪很激動。
因為陳莉就在林文的日記裏頻頻出現,林文對陳莉,是充滿老師對學生的愛護之情的。
根本沒有一點男女方麵的猥褻。
甚至在陳莉投懷送抱那晚上,林文還斷然拒絕她,陳莉哭著跑走了。
現在他卻因為強奸陳莉,畏罪自殺。
這邏輯無法自洽。
劉浪道:“你既然在學校當過老師,應該和林文熟悉吧,你覺得他是那種人嗎?”
馬秋香眼神露出一絲茫然:“林文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,年輕,熱情,他是重點大學的畢業生。
據說有個女朋友家世很好,原本可以留在大城市工作的,卻跑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來支教。
他對學生很好,支教的工資本來就低,但是他幾乎把工資都補貼給了學生。
他的能力也很強,我們這些人,都是中專畢業,和他差太多了,所以他的班成績也是最好的,很多同學都喜歡他。
那一屆,他帶出來的學生,破了白木鄉的升學記錄。”
“所以呢,你信他會強奸學生嗎?”劉浪問道。
“你……你別問我。”
馬秋香別過頭。
“你們都不信,對不對,我不信,那些家長也看不出一點不對勁來,卻都一個個像鴕鳥一樣,把頭埋進沙子裏。”劉浪喝道。
馬秋香露出一絲痛苦:“你別說了,我信不信有什麽用,警察都做出結案了,證據確鑿,他人都死了,還有意義嗎?”
“當然有意義!”
劉浪聲色俱厲:“難道能眼睜睜看著一個風華正茂,正直善良的青年,就這樣背著汙名死去。
這才幾年,所有人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了。
那些受他恩惠的學生,考上了重點大學,飛出了這個小山溝,然後呢。
沒有人記得他,沒有人願意去查明真相。
他的死。
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!”
馬秋香臉色煞白。
忽然捂著胸口,身體往地上軟去,馬英傑連忙抱住她:“姐,姐。”
劉浪愣了一下,連忙上前:“她怎麽了?”
“我姐有心髒病,你幫我抱住她。”
劉浪趕緊接手,馬英傑跑進房,過了半分鍾,他跑出來,手裏拿著藥丸,塞進馬秋香嘴裏。
過了片刻,馬秋香的嘴唇紫色開始退去,臉色也正常了許多,劉浪道:“不好意思,我剛才太激動了,我不是針對你。”
馬秋香搖搖頭,聲音有些虛弱和慚愧:“你沒錯,是我的錯,林文……林文他是個好孩子,我們都辜負了他。”
“你先休息,等會再說,馬姐。”
“我沒事,老毛病了。”
劉浪將她扶到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來。
馬秋香看著門口的大山,幽幽道:“林文的女朋友來過我們學校,很漂亮的女孩子。
林文陽光帥氣,喜歡打籃球,他這樣優秀的男孩子,怎麽可能去強奸一個女學生。
可是,事情出來後,誰都沒有站出來為他說話,我……我心裏不對勁,可當時,我就要結婚了,我能做什麽呢,去為林文喊冤嗎?
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沒做過,我不想讓即將到來的婚姻蒙上陰影,我前夫是在政府機關上班的,我也不想影響他的前程。
所以我什麽都沒說。
結婚後,我就趕緊離開白木鄉了,我感覺這地方對我就像詛咒一樣,林文的死就跟一個繩索一樣套著我的脖子,我時常能做夢夢到他從水庫裏撈上來的屍體,打撈那天我們都在場,那麽陽光俊朗的一個年輕人。
在水庫裏泡了兩天……”
馬秋香忽然俯下身體,幹嘔起來。
劉浪不用看也能猜到一具溺死兩天的屍體是什麽樣?
他趕緊拍了拍馬秋香的後背。
馬秋香抬起頭,淚流滿麵:“我知道他肯定恨我,恨所有旁觀者,我們都是凶手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