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 想必你們死後,我也會馬上跟隨而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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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謝將軍有些意外。
    他沒想到宋輕瓷會這般剛烈。
    他有些欣賞,又有些惱怒地看著眼前這個曾差點成為他女兒的女子。
    他一直以為,蕭允會那麽重視她,隻是因為他的執念。
    現在想來,她也有自己的可貴之處在。
    可惜,現在這份剛烈,不是他想要的。
    “你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死活,那你弟弟的死活,你也不在乎了嗎?”
    宋輕瓷臉色微白。
    想到蕭允曾說的已安排人將煜兒轉移,她心下又鬆了口氣。
    “是用我弟弟的死活要挾我,你是不是至少得先讓我看到他。”
    她相信蕭允不會那麽不靠譜,煜兒此刻定然是安全的。
    謝將軍臉色微沉,但還是揮了下手。
    馬上有人押著兩個人進來,正是她此前寄居在城外的那家老婦,還有她店裏的掌櫃。
    兩人臉色都有些灰白,臉上也帶著青紫,想來是被打過。
    掌櫃看到宋輕瓷,嘴唇還嚅動了幾下,想要叫她的名字。
    注意到宋輕瓷臉色變了,謝將軍冷笑一聲。
    “你弟弟確實不在我手裏,但這兩人,你應該不陌生吧。”
    宋輕瓷咬緊了牙關,眼裏出帶著幾分怒意。
    “我實在沒想到,堂堂鎮遠大將軍,竟會變成今日這般草菅人命,殘害百姓的人。”
    “謝將軍是要用謝氏一族,來為你的野心陪葬嗎?”
    他既然想要讓自己留信,求蕭允事後放過他們父子,放過謝氏族人,那就說明他並非毫無人性。
    謝將軍臉色冷沉。
    “你少用言語激我,我會走到今日,皆因皇上所逼。”
    宋輕瓷冷笑:“皇上派你們父親來隴西,是讓你們守衛邊疆,保護百姓的。”
    “可不是讓你們與北渭勾結,發起叛亂,殘害百姓的。”
    謝將軍有些不耐地打斷她。
    “你少廢話,這封信,你寫還是不寫?”
    宋輕瓷梗著脖子,語氣堅決:“我不寫。”
    謝將軍揮了下手,押著老婦人和掌櫃的軍士,已將刀橫在了他們的脖子上。
    宋輕瓷臉色微白,手指緊緊蜷起,麵上還是一臉平靜。
    “殺你們的是謝將軍,”她更正,“不對,他不配做將軍,是謝震寬。”
    “你們若到了地下,閻王問起你們的死因,你們就說是他以你們的性命為脅,逼我叛國叛民。我不願意,他於是對你們痛下殺手。”
    她笑了笑,麵上毫無恐懼。
    “當然,想必你們死後,我也會馬上跟隨而來。”
    謝將軍臉色鐵青。
    老婦人和掌櫃卻是一臉大義凜然。
    “東家,你放心,我絕不會記恨你,我們是被奸人所殺,與你沒有任何關係。”
    “宋姑娘,我到了地下,定然向也閻王爺告狀,讓他來把謝家人都帶走。”
    宋輕瓷有些欣慰地笑了。
    “好,皇上已經在調兵了,我相信他很快就能送謝家人下地獄。”
    謝將軍額青筋暴起,直接奪過了下屬手裏的刀,當著宋輕瓷的麵,砍下了兩人的頭顱。
    瞬間,人頭落地,鮮血飛濺,空氣中血腥味彌漫。
    兩人的身體也軟綿綿地落了地。
    宋輕瓷本以為謝將軍隻是嚇唬他們,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動心,臉色瞬間蒼白如紙,心中也怒意噴薄。
    一低頭,她就看到地上的兩個頭顱,上麵兩雙眼睛睜著,死不瞑目。
    她深吸了口氣,手指抓緊衣角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咬著牙閉上了眼。
    沾著鮮血的刀,很快橫在了宋輕瓷脖頸上。
    觸感溫熱又冰涼,宋輕瓷心中卻沒有絲毫懼意。
    “謝震寬,你要殺便殺吧,我死後,你最好將我的頭顱直接送去給蕭允,看他會不會破防。”
    謝震寬愣了一下,隨即冷笑。
    “你以為本將軍傻嗎?將你的頭顱送去,他沒有顧忌,隻會大開殺戒。”
    宋輕瓷冷聲道:“你休想用別人來脅迫我,這一年以來,我曆經生死,什麽也不怕。”
    謝震寬看著她,拿刀的手骨節凸起,青筋畢現,臉色也有些複雜。
    他不是沒聽過她的事例,一時間還真知該如何拿捏她。
    旁邊有人低聲道:“女子總歸是心軟的……”
    宋輕瓷睜開眼,抬頭看向說話的人。
    他穿著青色長衫,手持羽扇,一副儒雅打扮,想來是謝震寬的幕僚。
    “我若心軟,又怎能活到現在?你不妨去打聽下我的事跡,再下定論。”
    “若是不信,不如直接屠了整座洵州城試試,看我會不會心軟?”
    “看看我不配合你們,屆時天下人口誅筆伐,留下千古罵名的人,是我,還是你們?”
    想用無辜百姓的性命威脅她,迫她妥協退讓,絕無可能。
    那人被宋輕瓷這番話震住,半晌都沒再吭聲。
    謝震寬也看著宋輕瓷,臉色陰晴不定。
    宋輕瓷垂眸看著依然橫在脖頸間的刀,眼裏精光一閃,伸手抓住刀刃,往自己脖頸抹去。
    謝將軍見狀大驚,趕緊鬆了刀,一手攥住宋輕瓷抓著刀刃的手往外拉,一手掐住她下頜,迫得她脖頸後仰。
    鋒利的刀刃輕劃過她脖頸,留下一條細細的傷口,很快便有鮮紅血絲滲出。
    謝震寬顧不得察看她脖梗上的傷,趕緊去掰她抓著刀刃的手。
    隻聽“哐當”一聲,宋輕瓷五指鬆開,手中的刀掉落在地,濺起幾滴血花。
    牢中眾人都被嚇到了。
    謝震寬更是一陣後怕,滿眼驚懼地看著宋輕瓷。
    “宋輕瓷,你不要命了?”
    宋輕瓷麵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    隻有她表現出自己不懼死的決心,這些人才不會覺得她心軟,不會對她動刑,也不會再抓旁人來威脅她。
    從謝震寬的表情看,她這一步也走對了。
    他看起來,比自己更怕自己死。
    謝震寬看宋輕瓷一副堅決的模樣,又氣惱又無奈,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頭。
    片刻後,他撿起了地上的刀,插回了鞘中,又吩咐獄卒。
    “找大夫來給她看傷。另外看緊她,別讓她尋死。”
    獄卒連連點頭。
    謝震寬看了宋輕瓷一眼,扭頭離去。
    牢房中的屍體很快被收拾幹淨,隻是仍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,和黴味混合在一起,令人作嘔。
    大夫也很快趕來,替宋輕瓷看傷。
    她的脖子和刀掌都被刀刃割傷了,但傷口都不深,隻割出一道淺口子,很快就處理好了。
    宋輕瓷在大夫替她包紮時,飛快地往大夫袖中塞了一封血書。
    那是咬破指尖,撕了裏衣寫的。
    “若是他日有其他軍隊入城,你可將此封血書交出,可保你一世富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