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9章 為天下百姓赴死,是她的榮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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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將軍臉色微變。
他知道蕭允在意宋輕瓷,但沒想到會在意至此,到了洵州第一句話,就是讓自己放了他。
沉默片刻後,他讓人將“宋輕瓷”帶了上來。
這人並非宋輕瓷,隻是與她長相相似的人,穿上了她的衣服,並用長發覆麵,遮擋眾人目光。
城上城下距離有些遠,城牆上的“宋輕瓷”又背光,且沒有說話,蕭允並沒有發現端倪。
謝將軍隻讓蕭允看了“宋輕瓷”一眼,就走到她前麵,擋住了蕭允的視線。
“皇上,我可以放了宋輕瓷,但我要你放了我,放了我兒子。”
事已至此,他已經顧不得謝氏九族,還是自己保命要緊。
命保住了,才有機會圖以後。
蕭允眯了眯眼,眼裏閃過一道寒光,臉色也陰冷不少。
“謝將軍不會以為,你做出欺君叛國之事,朕還會饒了你們父子吧?”
能用宋輕瓷一條命,換謝氏旁支存活,已經是他仁慈了。
要放謝震寬父子生路,便是他答應,其他人也不可能答應。
謝震寬冷笑一聲,長手一伸,將身後的“宋輕瓷”抓了出來,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。
“皇上若不同意,那就別怪老臣帶著宋姑娘一起上路了。”
他大笑幾聲,高聲笑道:“有皇上心愛的女子作伴,老臣一家黃泉路上也不孤獨。”
蕭允臉色大變,額頭青筋突起,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,露出暴凸的骨節。
周邊的氣壓也驀然變低,駭得一眾兵士連大氣也不敢出。
拓跋清在旁邊低聲道:“皇上,要不就答應他吧。謝家人即便逃出去,大周也未必會有他們的容身之所。”
蕭允擰眉不語,但眼神已有些鬆動。
謝震寬父子活命又如何,有他在,他們隻會生不如死。
趙承安卻勸道:“皇上,不可。謝將軍父子犯下重罪,皇上若是為了個女子放過他們,隻怕要遭天下人非議,也會令將士們寒心。”
拓跋清看了趙承安一眼,有些不認同地反駁。
“趙將軍有所不知,皇上能打贏此仗,等到援軍,宋姑娘功不可沒。若是漠視她被人掐死,隻怕天下人要非議皇上忘恩負義了。”
他有些焦急:“更別說宋姑娘以前還救過皇上的性命,幫助皇上剿滅了作亂的端王和寧王……”
趙承安麵露猶豫:“可坊間傳言,皇上此次來隴西,便是為了宋姑娘。皇上若是因她放了謝將軍父子,無疑坐實了此傳言,隻怕天下人都要將皇上當成昏君,將宋姑娘當成禍國妖女……”
他有些痛心疾首地看向蕭允。
“皇上,兒女私情是小,國事是大。為了保住皇上和宋姑娘的名聲,皇上也不該答應謝將軍的要求。”
拓跋清臉上帶著義憤,聲音也高了不少。
“趙將軍此言差矣,為了所謂的名聲,便要漠視恩人去死,這哪是男子漢大丈所為?”
“若此刻被綁在城樓上將死之人是趙將軍的妻女,趙將軍莫非也要漠視她們去死?”
趙承安被懟得臉色通紅,差點吹胡子瞪眼,可仍然堅持己見。
“那又如何,能為天下百姓赴死,是她們的榮幸。”
拓跋清冷笑一聲:“這句話,趙將軍敢當著你妻女的麵說嗎?”
“你口口聲聲為了百姓,要送妻女去死,難道你妻女不是百姓嗎?”
趙承安被懟得說不出話來,伸手指著拓跋清,“你”了半天,卻不知該說什麽。
拓跋清又道:“待來日我見了趙將軍的妻女,必要好好轉達趙將軍這番話。”
蕭允看了眼拓跋清,眸光冰冷,聲音冷淡。
“三皇子今日話有些多了。”
語氣隱隱帶著幾分不悅。
拓跋清怔了下,感覺到蕭允語氣中的醋意,訕訕地找補。
“我隻是不想看皇上犯下不可彌補的錯,也憐惜宋姑娘悲慘的命運。”
蕭允冷哼一聲:“管好你自己,她還輪不到你來憐憫。”
拓跋清語窒,沉默地抿緊了唇。
趙承安笑了,笑聲甚是得意。
蕭允又看了趙承安一眼:“趙將軍,你也管好自己,少管朕的事。”
趙承安臉色耷拉下來。
一旁的蕭澈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兩人。
他這位皇兄向來有主意,決定的事幾匹馬都拉不回來,哪需要別人多嘴。
與其多管閑事惹他厭煩,不如閉嘴靜觀其變。
蕭允見兩人都閉上了嘴,這才轉頭,目光陰冷地望向城樓。
城樓上,謝震寬的手仍掐著“宋輕瓷”的脖子,她在他的手下掙紮不休,看來謝將軍並未留情。
他與輕瓷本就有仇,現在又至絕境,為了讓自己難受,真殺了輕瓷也不無可能。
“朕可以放了你們父子,但不保證你們能活著走出大周。”
趙承安臉色微變,想要開口勸阻,想到蕭允剛說的話,又住了口。
謝震寬臉色一鬆,抓著“宋輕瓷”脖頸的手也鬆了。
“這就不勞皇上費心了,隻要皇上為我們父子準備兩匹快馬,讓我們父子離開洵州,我便放了宋姑娘。”
蕭允答應得很爽快:“可以。”
馬上吩咐人去備馬,並將五花大綁的謝清延帶了上來。
謝清延被俘後並未受刑,隻是戰敗和對命運的擔憂,讓他看起來精神有些萎靡。
加之連日趕路路舟車勞頓,他又寢食難安,看著十分疲憊,身體清瘦了不少。
此刻見到父親以“宋輕瓷”的性命威脅,讓蕭允放了自己,心中有些忿忿。
“父親,皇上就算暫時放了我們,也不會讓我們好過的。你不如直接殺了宋輕瓷,讓她為我們陪葬。”
蕭允眉頭一擰,還來不及說話,一旁的拓跋清已經抽出刀,割下了袍角,塞住了謝清延的嘴。
謝清延雙手被綁,嘴巴被塞,隻能“唔唔”個不停。
城牆上的謝震寬聞言苦笑,現在他就算想殺宋輕瓷也沒辦法了,她早不知跑哪去了。
他拉著“宋輕瓷”下了城樓,讓守門的兵將打開城門。
有將領開口:“謝將軍,您這是要拋下我們,帶著少將軍逃跑嗎?”
謝震寬回頭看著城門口站著的眾人,臉色複雜。
“現在皇上帶著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,咱們軍心民心都沒了,負隅頑抗沒有任何意義,你們直接投降吧。”
“事後論罪,你們把罪責都推到我頭上。就說是我們父子威逼你們造反,不同意的都被我們殺了,你們為了保住性命,才會無奈跟隨。”
他又看向軍師:“你聰明,應該知道如何說,能讓皇上不株連所有人。”
軍師無奈點頭:“夫人那邊……”
謝震寬歎了口氣:“她手上有宋輕瓷的信,皇上應該會看在宋輕瓷的份上,放過她和清越。”
隻有他們父子倆,如果留下來,必死無疑。
眾人沒再勸阻,默然看著謝震寬出了城門。
很快有人牽來兩匹馬,又給謝清延解了綁。
城外守著的眾兵士都自動讓出了一條路。
蕭允默然看著謝震寬抓著“宋輕瓷”走向戰馬,冷聲提醒他。
“謝震寬,你應該知道,若是傷害了輕瓷,你們走不出洵州地界。”
謝震寬手上的刀橫在“宋輕瓷”脖頸間,沉聲道。
“皇上放心,我們父子安全了,我就會將宋姑娘放了。”
說罷,讓謝清延先上了馬,往前駛去,他隨後也上了馬。
為了防止身後有人放冷箭,他讓“宋輕瓷”坐在後麵,自己坐在前麵,策馬往前。
這時,忽然響起利箭破空的聲音。
一片驚呼聲中,那支利箭已然射入了馬上“宋輕瓷”的後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