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土洋結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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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得不說,這羅大右還是有幾分才氣在身上的,隻要忽略他平時掛在嘴上的“一比吊遭”“撈的一比”等金陵雅言,還挺有點文人氣息。
    李子誠聽後連連點頭,表示今年給沙書記寫工作報告的詞有了,之後聊了幾句便先回去了。
    “校長果然交遊廣泛,連公社幹部都上門來拜訪,真是讓我歎服不已。”
    羅大右一頓彩虹屁,拍的岑濟飄飄欲仙起來,接著又問起岑濟剛才在跟李子誠聊什麽。
    岑濟一拍腦門:“哎呀,羅老師,看我這記性,我得先恭喜你啊!”
    “恭喜我?喜從何來啊?”羅大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迷茫的看著岑濟。
    “馬上你又要有新同事了!”岑濟拍拍羅大右的肩膀,喜滋滋的告訴他這個喜訊。
    岑濟這一句話搞得羅大右心裏緊張起來:這小子不會有了新的,就忘了舊的,要飛鳥盡良弓藏,狡兔死走狗烹了吧?
    羅大右心裏怎麽想的,岑濟倒是不知道,也不在乎,畢竟自己現在就缺老師,下半年的學生最起碼要翻兩番。
    自己必須在開學前把學校建好、老師招好,不然可是要出大簍子。
    羅大右心底忐忑,於是繼續旁敲側擊問起來,岑濟現在頭暈得很,隻想找個地方歪一下睡一覺。
    幹脆開了教室門,坐在講台後麵撐著頭,沒想到羅大右不依不饒,也跟著進來繼續問。
    “哎呀,羅老師,反正是個老師,據說、說是返城的知青……”
    “將將二十來歲,哦、好像是、是青陽縣的?”
    “好不容易,找了路子回城,結果家裏兄弟姊妹多……”
    “輪不上,打聽來打聽去,找到我這來了……”
    “我、我是哪、哪人?”
    “我、是、是本、本地人啊!”
    “學曆?本、本、本……”
    迷迷糊糊中,岑濟夢見自己躺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上,隨波濤不住翻滾,從浪尖打到海底,屁股都要摔成兩半。
    耳邊傳來陣陣水手的號子聲,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 ,猛地一抽搐,岑濟從夢中驚醒,發現自己躺在羅大右床上。
    支書家的酒肯定有問題,喝了兩小盞子竟然把自己給喝暈過去,可想而知祝紅生他們今天得醉成什麽樣。
    “嘿嘿!我這酒啊,那可是祖傳的秘方,什麽時候加水,用什麽壇子,窖藏多久,那都是一輩輩傳下來的!”
    魯求英鏟了一鍬石子鋪在地上,洪步春立刻端著石夯過去來上幾下。
    “不管他在外麵能喝多少酒,在我家最多隻能喝五碗!”魯求英語氣中透著得意。
    “那是,誰不知道支書你釀的酒又甜又好喝,就是後勁大!”
    “我前年在支書家喝過一口,走兩裏路到家,眼睛都睜不開了!”
    這時候要是有懂行的人在場,肯定痛心疾首,這哪裏是他酒釀的好,明明是釀酒技術糙,雜醇太多了!
    勞動節在充實的勞動中結束了,放工的時候,魯求英給參加勞動的社員一人發了一條毛巾。
    岑濟看著落日餘暉灑在每個社員的臉上,心裏冒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    是啊,勞動節不放假,還把大家組織起來幹體力活,一天下來就管一頓飯、發一條毛巾。
    可沒有人覺得這有哪裏不對,甚至還由衷的覺得自豪,就連王可牛都幫著大人推板車,一天下來連糖果都沒顧得上吃。
    自己那個年代,勞動節有不放假的嗎?有,但是他們大多為了生計,少幹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。
    岑濟站在學校操場上望著散工的人群發呆,隊裏家家戶戶都開始陸續飄起炊煙,孩子們在各家的柴堆前後追逐嬉戲,男社員們赤著腳坐在水塘邊洗刷泥土。
    “校長,晚上在我這吃點吧!”劉拐子拿著菜刀切著蘿卜,把頭伸出來朝岑濟喊著。
    “好嘞!晚上我們喝兩杯!”
    一大清早,岑濟就醒了,玻汾不愧是玻汾,喝起來一點不上頭。
    昨晚跟劉拐子說了好多話,羅大右作為他的室友,也自然在一旁作陪。
    不過岑濟總覺得這老小子心裏藏著什麽事,自己跟他碰杯的時候,他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。
    難道自己昨天下午趁著酒勁,對他做了什麽不好的事?
    三人一邊喝酒,一邊暢想著新學校的規劃,岑濟承諾等學校建好了,就給劉拐子在隊裏找塊地方,起一趟屋子。
    劉拐子卻堅決不答應,表示自己隻想住學校裏,給學校燒一輩子飯,他一個光棍兒不需要房子。
    見劉拐子不像說假話的樣子,岑濟隻好答應,表態肯定在學校裏給他修個好宿舍,通上電,隨便用。
    羅大右則是繼續表忠心,一再聲明自己隻要有個容身之處就行,不需要多好的條件。
    岑濟大手一揮,房子,修!電燈,裝!製服,買!浴室,搞!
    什麽快活幹什麽,什麽高端搞什麽,反正都是吹牛比畫大餅,幹嘛不往大了吹?
    今天風和日暖,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,遠處窯廠傳來陣陣磚塊碰撞的輕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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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岑濟推開大門,端著搪瓷臉盆準備去井邊打水洗漱,突然發現院子門口站著個人,穿著一身白,搖來晃去,頗為瘮人。
    一想到前段時間支書說過的那段大屠殺曆史,岑濟後背汗毛立刻就豎了起來。
    該不會是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在那裏吧?但今天是跟齊同煒約好去工地上看現場的日子,可耽誤不得。
    “你、你是誰!”岑濟轉身從房間的枕頭下摸出一本小紅書來,頓時底氣大增。
    “我是丁小曼,萬安公社李子誠介紹我來的,剛才那位代銷店大姐,讓我來這裏找岑校長!”
    聽聲音還是個女的,岑濟頓時放下戒心,把小紅書收進口袋,到院子門口開了門。
    這人就是李子誠介紹的新老師!
    “我就是岑校長!”岑濟用手插進雞窩似的頭發裏捋了捋,勉強露出幾分玉樹臨風的魅力來。
    離得近了才看清,丁小曼其實穿得不是一身白,而是在衣服外麵穿了一件白大褂子,看上去很是別扭。
    難道現在也流行這種s裝扮?
    丁小曼身材消瘦,臉上沒有一丁點肉,頭發枯黃,隻綁了個粗粗的麻花辮。
    這年代最普通不過的長相,最常見不過的身材,瘦子遍地都是,胖子瞪眼難尋。
    “我聽李子誠說,你、你不是在青陽嗎?”岑濟心裏有些疑惑,青陽縣離陵穀縣也有個幾十公裏,怎麽昨天中午剛說的,今天早上就到了?
    要知道現在可沒有高鐵、也沒有高速,光是坐汽車就得花一兩天,更別說坐拖拉機或是走路了。
    “嗯,李子誠可能沒有說清楚,我、我昨天就在陵穀了。”丁小曼聲音越來越小,兩隻腳尖漸漸並攏,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。
    “哦哦,那難怪!”岑濟沒有多細問,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,誰還沒有個難處。
    “那你還沒吃早飯吧!”岑濟出聲詢問,說完又看了看表,已經過了七點,劉拐子年紀大起得早,估計早就吃了。
    沒等丁小曼答話,岑濟就伸手讓她進來:“我也才起床,一會兒就在這將就一下吧!”
    丁小曼聽後也沒多說,隻是道了聲謝,仍舊站在門口不動彈。
    咦?奇了怪了,她怎麽一動不動?莫非她真是……
    岑濟又把手伸進口袋捏緊了小紅書,可轉念一想,也許是自己一個大男人,她不方便進來?
    這倒是很有可能,現在可不比以後,年齡越大、穿得越少,穿得越少、玩的越花。
    想到這裏,岑濟也顧不上洗漱,讓她在門口等會兒,隨後朝李小林家飛奔而去。
    結果剛拐出圍牆就碰見鬼鬼祟祟的桂枝大嫂,岑濟一臉狐疑:“嫂子你在這幹嘛呢?”
    “啊、這、這個,我來田裏看看、看看!”桂枝大嫂顧左右而言他,然後一拍岑濟的後背:“你快去找小邱啊,讓她給你燒鍋,別讓人姑娘在你門口餓肚子!”
    好哇!原來桂枝大嫂在這聽牆根呢,八卦的欲望也太旺盛了吧,岑濟無奈搖頭,這會兒也顧不上許多,隻得悶頭趕路。
    “娟兒,快來,我們又要有新同事了!”
    邱慧娟正在晨讀,本來看見岑濟急吼吼的樣子,還有些擔心他亂來,聽到岑濟說的話之後,又有點將信將疑。
    “哎呀,是真的,李子誠介紹來的,現在人家還在我門口站著,飯都沒吃,我讓他進去吃飯,她也不幹!”
    “噢!你還真大方,請人小姑娘到你家去!”邱慧娟嘟起嘴巴埋怨起岑濟來,不過手裏倒是放下書,起身走到岑濟身邊。
    “快走吧,別讓人小姑娘等急了!”見岑濟呆在原地語塞,邱慧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。
    現在也沒有電飯煲,想吃的快點,也就隻有燒點開水下麵條吃了。
    沒想到丁小曼個子不高,飯量倒挺大,邱慧娟下了一斤掛麵,岑濟剛吃一碗,剩下的全被她一個人幹掉了。
    這邊岑濟還摸著肚子嘀咕,那裏邱慧娟就把岑濟趕出了門:“去去去,你不是說要到工地上去嗎,我跟小曼說會兒話!”
    “哦哦!那你好好招待丁小曼同誌,我先去工地了!”岑濟一拍腦袋就溜走了。
    剛出門就碰到正在開拖拉機往工地上拉磚的肖軍,岑濟招了招手,示意肖軍慢一點,隨後一個助跑,便化身三哥掛在了車鬥上。
    經過幾天奮戰,學校的教職工宿舍已經挖好了地基,因為宿舍還是磚瓦房,地基不用太深,牆角隻鋪了石塊,今天用水泥砂漿一拌,明天就能砌牆。
    岑濟被工地上的熱鬧氛圍所影響,脫下外套,也加入了篩沙的隊伍。
    現在的沙子粗細不均,裏頭有不少碎石,必須過篩,才能跟水泥混合。
    沒想到這沙子看起來那麽細,一鐵鍬下去卻死沉死沉,岑濟鏟了沒一會兒就胳膊酸痛,往篩網上倒沙的時候直打晃。
    但是岑濟又好麵子,自己接下來這差事,總不好半途而廢,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鏟。
    “岑校長真是個好領導,還親自參加新學校的建設!”齊同煒的聲音,一下子擊垮了岑濟的心理防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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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同煒啊,可算把你給盼來了!”岑濟說的是心裏話,一點都不摻假。
    “坐的江城最早一班車,總算是沒耽誤太久!”齊同煒斜挎著背包,走上前來跟岑濟握手。
    李克道這時候也走了過來,岑濟讓他帶路,去看一下目前的進展。
    齊同煒先去了正在建設的教職工宿舍,看了下地基,不住地點頭:“這肯定是老師傅下的屋腳,沒毛病!”
    三人先後看了施工物料、地基劃界等情況,岑濟終於說起了當前的難點問題。
    “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鋼筋,難呐!”岑濟歎了口氣,指著堆在工棚後麵的毛竹:“我們隊裏的民兵營長出了個主意,說是用竹子代替也能行!”
    齊同煒看著這堆毛竹抓耳撓腮,這學校裏也沒教過啊,不過自己倒是聽高老師提起過這個土法子,但具體能不能成,他還真沒有把握。
    李克道在一旁插話:“我看與其這麽幹看著,倒不如動手試試看!”
    岑濟衝他一笑,豎了個大拇指:“我看李大哥這話說的對,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!”
    齊同煒先是點頭,再後來又搖了搖頭:“這可是學校,裏麵坐的都是學生娃娃,萬一出了什麽問題,那可不得了!”
    沒想到李克道伸手一擺:“我知道、我知道,不用在教學樓上試,就在這兒試!”
    二人順著李克道的手指看去,正是已經動工的教職工宿舍。
    對啊!這裏不就有個現成的場地嘛!
    但是在具體的試驗部位上,二人產生了分歧,李克道主張幹脆別蓋磚瓦房了,直接搞平頂。
    齊同煒還是建議謹慎起見,平頂就不必了,用竹子試試打地坪得了。
    “打地坪有什麽搞頭,下麵碎石頭、破磚爛瓦一墊,水泥砂漿一鋪不就得了!”李克道對此不以為然。
    齊同煒則耐心解釋,這地坪打的好不好,主要看開裂不開裂,要是竹子加進去不會開裂,那整體抗拉性肯定也強,自然也能起到驗證作用。
    岑濟一聽到蓋平頂,心裏也是竊喜,平頂這個建築形式在陵穀還真是稀奇玩意。
    自己要真是搞起來,那肯定會引領一陣建築風潮,但是就怕人亂跟風,全都搞竹子蓋,萬一出了問題可就完犢子了。
    一番交流下來,李克道跟齊同煒兩人倒是惺惺相惜,李克道佩服齊同煒的專業知識紮實,齊同煒欣賞李克道的膽大心細、舉重若輕。
    到了中午的時候,兩人就已經好的勾肩搭背,就差拜把子了。
    這樣一來,可就把岑大校長給急死了,好不容易趁李克道幫著下磚塊的機會,岑濟終於湊上前去問了起來。
    “你們班上有沒有女同學叫陳陽的?他爸爸叫陳岩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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