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為何，蕭羽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，像有根針在心髒上輕輕刺了一下，讓他莫名地心悸。
    而就在他的這種念頭剛剛升起的時候，忽然間，就感覺到天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。
    “轟隆——轟隆——！”
    像是地龍翻身，這瞬間讓所有人都是一驚，人人臉色煞白，慌忙從地上跳起。
    大家紛紛跑出營帳，似有所感，目光都不由得同時向西北方向看去，不少人低聲驚呼：“怎麽回事？是地震嗎？”
    有人顫抖著指向遠方，眼神中滿是恐懼。
    大地地震的方向正是從西北方向傳來的，而奉天齊奉帥前去駐守的地方玉門關就在西北方向。
    所有人這一刻都能聽到，有劇烈的打鬥動靜從西北方向遙遙傳來，像悶雷般“咚咚”作響，雖然相隔非常遠，但那種恐怖的戰鬥氣息依舊從玉門關的方向傳到了飛羽城這邊。
    大家頓時清楚，玉門關此時正在發生一場無比可怕的戰鬥。
    有人倒吸一口冷氣，喃喃道：“這……這是大羅級別的戰鬥啊！”
    旁邊戰友點頭附和，聲音裏帶著驚駭：“玉門關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戰鬥，還能守得住嗎。”
    從戰鬥波動來看，至少是大羅級別以上的戰鬥，而且不是單人戰，而是群戰。
    也隻有群戰，才有可能有這樣可怕的波動，甚至有可能不乏仙帝級高手出手。
    遠處玉門關的方向，天邊，有無數的光芒在閃爍，如同億萬星辰同時炸裂，“劈啪——劈啪——”聲不絕於耳，將深邃的夜空切割得支離破碎。
    有雲朵不時炸開，“轟”地一聲化作齏粉又被狂暴的能量瞬間蒸發，留下短暫的空洞。
    天空中有像驚雷之聲音轟隆隆掃蕩而過，“哢嚓嚓——哢嚓嚓——”那不是真正的雷霆，而是恐怖法則碰撞、空間被反複撕裂塌陷的駭人回響，沉悶而致命，震蕩著每個人的神魂。
    恍惚間，大家能看到，九天之上，有七八道高大身影在激烈交手。
    有人族士兵緊握拳頭，牙齒咬得咯咯響：“是人族的英雄們在拚命啊！”
    他們每一次移動都帶著殘影，“咻——咻——”聲劃破長空，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比太陽更刺目的光輝，“嘭”地一聲爆鳴。
    雖然是晚上，可他們每一道身影都仿佛一輪驕陽那般，渾身都是熾烈的光芒，或金焰煌煌，或紫電繚繞，或黑霧洶湧，或血光衝天，彼此交織、湮滅、再爆發，將那片天域映照得如同白晝，照亮了天地之間。
    飛羽城這邊，許多人甚至都聽到了戰鬥者口中的怒吼。
    有人神情緊張到了極點，低聲祈禱：“老天保佑，一定要贏啊！”
    有異族高手的怒吼，充滿了暴戾與嗜血，聲音仿佛來自九幽深淵，“吼——殺光人族，雞犬不留！”
    勢必要殺光人族，雞犬不留！
    也有人族高手的怒吼，帶著決絕與不屈，如同金石交擊，“嗡——嗡——”響徹雲霄，為人族挺身而出，不惜生死！
    其中一道，隱約間，貌似是大家最熟悉的烈陽軍統帥奉天齊的聲音，他似乎在跟敵人進行危險的搏命，那吼聲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痛楚與極致的瘋狂，“啊——！”的慘呼讓所有人心中一沉。
    這一刻，不隻是飛羽城的所有將士，整個人族的將士都在為這些人族的大羅高手心中祈禱，希望他們能戰勝異族這些凶殘的大羅高手。
    有人跪倒在地，泣不成聲：“前輩們，堅持住！”
    蕭羽見狀，有心想要讓趙行川和柳心棠兩人前往支援。
    但兩人卻表示，來不及，距離太遠了，等他們趕到，怕是戰鬥已經結束了。
    而且他們暫時也是不可能離開的，他們的師尊白寒已經交代過，蕭羽沒有突破到大羅之前，他們不會離開。
    在白寒眼中，蕭羽的重要性，甚至超過了整個紫霄派乃至整個人族。
    蕭羽聽到這裏，也隻好放棄了，沉默下來，也沒想到，師兄白寒如此看重他。
    而就在大家的注視下，玉門關方向，九天之上，異族大羅高手和人族大羅高手之間的戰鬥步步驚心，讓人緊張不已。
    有人緊張地搓著手，聲音沙啞：“老天，千萬別出事……”
    一群大羅每次交手，都充滿了凶險！
    璀璨的仙光與毀滅的魔芒激烈碰撞，“鏗——鏘！”聲如金鐵交鳴！
    空間裂縫如蛛網般蔓延又急速愈合，“嗤啦——嗤啦——”聲刺耳驚心！
    法則符文破碎湮滅，發出令人心悸的哀鳴，“嗚——嗚——”如鬼泣般回蕩！
    每一次對轟都讓遠在飛羽城的眾人心髒仿佛被重錘敲擊，“咚！咚！”聲仿佛在耳邊炸開！
    看的所有人心中都緊緊揪起，屏住呼吸，手心滿是冷汗。
    忽然間，遙遠的九天上，有一顆最為閃耀、如同金色烈陽般的身影猛地一黯，“噗嗤——”隨即，有一朵巨大的、淒豔無比的血花炸開！
    那血光染紅了那片天幕，“噌——”地一聲擴散開來，其蘊含的悲壯道韻讓無數生靈心頭悸動！
    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驚，連忙運足目力凝目看去，卻是一片震驚嘩然。有人失聲驚呼：“不——那是我人族的大羅！”
    語氣中帶著絕望。
    似乎是人族的一位大羅高手，也是萬嶽仙域的一位軍帥，好像被異族尊者以某種陰毒的法則鎖鏈洞穿了胸膛，“噗呲——”一聲，仙軀正在寸寸崩解！
    不過那位得手的異族大羅尊者也不好受，它的身上，也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，半邊身軀都被法則之火燒得焦糊，“滋滋——”作響，暗紫色的血液如瀑布般噴灑，氣息瞬間萎靡了許多。
    可看到這一幕的人族，無不心中感到了窒息般的難受和悲憤。
    有人捶胸頓足：“該死的異族！”
    九天之上有怒吼下一刻炸雷般響起：“洛九！”
    “轟——！”
    是一位人族大羅，看到並肩作戰的同袍隕落，瞬間目眥欲裂，徹底發狂了！
    他渾身燃起焚盡神魂本源的道火：“該死的雜碎，本座跟你們拚了，一起上路吧！”
    “呼啦——”光芒暴漲數倍，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，猛地撲向自己正在對戰的異族大羅，用盡畢生神力死死禁錮住對方！
    然後，他化作一道燃燒的流星，“咻——！”決絕地、瘋狂地衝向了剛剛擊殺人族軍帥、正欲喘息療傷的那名異族大羅尊者！
    “滾！”
    兩名異族大羅見狀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萬般驚恐！
    它們發出淒厲的尖嘯，“嘎啊——！”周身魔紋瘋狂閃爍，拚命掙紮，各種護體仙寶魔器爆裂開來，“劈啪——劈啪——”試圖掙脫這死亡擁抱！
    可是那人族大羅燃燒神魂本源的力量太過恐怖，帶著大道的悲鳴與對人族未來的無限眷戀，如同最堅固的枷鎖，將它們牢牢禁錮！
    最終，兩名異族大羅隻能發出絕望到極點的嘶嚎！
    “不——！”
    而這位選擇拉著兩位異族大羅一起自爆的人族大羅，看得這兩名異族大羅那扭曲驚恐的神情後，卻是發出了震天撼地的哈哈大笑，“哈哈——哈哈——！”
    笑聲豪邁而悲愴，響徹天地間每一個角落：
    “為人族而戰，死得其所，死而無憾！”
    “我雖死，但我人族後輩，也必將前赴後繼，他日定滅盡爾等異族之敵！”
    聲音如同洪鍾大呂，“嗡——”滌蕩乾坤，帶著無盡的不屈與對未來的希冀。
    聲音落下，自爆就發生了！
    “轟隆——！！！”
    九天之上，一團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巨大的、刺目的毀滅光球驟然膨脹。
    那光芒之強烈，“唰——”瞬間淹沒了附近所有戰鬥的身影，讓遠在飛羽城的無數修士都不得不閉上雙眼！
    恐怖的衝擊波無聲地橫掃寰宇，“呼——呼——”將方圓萬裏的厚重雲層瞬間清空！
    最終，一朵比山嶽還要龐大千萬倍的蘑菇雲，“嘭——”帶著毀滅一切的寂滅氣息，緩緩升騰而起。
    三位強大的大羅金仙，在這一個足以重創仙帝的恐怖爆炸核心中，形神俱滅，化為宇宙塵埃。
    所有人看到這一幕，都被深深震撼了。
    許多人失語片刻，突然爆發出集體的哭喊：“英雄不朽！”
    聲音在風中顫抖。
    那是一種源自靈魂的衝擊，是對犧牲者無畏勇氣的最高敬意，也是對戰爭殘酷本質最直觀的認知！
    就連還在激戰的剩下的那幾位雙方大羅高手，也都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緩緩擴散的毀滅光暈，動作都凝滯了一瞬，眼中充滿了複雜的光芒。
    不過很快，他們回過神來。
    “哼！”又繼續更凶狠地交手！
    戰鬥進入了最慘烈、最不計後果的搏命階段。
    在所有人的注視下，這一場驚世之戰，最終，以雙方全部隕落為結局。
    有人跪地痛哭：“天要亡我人族嗎？”
    語氣中滿是悲涼。
    異族大羅在人數和個體實力上明顯占據了一些優勢。
    但人族大羅卻是一個個前赴後繼，悍不畏死！
    每當有人陷入絕境或重傷瀕死，他們眼中爆發的不是恐懼，而是更加熾熱的決絕！
    最終，即使不敵，也一個個燃燒本源，“呼——”瘋狂地撲向最近的敵人，用盡最後的力量死死抱住對方，然後，“轟隆——”引爆！
    “為了人族！”有人族大羅嘶吼著。
    “殺一個夠本，殺兩個賺了！”另一個聲音回應。
    “異族崽子們，黃泉路上，爺爺等著你們！”第三聲呐喊震耳欲聾。
    這樣的怒吼此起彼伏。
    “殺——！”
    每一次自爆的光芒亮起，“嘭——嘭——”都意味著一位人族脊梁的隕落和一個或多個異族強者的陪葬！
    最終輪到了烈陽軍統帥奉天齊！
    他渾身浴血，戰甲早已破碎，氣息極度萎靡，卻如同受傷的太古凶獸，“吼——”死死纏住了對方陣容中最強、氣息幾乎達到大羅巔峰的那名異族尊者！
    那異族尊者驚怒交加，各種殺招瘋狂轟擊在奉天齊身上，“砰！砰！”打得他仙軀崩裂，光芒明滅！
    奉天齊卻渾然不顧，口中不斷溢出金色血液，“滴答——滴答——”眼神卻亮得嚇人，充滿了無盡的眷戀與決絕！
    “人族養我一萬年，我為人族戰一生！”
    他用盡最後的力量，發出了震動九天十地的怒吼，“嗡——嗡——”每一個字都仿佛用血刻在天地法則之上！
    “天欲亡我族，我以性命逆天道！”
    隨著這聲怒吼，“轟——！”
    他的身體如同超新星般爆發，那股力量是如此純粹、如此浩大，帶著守護的意誌與不屈的呐喊，牢牢鎖定了那名最強的異族尊者。
    “人族，再見了！”
    最後四個字，帶著無限的溫柔與釋然，還用對這片世界的弄弄眷念，“嗚——”在毀滅光球吞噬一切的瞬間，清晰地回蕩在天地之間！
    “奉帥……”
    聲音落下，天地間，所有人族這一刻，無論是在血腥戰場廝殺的士兵，還是在後方提心吊膽的修士，亦或是懵懂無知的凡人，心中都無端地、不可抑製地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悲意！
    仿佛冥冥中有什麽重要的東西，永遠的逝去了。
    飛羽城牆上，烈陽軍第三麾全體將士，包括蕭羽在內，都默默地朝著玉門關的方向，垂首，肅立，致以最深的敬意與哀悼。
    有人這一刻目眥龜裂，高聲吼道：“恭送奉帥……”
    聲音哽咽難言。
    恭送這些為人族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大羅前輩英雄。
    他們用這一戰，在人族的曆史上，譜寫了一首所有人族都無法忘卻的悲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