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長生追問道：“那在公司裏，是孫經理不讓你說實話嗎？”
    汪琦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就在你們到來之前，孫經理找了我，讓我把李同家的名字從公司的所有記錄中刪去，包括人事、財務和其他賬目。”
    許長生皺起眉頭，問道：“孫經理為什麽要這麽做？”
    汪琦無奈地搖了搖頭，說：“我也不知道，孫經理跟我說這是老板突然打電話跟他說的，他也不清楚原因，老板隻說不用問，照做就行。而且還說等會兒可能會有警察來調查，隻要問起李同家，就說沒有這個人。其實我和孫經理都不明白，這個李同家和其他以前離開的礦工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    許長生問：“你們老板？他在哪裏？”
    汪琦回答：“老板人在溫州，平時很少到礦裏來。”
    許長生皺起了眉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。馬衛國也意識到了問題，“難道.......”，還沒等他把話說出來，許長生擺擺手製止了他。
    許長生又問：“那十來年前的李大霄是什麽情況？”
    汪琦回答道：“這個人我更不清楚了，我確實沒有在公司的任何員工名冊上看到過他。不過我來公司才三年多，那麽早以前的礦工的事情，可能得問以前的人事經理林大姐。”
    許長生連忙追問：“這個林大姐叫什麽名字，家住哪裏？” 汪琦說：“她叫林雲霞，就住這個鎮上的龍山新村，具體地址是 5 單元 302 室。”?看見許長生似乎有些疑惑，她補充了一句：“我剛來公司的時候，有些事情不熟，常去找她。”
    隨後，許長生他們馬不停蹄地按照汪琦提供的地址來到了林雲霞的家。那是一幢略顯陳舊的居民樓，樓道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。許長生敲響了 5 單元 302 室的門。
    林雲霞五十多歲退休大媽的樣子，當她打開門，看到三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，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，警惕地問道：“你們是什麽人？找我有什麽事？”
    許長生連忙出示證件，溫和地說：“林女士，我們是警察，想向您打聽一下關於 5 號鐵礦礦工的事情。”
    林雲霞下意識地回了句：“怎麽你們也要調查那個老礦工？”
    許長生心中一動，馬上問道：“您指的老礦工是誰？還有誰也來調查過？”
    林雲霞往樓梯口瞅了瞅，說：“進來說。“
    待許長生他們在沙發坐下，她繼續說道：“大概半年前，有個年輕人找過我，問我關於老礦工李…… 李大霄的事。”
    許長生立刻掏出李同家的畫像，問道：“那個年輕人是不是他？”
    林雲霞接過畫像，仔細看了看，說道：“畫得很像，但那個人嘴唇比畫像上的厚點，鼻梁上有個黑點。”
    許長生心中立刻確認，她當時見到的人正是李同家。於是繼續問道：“當時那個年輕人問了您什麽？那個李大霄在礦裏到底發生過什麽事？”
    林雲霞神色凝重，緩緩說道：“那個年輕人也是問這些問題。我問他跟李大霄啥關係，他說是李大霄的兒子，來邯鄲就是為了找父親，還把他父親那幾年匯錢給他的單子給我看。
    我看了很吃驚，因為李大霄當時遭遇礦難死了以後，他剛結婚不久的妻子就帶著一幫人來公司鬧事，說礦裏安全措施不到位，才導致她丈夫死亡，要求公司賠償。
    因為當時這事情搞得我和我們老板都很頭疼，所以我印象深刻。我當時看了那個女人帶來的結婚證，李大霄跟她結婚不到半年，可沒說有個這麽大的孩子啊！”
    許長生聽到這個信息，心中猛地一震，著實吃了一驚。
    他瞬間想起在來邯鄲之前，委托廣元警方調查李同家家庭狀況的事。當時獲得的資料顯示，李同家的父母早年確實已經離婚，他母親在廣東又組建了家庭，但資料裏並未提及他父親在邯鄲結婚的事。
    難道是李大霄偷偷結了婚，卻沒告訴在廣元的父母和孩子？
    這一信息至關重要，許長生立刻靠近馬衛國，低聲耳語幾句。馬衛國心領神會，馬上快步跑到走廊上，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。
    許長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，繼續問林雲霞：“您當時是怎麽回答李同家的？”
    林雲霞微微歎了口氣，說道：“我如實相告了李同家。”
    許長生緊接著追問：“李同家當時有什麽反應？”
    林雲霞回憶著，說道：“他看起來完全不相信，隻是一個勁地說‘不會的’。於是我就跟他說，不信的話，你可以去找當地派出所的閆所長，他知情。當時因為公司和那個遺孀就賠償款的事情談不攏，那個遺孀和她的親屬煽動礦工，一度鬧出群體性事件，管轄的派出所派人來調解，負責人就是時任治安隊長的閆所長。”
    許長生追問道：“那個李同家說要去找閆所長了嗎？”
    林雲霞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    許長生又問：“後來李同家還來找過您嗎？”
    林雲霞回答：“沒有。”
    許長生又問：“當時公司給李大霄的賠償金是多少？”
    林雲霞回答：“五十萬。”
    許長生：“五十萬？這筆錢好像不少啊！”
    林雲霞：“是啊，她們開始獅子大開口，要一百萬呢，說我們不答應他們就要到市政府去靜坐，看我們這個小鐵礦還能不能開得下去。老板聽他們這麽說也很著急，幸虧閆隊長跟家屬好說歹說，才把賠償金降了一半。老板想想跟礦被關停相比，這五十萬賠償金還是得出，所以最後就這樣妥協了。”
    許長生想了一會，又問：“類似這樣的事故發生的多嗎？”
    林雲霞說：“多也不算多，兩三年難免會發生一次，這種事故在礦井裏是很難完全防範的，特別是我們這種資金有限的小礦。”
    許長生又問：“那據你了解，周邊的其他礦這種現象普遍嗎？”
    林雲霞肯定地點了點頭：“普遍，多多少少都有，哎。。。礦工是很不容易的！聽說隔壁的9號礦前幾天也發生了一起礦工死亡的事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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