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室的掛鍾剛跳過十分鍾，走廊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馬衛國猛地推開會議室門，額頭沁著汗珠。"找到了，找到了！" 他揮舞著記錄本，聲音裏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，"是郭可盈的丈夫王麒，在金海鋼鐵廠上班！"
    許長生手中的激光筆頓在半空。郭可盈這個名字太過熟悉了 —— 李依然的瑜伽學友，在筆錄裏總說 "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"，哭紅的眼睛和顫抖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。
    孫怡突然拍了下大腿："我想起來了！郭可盈說過，案發當天早上她丈夫去瑜伽館找她，兩人一起開車走的！"
    這句話引起了許長生的警覺，他轉向馬衛國："你怎麽排查到王麒在金海鋼鐵廠上班的？"
    "本來沒查他。" 馬衛國抹了把臉，翻開皺巴巴的記錄本，"按流程走訪郭可盈時，她說那天練完瑜伽，王麒在館外等她。他們夫妻倆和李依然一起坐電梯到地下車庫，各自開車。結果半路上王麒接了個電話，立刻讓郭可盈停車，說廠裏有急事要處理。我順口問了句工作單位，她就說了鋼鐵廠。"
    "確定分開了？" 許長生問。
    "確定。郭可盈直接回了家，小區監控能作證。" 馬衛國翻開手機調出截圖，"不過我漏問了件關鍵事 —— 這種非工作日被叫回廠裏的情況，到底多不多？"
    許長生盯著白板上新添的 "王麒" 名字，在鋼鐵廠和一氧化碳的連線間畫了個重重的圈。
    "孫怡，你明天約郭可盈見麵，重點問她和王麒的關係。生活細節、經濟狀況，越細越好。"
    他轉向馬衛國，"你去鋼鐵廠，查王麒的工作權限、接觸一氧化碳的可能性，還有案發當天回廠記錄。注意，先悄悄的進行。"
    孫怡看著白板上錯綜複雜的關係網，忍不住問："師父，你懷疑王麒是凶手？還是他們夫妻倆合謀？"
    許長生揉著發脹的太陽穴。"現在說不好。" 他的手指點在李依然和郭可盈的名字中間，"瑜伽館真的是她們第一次交集嗎？在那之前有他們之間有沒有過節？王麒又在中間扮演什麽角色？這些都得弄清楚。"
    第二天早上九點，孫怡推開市南區街道辦的玻璃門。
    大廳裏靜悄悄的，五六個工作人員在各自位置上坐著，有的在看電腦，有的在看手機，電腦屏保轉了一圈又一圈。角落裏的打印機時不時吐出幾張空白紙，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也沒人在意。
    "郭主任！有人找！" 保安大爺扯著嗓子喊了句，震得牆皮都跟著顫。從休息室飄出奶茶的甜香，郭可盈捧著塑料杯探出頭："孫警官？" 她的瞳孔猛地收縮，隨即擠出笑容，"又要問依然的事？"
    孫怡點了點頭：“找個能說話的地方。”
    郭可盈把孫怡領到了休息室。休息室的窗戶投進一縷陽光，再加上裏麵暖氣很足，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氛圍，郭可盈臉上就睡意未消。
    孫怡拉過塑料椅，故意讓椅子腿在地上拖出聲響："前天問得急，有些細節得補上。要是問到敏感問題，還請理解，都是例行程序。"
    "明白明白！" 郭可盈把奶茶放在桌上，塑料杯底在木紋上壓出個深色圓圈，"隻要能抓到凶手，我一定配合。"
    "能說說你和王麒的事嗎？"
    郭可盈的笑容僵在臉上，睫毛快速顫動了兩下："問這個幹什麽？我丈夫跟案子有什麽關係？"
    孫怡翻開記錄本，筆尖懸在紙麵："對死者身邊人的調查，都會延伸到直係親屬。李依然其他同事的家屬我們也在排查，你不要多想。"
    "好吧好吧。" 郭可盈抱起雙臂，"你想知道什麽？"
    "前天王麒半路下車，這種非工作日被叫回廠裏的情況多嗎？"
    "不常發生，但偶爾也有。" 郭可盈的語氣突然變得驕傲，"他是車間主任，設備出故障、工人鬧矛盾，都得找他解決。"
    "年紀輕輕就當主任，能力很強啊。" 孫怡順著話頭接下去。
    郭可盈笑了，隨即附和道：“是的，他這個人情商高，會說話，討人喜歡。”
    孫怡順著她的話問：“他也是這樣吸引你的吧？”
    “你說的對，也不對，如果光是會說話，人長得猥瑣，我會覺得他油腔滑調。但王麒可不止會說話，人長得也精神，要不我才看不上他呢？你看，這就是他，長得帥吧。”郭可盈的眼睛亮了起來，一邊把手機裏她丈夫的照片展示了出來。
    孫怡看了一眼，照片裏的男人果然身材筆挺，長得濃眉大眼，英俊非凡。她盯著照片裏的那個幹淨清爽的男人，再看看眼前指甲縫還沾著奶茶漬，長相很普通的郭可盈，多少產生了一種不和諧的感覺。
    “噢”，孫怡故意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，她覺得郭可盈說嗨了，正是讓她毫無保留地說出她和丈夫關係的時候。她倒真的很感興趣，長相平平，身材也很有短板的郭可盈是怎麽俘獲這個帥哥的？
    果然，郭可盈的思緒進入一種幸福的回憶中，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機殼："說來也巧......" 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，"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。他當時喝多了，先是一首接著一首的唱歌，唱的簡直太好了，不比專業歌手差，後來又拉著我聊了一晚上理想。"
    她突然笑出聲，"現在想想挺傻的，但當時就覺得，這個男人眼裏雖然有光，但似乎對這個社會的認知太天真了，他以為靠著自己的努力就能在當今的社會出人頭地，結果卻到處碰壁。"
    孫怡再次激將：“也不能這麽武斷吧，你看現在你丈夫年紀輕輕不已經是個大鋼廠的車間主任了？過幾年不就成了部門副經理、經理，四十多歲後說不定就能當上副廠長了。”
    郭可盈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：“哎，以前還好說，以後真要靠他自己的本事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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