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一個發卡,一張照片,一幅畫,一塊石頭,一串手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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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了,那就從今天開始,我們要大玩特玩!”陳言興致勃勃的說道。
    苒晨柒一眨一眨著桃花眼麵色紅潤道:“我準備好了!”
    第一天:紫禁聽雨
    兩人打算再遊故宮,由於上次時間緊,故宮又那麽大,所以也是匆匆過客般看了一些比較有名的地標,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這個承載了曆史的紫禁城。
    不幸的是,正在兩人沉迷在文化的厚重感時,小姑娘的帆布鞋卡在太和殿前的青磚縫裏時,暴雨正從蟠龍藻井的方向壓過來。
    陳言拽著她往東六宮跑,藍白外套兜著風鼓成帆,胸前的海鷗相機撞得鎖骨生疼。雨點追著他們砸在鎏金蹲獸上,激起細小的銅鏽味。
    二人在體元殿的廡房拐角處刹車,那裏有個小台階,雨正好淋不到。
    苒晨柒的麻花辮因為掃過斑駁的蘇式彩畫,發梢沾了朱漆剝落的碎屑,陳言耐心的用手指一點一點的將其撚出,小姑娘則是抱著膝蓋坐在台階上,柔柔的看著他。
    陳言解開雙肩包,掏出的不是雨傘而是台拍立得:"來的時候忘記帶相紙,隻剩下三張了。"
    苒晨柒縮在飛簷下,往陳言懷裏靠了靠,看雨水在漢白玉月台上匯成溪流。
    天氣微涼,陳言將外套脫下該在她的身上,露出腰間別著的索尼隨身聽,耳機線纏著紅繩編的宮鈴。
    陳言反拿相機,對著此時的二人來了張自拍,快門響起的瞬間,驚雷劈開鉛灰色雲層,相紙緩緩吐出的畫麵上,將兩人身後"萬福之園"匾額正被雨幕洇成水墨,這是兩人認識到現在的第二張合照。
    "小陳,你送我的發卡掉了。"小姑娘突然委屈的指著雨簾喊。
    那枚草莓形狀的有機玻璃發卡正卡在鎏金水缸的蓮紋裏,被雨水洗得晶亮,這枚發卡是陳言路過京城的一輛小推車給她買的,小姑娘寶貴的很。
    陳言看了看,把相機塞給她就衝進雨裏,回來時黑發全貼在額角,掌心的發卡卻裹在幹燥的手帕裏——印著國營友誼商店的藍標。
    雨勢轉小時,他們踩著螭首吐出的水柱往神武門溜。
    “肚子餓了嗎?”,陳言突然對苒晨柒問道。
    兩人已經在紫禁城逛了一個早上,外麵雖然因為下雨黑沉沉的,但實際上已經快到下午了。
    小姑娘搖了搖小腦袋:“不餓,隻是有點點累。”還沒等她說完。
    “咕嚕咕嚕~”,肚子不滿的叫聲就馬上揭穿了她,苒晨柒不好意思的抬起小臉:
    “小陳,我好像是有點餓了。”
    陳言停在內金水河畔,從包裏摸出兩個鋁飯盒,遞了一個過去。
    小姑娘接過飯盒抱在懷裏,好奇的問道:“你什麽時候買的呀,我都沒看見。”
    陳言挑了挑眉,洋洋得意的道:"嘿嘿嘿,從禦膳房那裏順的,怎麽樣,厲害吧?"
    “嗯!小陳最厲害了!”
    陳言“靦腆”摸了摸頭,有些不好意思,總感覺自己像小孩似的需要別人來哄。
    吃過飯,雨也停了,紫禁城籠於薄靄中,紅牆金瓦被洗淨,透著古韻,積水映著宮闕,靜謐且悠遠,仿若藏著往昔舊夢 。
    西六宮的人工柿子樹上墜滿紅燈籠,因為已經熟透了的原因,果子掉的一地都是,陳言四處張望了一下,見周圍沒有人,看向小姑娘問道:“想吃嗎?”
    “有點,看起來紅通通的,好好吃的樣子。”
    陳言二話不說一腳踹在樹幹上,把小姑娘嚇得手裏的相機都掉了急忙說道:
    “啊,小陳,不可以這樣子,我不吃了,我們出去再買。”苒晨柒都快被急哭了,生怕被人抓住。
    陳言沒有回話,而是抬起頭看著熟透的果實劈裏啪啦砸在青磚上,兜著外套接住兩顆,拿著兩顆果實對比了一下,把那個更大更紅的遞給小姑娘。
    苒晨柒呆呆的看著如同無賴般痞笑的陳言,突然覺得被別人抓住好像也不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。
    暮色催著閉館廣播響起時,二人貓腰鑽過警戒繩。苒晨柒的帆布鞋踩中積水坑,驚飛脊獸上棲息的雨燕。
    陳言笑著去揪她濕透的後衣領,指尖觸到背肌瞬間,神武門上的銅釘正映出最後一縷霞光,恍若前朝宮女遺落的金鈿。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第二天暮色:長街星火
    小姑娘無力坐在德勝門箭樓下的馬路牙子,帆布鞋尖沾滿長城磚縫裏的蒼耳,今天二人爬了一天的長城,國慶的京城可是人擠人,可以說是又熱又累。
    陳言蹲著給她解纏在鞋帶上的枯草,後頸曬紅的皮膚褪成淺緋色,衝鋒衣袖子卷到手肘,露出小臂被書包帶勒出的紅痕。
    "早說坐纜車,偏要逞強自己爬。"他扯斷頑固的草莖,指尖蹭過她粉紅腳踝。
    暮色漫過護城河,晚風裏飄來糖炒栗子的焦香,混著他身上汗濕的青草氣息。苒晨柒晃著酸脹的小腿,看路燈在他發旋上鍍出毛茸茸的光圈不滿的回複道:"哼,是誰在好漢碑非要比誰先到北八樓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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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門大街的霓虹漸次亮起,國慶燈籠在槐樹枝頭搖晃。
    陳言突然拽著她鑽進家玻璃蒙霧的涮肉店,銅鍋騰起的熱氣裏,老板娘圍裙上印著褪色的亞運熊貓。
    “好吃嗎?”陳言看著小姑娘滿臉通紅的樣子,憋著笑問道。
    苒晨柒蘸著腐乳咬糖蒜,被辣得眼眶發紅還要逞強:"誰知道北方人吃辣都這麽..."
    尾音被叮當車駛過的聲響碾碎。他們貼著櫥窗看102路無軌電車甩著辮子拐彎,車尾廣告畫著《英雄》電影海報,張曼玉的紅衣掠過玻璃時,陳言的手背無意擦過她冰涼的指尖。
    正陽門下的風箏攤正在收市,尼龍線的七彩尾巴掃過小姑娘發頂。陳言伸手抓起最後一隻沙燕笑著說道:“老板,這個我要了。”
    緊接著又朝著苒晨柒說道:"就當是賠你弄丟的發繩,你可不能回去偷偷生我氣哦。"
    竹骨擦過她耳垂,絹製翅膀上金粉簌簌落在肩頭,苒晨柒皺著小鼻子嘟囔著嘴道:
    “我本來就沒生你氣,是小陳你自己小心眼的。”
    賣風箏的老頭笑出豁牙:"小對象眼光毒,這鳳凰單閃的可是真金箔。"
    胡同裏爆米花的悶響驚飛鴿群,小姑娘正捏著烤紅薯暖手,糖汁沿著指縫黏糊糊地下淌。
    陳言扳過她肩膀,就著路燈用紙巾一根根擦她手指:"你怎麽這麽像一隻髒兮兮的小貓。"
    “哼,就算髒兮兮的,那也是一直髒兮兮的可愛小貓。”
    “對對對,你最可愛你說的都對。”
    “小陳,我懷疑你在笑話我,但是我沒證據。”
    陳言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,手腕間小姑娘買的電子表秒針走動聲清晰可聞。
    “嘿嘿嘿,我就是在笑話你,小髒貓!”
    “我不髒!不理你了!”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鼓樓大街音像店飄出《開往春天的地鐵》,二人踩著斑馬線哼跑調的旋律。
    陳言背包側袋露出半瓶礦泉水,小姑娘想喝水,把它抽出來時帶落了銀杏書簽——夾頁裏藏著張皺巴巴的速寫,鉛筆勾勒的正是她今早爬長城在烽火台跺腳哈氣的模樣。
    陳言看見連忙把畫搶了回來,作勢要撕:"畫得太醜了,不給看。”
    卻被苒晨柒眼疾手快的擒住手腕按在報刊亭鐵皮上,三色圓珠筆串成的簾幕叮咚作響。
    “不許撕,我要留著回去做紀念。”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穿過煙袋斜街時起了霧,廣福觀的飛簷隱在灰紗裏。陳言突然駐足,從兜裏摸出個東西塞進她掌心——是長城腳下買的搪瓷哨,紅漆描著歪扭的"2002.10"。苒晨柒好奇的拿起哨子吹出不成調的聲響,驚得胡同深處傳來狗吠。
    他笑著捂住她嘴,掌心紋路貼著她翕動的鼻翼,遠處傳來國慶遊客飛機的轟鳴,尾燈在雲層劃出流星般的紅痕。
    第三天:琉璃燈火
    晨霧在昆明湖麵織出鮫綃帳,苒晨踩著濕漉漉的繡花鞋往知春亭跑,裙擺掃過綴滿水鑽的酢漿草。
    陳言提著滴水的塑料袋追上來,發梢凝著萬壽山鬆針墜落的銀珠不放心的說道:"慢點,琉璃瓦滑。"
    雨後初霽的光線像被揉碎的金箔,灑在十七孔橋的獅子頭上。
    兩人租了一個小木船,木船漆色斑駁,槳櫓劃過處泛起翡翠色的漣漪。苒晨柒坐在船頭剝蓮蓬,指甲染了青碧汁液,忽然指著水麵驚呼:"彩虹!",陳言聞聲望去,原來是有尾紅鯉正銜著柳葉穿行在倒影間。
    陳言劃著船槳,眼神卻追著波光轉,冷不防船身撞上殘荷。
    弄的小姑娘踉蹌著撲進他懷裏,菱角香混著雨後的青苔氣息在鼻尖炸開。
    他扶在她腰際的手掌發燙,衝鋒衣拉鏈硌得她鎖骨生疼:"當心變成第二個珍妃。"
    行至玉帶橋下,忽見石縫裏嵌著枚褪色的宮絛。
    苒晨柒踮腳去夠,繡花鞋底在濕滑的橋欄打轉。陳言托住她膝彎,像舉著捧易碎的鈞窯瓷:"抓緊。"
    她指尖觸到冰涼的絲絛時,他腕間電子表的整點報時聲驚飛了簷角的銅風鈴。
    正午時分躲進諧趣園的遊廊,紫藤花架滴著昨夜的殘雨。陳言又和之前一樣變戲法似的摸出鋁飯盒,國營糕點廠的紅豆酥還帶著體溫。
    小姑娘咬開酥皮時,糖漬花瓣粘在唇角,被他用銀杏葉輕輕拂去,遠處傳來導遊喇叭的雜音,說著光緒帝曾在此處豢養過一對白孔雀。
    "你看。"苒晨柒忽然指向荷塘。雨珠在睡蓮葉上滾成水銀,有隻蜻蜓正把倒影當作歇腳的島嶼。
    陳言轉頭要說話,發現小姑娘的鏡片蒙著霧氣,卻固執地不肯摘下——或許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眼底翻湧的雲海。
    申時三刻走進正在修繕的佛香閣,腳手架上的雨布撲棱棱作響。
    陳言摸出偷藏的彩色粉筆,在褪色的葉子上畫了顆歪扭的星星。
    苒晨柒笑著添上月亮,粉灰簌簌落在她打著補丁的牛仔褲上。
    暮色染紅西堤時,他們在柳橋洞窟找到窩新生的小奶貓,貓媽媽疑似出去覓食去了,陳言用吸管喂它北冰洋汽水,小姑娘把發間的草莓發卡別在幹草堆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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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遠處石舫亮起仿古宮燈,暖黃光暈裏,她看見他t恤後背的灌籃高手圖案被汗水洇成深藍。
    最後一班遊船靠岸時,陳言往她手心塞了顆鵝卵石。借著碼頭路燈細看,石頭上用金漆描著"2002.10.3",背麵還畫著隻打哈欠的貓。
    “小陳,這是哪來的?好可愛呀”
    “哪裏可愛了,和你一樣是一隻髒兮兮的小貓咪。”陳言仿佛不逗一逗她就渾身難受似的。
    小姑娘撅著嘴不滿的說道:“你還說!”
    “哈哈,這是今早在仁壽殿後牆根撿的,"陳言踢著水邊的蘆葦,"像不像你昨兒在長城打盹的樣子?"
    “不像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    夜風掠過十七孔橋的獅子,把陳言的笑聲揉進此起彼伏的蛙鳴。苒晨柒踩著積水坑,濺起的水珠驚散荷塘月色,卻在她杏色裙裾上繡出星星點點的銀河。
    暮色像打翻的硯台漫過萬壽山時,苒晨柒正蹲在知春亭畔係鞋帶。陳言突然拽著她又往十七孔橋跑,掌心的薄繭蹭得她腕骨發癢:"快走快走 遲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。"
    昆明湖畔擠滿舉著國旗的孩子,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踩著哪吒風火輪滑過,塑料輪子碾碎滿地銀杏葉。
    陳言從包裏掏出兩個搪瓷缸遞到她臉上,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小姑娘的鏡片:"薑汁撞奶,禦寒的。"
    她捧著杯子小口啜飲,看他仰頭時滾動的喉結沾了星點奶沫。
    晚風掠過湖麵帶來燒糖葫蘆的焦香,遠處佛香閣的輪廓正被暮色暈染成水墨剪影。不知誰家半導體開始放《今夜無眠》,歌聲驚起柳梢頭棲息的寒鴉。
    "來了!"人群忽然騷動。陳言的手虛護在她肩後,苒晨柒踮腳瞬間,第一簇金菊已在墨色天幕綻開。琉璃黃的、霽紅的光瀑傾瀉而下,在昆明湖麵投下流動的星河。她轉頭要說話,卻發現陳言在無聲的看她——煙花在他眸中次第綻放,映得左眼尾那顆小痣忽明忽暗。
    第二波銀龍竄上天際時,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嚇得小姑娘往後縮。
    陳言順勢將她圈進臂彎,牛仔外套帶著鬆木香裹住她:"當年建造頤和園,可沒預備給皇帝看這個。"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貼著她後背,比煙花更讓人心跳失序。
    最後一輪牡丹煙火點亮夜空時,他們正穿過燈籠搖曳的長廊。絳紅色光影在彩繪梁枋間流淌。
    小姑娘的影子疊在"貂蟬拜月"的壁畫上。陳言忽然停步,從褲袋摸出個東西係在她腕間——是褪色的奧運五環手繩,綴著顆琉璃珠。
    "申奧成功那晚撿的,"他指尖擦過她突突跳動的脈搏,"等2008年我們一起...…"未盡的話被淹沒在突然炸響的煙花裏,漫天流金中,少女耳尖比長廊的朱漆更紅。
    歸途的332路公交擠滿熟睡的遊客,苒晨柒靠著車窗打盹。額角突然觸到溫熱的布料,陳言把外套墊在她和玻璃之間。後視鏡裏,他正小心地將她發間沾著的彩紙屑一片片摘去。德勝門箭樓掠過窗外,霓虹燈牌映著"慶祝國慶"的標語,夜色溫柔得像她腕間那滴未化的琉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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