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替代人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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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舟棋第一次進玉祈府,就被千年大派的氣勢深深折服了。
他被解悠暗中關進地牢裏,這一關就關了小半個月。各種折磨手段都用盡了,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不如死。直到解悠玩膩了,準備殺他而後快時,他師父張靈玉居然回來了,據顧清秋說,隻是受了些皮外傷,倒是他自己,傷的比師父還要重。本來張靈玉回玉祈府沒打算帶著他,想讓他在抓妖局養養傷,但又鑒於自己失蹤的這些天他受的苦,隻能順路帶上。
按輩分楊舟棋算老掌門的徒孫,於情於理都該去玉祈府吊唁的。這可憐的師徒二人受盡了苦難,打算在玉祈府休養一陣,可沒想到挨千刀的顧清秋也跟來了。
這就意味著,他們二人注定過了頭七就得離開。
楊舟棋給未曾謀麵的師祖上完香後,磕了三個響頭,在張靈玉的示意下,跪到了他的身後。顧清秋隻是出於晚輩的敬意,象征性的上了炷香,就守在了岐山殿門外。
張靈玉還未來得及擦幹眼淚,就聽到門口一陣急促的呐喊,卻被門口的顧清秋攔住了。
“靈堂門前不得高聲呼喊。”
被顧清秋攔住的弟子顯然是知道這條規矩,可事出突然,又不敢壞了規矩,隻能急赤白臉的給顧清秋解釋道:“大小姐朝著岐山殿來了!”
顧清秋一聽這熟悉的名字,臉色比心情都變得快,隻見一片黑雲壓頂,他哼了一聲,道:“來就來了,你喊什麽。”
“關鍵是,大小姐後麵還跟著一個男人,看起來來者不善呐!”
顧清秋麵色如常,“她善過嗎。”
弟子被問急了,近乎哀求著看著顧清秋:“這位兄台,你就給大少爺說一聲吧,大小姐她……”
“好了,讓他走吧,我知道了。”
殿內悠悠之聲傳來,那弟子像是受到了什麽解脫,連忙鞠躬道謝,說罷一溜煙兒就跑得無影無蹤。顧清秋的身子朝殿內稍微側了側,眼神中夾雜的竟是無奈,朝楊舟棋招了招手,道:“出來。”
楊舟棋有些疑惑:“我?”
“不然呢。”顧清秋瞥了他一眼,又朝張靈玉說道:“我就先帶著他撤了,免得見了她再打起來。”
張靈玉點點頭,沒有言語,算是默認。
楊舟棋站起身來朝棺槨處鞠了一躬,便跟著顧清秋退了出去。他在抓妖局就聽過她的名號,三界之內都要尊稱一句大小姐的存在,是張靈玉時不時掛在嘴邊的完美師妹。但好像顧清秋跟她過節不小,從來沒在他口中聽的一句好話。他不禁有些好奇,邊走邊問道:“那個大小姐,為什麽這麽多人都怕她?”
顧清秋冷哼一聲,腳步未停,“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,誰不怕。”
“你也怕她?”
顧清秋不語,聞言轉身看向他,但冰冷的眼眸中終於夾雜著一絲疑惑。或許楊舟棋真的不知道自己昔日的思念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小姐,他看著他,半晌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:“如果沒記錯,按輩分,她算你的師叔。”
楊舟棋有些聽不明白,這二者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。
見他不說話,顧清秋站在柱子後麵,朝大門處遞去個眼神,道:“看,那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大小姐。”
雖然顧清秋說的很不好聽,但楊舟棋還是好奇的躲在柱子後麵朝門口看去。
“哦,應該是你的師叔。”
顧清秋看著楊舟棋愣在原地的神情,甚是滿意。
楊舟棋想過很多種他們再次重逢的場景,如果戴曦燁幸存下來的話。自己也許會淚流滿麵,也許她早就不記得這些事情。他很想過去和他打個招呼,但最終困住他腳步的是一種無知的束縛。他就在柱子後那樣的看著戴曦燁英姿颯爽的邁進岐山殿的靈堂,身後跟著的男子也自覺的站在了外麵。
那男子是……
顧清秋看透了楊舟棋的想法,不用他問,直接開口解釋道:“那位是公子血染,魔道的核心高層之一。”
“魔道的?”楊舟棋皺了皺眉,“魔道的人怎麽會來這裏?”
“那你得問問你師叔嘍,”顧清秋說,“也許是因為他是蕭執的原因吧。”
蕭執!
楊舟棋猛的一回頭,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顧清秋,“你當時也看到了?”
顧清秋撇了撇嘴,“我沒興趣。”
看著戴曦燁進入靈堂,蕭血染便察覺到身後傳來一道不算客氣的視線和囂張的語氣。他略微側目,看向那處。
顧清秋此時也看向那處,跟蕭血染四目相對。不知為何,蕭血染不由自主的走過去,站在距離顧清秋不足三步麵前。
麵對那股尊貴而漠視一切的氣質,楊舟棋感受到了些許壓迫感,是顧清秋所不能及的。這男子生的實在是俊朗,比他見過的任何男子都要有風度。楊舟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深吸了一口氣。
顧清秋冷漠的看著麵前的蕭血染,沒有感情的開口道:“如今玉祈府當真是門檻低的離譜,就連魔道中人也能隨便踏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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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血染掃了他一眼,隨即又將眼神放在楊舟棋身上。
“什麽東西都能對這裏評頭論足,確實不高。”
顧清秋眼神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,冷笑一聲,“公子大老遠的來長安,不會是來找架打的吧。”
蕭血染隻是淡淡的看著對方,就好像在他眼裏隻是一隻螻蟻。
“大小姐的手下敗將,我倒是也沒興趣。”
顧清秋呼吸一緊,手裏隱約召出陣陣劍氣,楊舟棋趕忙拉住他的胳膊,輕聲喚道:“這是在靈堂,不可亂來。”
顧清秋咬緊了牙關,楊舟棋緊緊拉著他,倒是不擔心顧清秋會出手,他更擔心這位公子血染。但他的擔心似乎完全沒由頭,蕭血染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二人一眼。
“叛徒之輩,何足猖狂。”
說罷,蕭血染冷哼一聲,離開了前庭。
……
殿內,燈火通明,張靈玉跪在地上,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,這才擦幹了淚水,站起身來看向她。
“阿燁……”
戴曦燁無視他,跪下磕了三個頭,點了幾根香替他上著,行雲流水般的做完這些,跪在原地,也不動彈。
“你來幹什麽。”
張靈玉眼底閃過一絲意外。他皺了皺眉,道:“你才不該來的,且不說正道對你現在的身份頗有微詞,怎麽還把魔道的人帶回來了?”
戴曦燁眼睛裏看不出什麽神情,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隻是默默的問道:“你若是來了,抓妖局那邊該當如何?”
“這……我自然是有理由。”
張靈玉此番回長安,乃是硬頂著壓力和責任,義無反顧的帶著楊舟棋走了。他現在與玉祈府早已無甚關係,頂多提起來說是兒時的早教機構也不為過。可如今玉祈府和抓妖局的關係勢同水火,在這種節骨眼上光明正大的回來吊唁,這不是明擺著在抓妖局大喊我是奸細嗎。
戴曦燁抬起頭來,眼裏盡是冷漠。
“張靈玉,你做事為何還要如此不計後果。當年我們師徒三人最後一次晚課,你可還記得師父說的話?”
張靈玉皺起眉頭,不知為何她突然談起這個,“怎麽敢忘。”
“那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在抓妖局待一輩子,不要總是跑出來惹是生非。”戴曦燁的話語盡顯冰冷,“師門上下為了你做出多少努力,你難道一點都不清楚嗎?”
張靈玉提及如此,心裏的苦澀泛上心頭,望向戴曦燁的眼神帶了些許心疼,誰知戴曦燁皺起眉頭,臉瞥到一旁,“不要拿那種可憐的眼神看著我。”
“那你呢。”張靈玉眼睛有些濕潤,“你不想讓我涉險,我又怎麽舍得讓你受苦。”
戴曦燁沉默一時,她此時想說的太多太多,可最後還是化作一句話:“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
張靈玉現在又心疼又生氣的,“什麽叫應該的?你難道天生就欠我的嗎?”
“是啊。”戴曦燁抬起臉,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那樣堅決,“當年師父選擇讓你走,那你就應該平平安安,無憂無慮的生活。而不是讓我在痛苦裏還要再擔任起對你保護的責任。”
“張靈玉,你不要太自私了。”
當年的選擇,若是能重新選擇,張靈玉一定不會選擇離開。可惜,可惜。
當年的戴曦燁剛剛奪得正道大會魁首,師父將本該許配給張靈玉的龍師大人之位,給了她。張靈玉第一次跟師父起了爭執,覺得甚是不公平,在正清門大鬧一番,憤然離去。戴曦燁害怕真出什麽事,找到師父拒絕這個位置,師父沒有說話,隻是麵色溫柔的看著她,揉了揉她的頭發。
戴曦燁後來無數夢回,那分明是愧疚和憐憫。從此她永遠痛恨可憐自己的人。
最後張靈玉回來了,回來的那天是他們師徒三人最後一次上晚課。師父同意了張靈玉去西川,離開後戴曦燁不日就繼任了龍師大人。
那晚師父說了很多,直到張靈玉睡著了,師父才對戴曦燁說了實話。
“龍師大人一位是龍潭,是虎穴。阿燁來日若遇困難,切記不要記恨師父。”
戴曦燁當時年幼,隻知道師父許她重任,乃是認可她的意思,又哪裏覺得會記恨。那時玉祈府所有的擔子全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,無論榮華還是苦難,老掌門做的因,其實全都是她一個人的果。
師父當年早已料到玉祈府會衰落的未來,才會這麽做出決定。張靈玉西川一行失蹤回到抓妖局,明麵上受了苦,可張家在京城和抓妖局的影響力,足夠他後半生平安順遂。卻是可憐了她,年紀輕輕飽受無盡算計和漂泊之苦,甚至性命之憂。
難怪張懷楚當年誓死要保護她,怪不得。
心底的酸澀劃過,戴曦燁抿了抿嘴,她不恨,若沒有張靈玉和師父,她早就死了。隻是有些感慨,如果換來生的代價是棋子,是火藥,那麽這樣生的意義還有多少呢。
她不想再研究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。
眼底清淚掉出一滴,她已經極力忍耐了。張靈玉沉默不語,半晌,扭身離去。
戴曦燁也沒有阻止他,隻是跪在原地,一動不動。就像當年自己跪在師父麵前,懇求他放過夏擇淩。
像到什麽程度呢,就連回答都是一樣的沉默。
不久,一陣大風刮進靈堂,刮的戴曦燁秀發飄散,火燭忽閃忽閃。
“師傅可是怪我凶了師兄兩句?”
戴曦燁垂下眸子,唇邊浮現出一絲苦笑,“,我是為了師兄好。他不能一直活在我們的庇護下,我也終會有消失的一天。”
“不過您放心,隻要我戴曦燁活著一日,定不會讓師兄受一絲委屈。”
話畢,那陣狂風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,就連被刮亂的東西也物歸原位。
但亂的隻有戴曦燁的頭發。
半晌,名為羨慕的淚水掉在地上,想起那封遺書,全篇不過幾百字,皆是對保護張靈玉的提點。甚至連繼任掌門之事也是一句帶過。
“哪怕是念一念我呢,師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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