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曦燁悄悄的使了障眼法，混過了其他人的視線，來到車尾處，關上了門。
    頭頂有一處天窗，側邊有兩個玻璃窗。她踩到一旁的桌子上頂開天窗，一股陰冷刺骨的寒氣順著窗戶縫擠進來。
    守關神已經降臨在不遠處的山頭，她伸出頭往列車外看去，果不其然，皚皚雪山上散著金光，山頭屹立著幾排士兵，手持大刀，嚴陣以待。
    看來不僅僅是泄露行蹤，連跟誰出來的都知道了。
    戴曦燁無語，怎麽走哪幹哪。
    手中弱水現形，戴曦燁徑直從天窗跳出火車，站在火車頂，仗劍而立。
    此處的守關神大家夥兒都認識，乃是著名“慟哭六軍俱縞素,衝冠一怒為紅顏。”的當事人平西王素存。這人在曆史上爭議頗深，但畢竟驍勇善戰，勇冠三軍，去世後便被指派在壺居仙人座下，領了山海關守將的封職。
    如果猜不錯，素存身後站著的士兵，應該就是赫赫有名的關寧鐵騎吧。
    戴曦燁突然有些激動，以前隻在書本上聽過，知識在這一刻好像都生動起來，要是上學能這麽有意思，她早就考上清華了。
    瞅瞅這氣勢，那叫一個所向披靡。
    “那是你的敵人，你這麽激動幹什麽？”
    蕭血染的聲音從耳畔傳來，但沒見人影，應該是用了傳音。
    經他這麽一提醒，戴曦燁這才從欣賞中回過神來，哦了一聲，朝著空中輕輕一躍，徑直來到那座山頭上。
    “什麽人！”
    一眾鐵騎突然看到有不速之客闖入，一瞬間全都拔劍相向，光是出鞘的劍氣就能把隧道裏行駛的火車給掀飛，戴曦燁連忙賠著笑臉，道：“軍爺息怒，小心著下頭的車啊，一千多號人呢。”
    “你是何人？”
    為首的將領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戴曦燁，手裏緊握著偃月刀，心中卻驚訝於這姑娘竟然能近了關寧鐵騎的身。
    若是一般行家，早就被這股肅殺之氣衝昏了。
    “玉祈府正清門下戴曦燁，特來拜訪素存將軍。”
    素存兩道重眉一凝，一雙豹眼閃過一絲疑惑。
    玉祈府年前剛繼任了新掌門，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大概率就是她。大小姐的名號他有所耳聞，隻是近些年來不曾活躍在正道，有些淡忘了。
    素存雙手抱拳，朝戴曦燁拱了一下，算是還禮，“不知掌門大人今日前來，有何貴幹？”
    戴曦燁笑眼盈盈，“這不過年了，來北國看看秋奶奶。”
    “隻是這大過年的，素存將軍也沒放兩天假？”
    素存皮笑肉不笑的嗬了一聲，“軍營裏何來休沐，若是懶散，會動搖軍心。”
    戴曦燁往身後的鐵騎處瞥了一眼，雖然沒幾個，但也站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，瞧瞧人家帶出來的兵。素存對那列火車盯的緊，無暇和戴曦燁寒暄，轉過身去往前麵的山頭走去。
    “軍務繁忙，還請掌門大人見諒。”
    “嘿嘿，將軍忙著先。”
    雖然口頭上這麽說，但腳步可沒差事兒。戴曦燁也真是，好歹別跟那麽緊，素存剛走出沒幾步，不得不再停下腳步。
    “您可還有別的事？”
    “啊？沒有沒有，您忙您的，不用管我。”
    素存看著她，逐客之意就差寫到臉上了。可戴曦燁就跟瞎了似的看不見，寧願是繞著他走也不願意離開。
    “聽聞掌門大人昔日裏也是掌兵權的，想必於本將有探討之機。”素存道，“隻是今日實在不妥，改日定當掃榻相迎。”
    沒想到這書本上寫的大老粗，竟然還有如此委婉的一麵，這要給了戴曦燁自己都得給自己一巴掌。她歎了口氣，素存無意和自己起爭執，卻也絕不退讓，她明白。可她何曾又願意和別人起爭執呢。
    見二人僵持不下，還是戴曦燁率先開口，“既然將軍下定決心，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。”
    素存眼神平淡，可掩蓋不住平淡之下的凶狠。
    “柳家主的事情將軍定然也略知一二，天劫之下精怪難逃，是乎常理。”戴曦燁頓了頓，繼續道：“可柳家主畢竟對我有恩，咱們混著行的，總不能欠著因果眼睜睜的看著恩人死去吧？”
    素存不動聲色，“出馬不過山海關，這是禁令。”
    “令是死的，人是活的嘛。”戴曦燁說，“當然我也不白讓將軍丟業績，聽說鐵騎大哥們在地府還未入編，這事兒包給我，你看怎麽樣？”
    素存向來鐵麵無私，可麵對這一條，他卻動容了。身後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生前沒過上好日子，死後又因為怨氣不入地府，成了遊蕩的執念，自己卻高高在上獲了封職，若非弟兄們對他的忠心耿耿，誰又願意沒名沒份的在陽間當保安。
    盡管如此，素存還是狠心拒絕了。
    “弟兄們守護的是北國和關內的安寧，有朝一日自然會得到應有的回報，就不勞您費心了。”
    敬酒不吃吃罰酒。
    戴曦燁的微笑不變，眉頭卻是有些不悅的一皺。
    “將軍有朝一日也會守著異族番邦的令，真是叫人大開眼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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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！”
    此番話著實戳到了素存的脊梁骨上了，他這輩子驍勇善戰，卻在民族大義上翻了跟頭，留得後世對他眾說紛壇。如今麵前的戴曦燁貼臉開大，素存如何能忍！
    見著對方手中的偃月刀隱約已有進攻之勢，戴曦燁也沒再大意，弱水劍瞬間出現在手心，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溫度。
    純陽功法被上次的極陰之氣衝亂，還未徹底恢複，但麵對區區守將，她還是沒問題的。
    “既然你執意要護那長蟲出關，那就先過我這關！”
    素存咆哮著提刀朝她劈來，戴曦燁瞬閃躲過，他身後的關寧鐵騎也迅速拔劍衝鋒而來，馬蹄踏在山頭上頓時發出陣陣轟動，引得車廂裏的人們有種地動山搖的錯覺。
    “地震啦？”
    “臥槽，不會吧？！”
    車廂內瞬間被恐懼籠罩著，人們驚慌失措的在狹窄的過道中擁擠。乘務員和列車長連忙站出來維持秩序，全車廂唯二不動的，就是角落裏坐著的倆帥哥。
    “動靜小點，不要造成恐慌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戴曦燁顧不上回應，一旁的柳邊舟強撐精神，額頭上滿布冷汗。他緊握著拳頭，眼珠上盡是血絲。
    “公子，大小姐她……”
    “她沒事。”蕭血染挺直著腰板坐在席位上，與背景的慌亂格格不入。
    “我不願為難大小姐，守關神向來與屍仙交往密切，隻怕是免不了一番折騰。”
    蕭血染不知道柳邊舟和江陵墨的恩怨，也不屑於知道，他取出口袋裏的紙巾擦了擦麵前沾濕的桌子，完全沒有搭理柳邊舟的話。
    “既然選擇了這條路，那就不要回頭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車上亂車上的，山上打山上的。
    素存揮舞著偃月刀，冷冽的刀光和含蓄的劍氣相互交織，仿佛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看不見的裂痕。
    相較於素存密集的攻勢，戴曦燁的防守就顯得有些馬虎。每次刀劍相交，金屬的碰撞聲清脆而刺耳，就像一陣冰冷的嘲笑。
    素存怒氣衝天，卻也深知戴曦燁這是要激他。
    關寧鐵騎根本無法近她的身，被隔絕在一道恐怖的行氣之外。二人身形在戰場上快速移動，如同兩條毒蛇一般在空氣之中飛舞。素存刀刀致命，從氣勢上展現出絕對性的壓製，可對方隻是一味的防守，他的強攻根本衝不破。
    吊人胃口搞心態是戴曦燁的強項。
    “你拖時間沒用的，就算過了山海關，他也活不了多久。”
    戴曦燁抬劍劈開大刀，唇角一勾：“將軍還挺了解他的。”
    素存咬牙切齒的急攻而來，戴曦燁輕輕的往上一帶，躲過了一記飛掃，那霸道的刀風撲到了對岸的岩石上，瞬間崩成碎石泥點。
    “屍仙是不會放過他的，他要是離開，整個柳家就全完了！”
    “哦？”
    戴曦燁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，“屍仙固然有實力，但我們小淞也不是吃素的好吧。”
    “沒關係，既然麻煩不好解決，那就解決掉出麻煩的東西。”戴曦燁笑了笑，手中的弱水瞬間衝天，在空中化作三柄巨劍，懸浮在這山頭之上。
    素存抬頭，瞳孔微縮。
    這就是傳說中的秦嶺絕技？
    “我無意與將軍結怨，還請行個方便。”
    巨劍懸頂，世間罕見的純陽之氣流淌在山頭，縈繞著死亡的威脅，輕鬆的碾壓了他們一眾守衛者的肅氣，很明顯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。
    見素存並未出刀，看來還是震懾有效果，她滿意的點了點頭，也不過多廢話，徑直穿過山頭，從他眼前瞬間消失。
    “希望不會讓將軍失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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