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時光標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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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浸月赤腳踩在木地板上,晨光透過紗簾在舊球拍投下細密光斑。她用手指摩挲球柄上褪色的"林"字,凹陷的刻痕裏還嵌著當年北京胡同的槐花粉。
    "姐姐真不去吃醬蟹?"忙內在門口探頭,"那家要排兩小時隊呢!"
    "幫我帶瓶石榴汁。"她將硬幣拋過去,金屬在空中劃出銀弧——是林競野教她的拋球練習動作。
    房門合攏的瞬間,整座宿舍陷入深海般的寂靜。江浸月打開檀木盒,泛黃的日記本散發出樟腦丸氣息,首頁貼著褪色便簽:「月月韓國生存日記」。
    練習生時期|2016.3.14
    「今天又跳錯拍子挨罵了,膝蓋腫得像饅頭。把競野送的雲南白藥噴完了,對著鏡子跳了三十遍《再次重逢的世界》。保潔阿姨塞給我飯團,泡菜餡的。」
    墨跡被淚水暈開的地方長出了黴斑,旁邊貼著粉絲用彩紙折的千紙鶴。江浸月指尖撫過凹凸的折痕,想起那個戴圓框眼鏡的初中生——簽售會時哭著說"姐姐給了我中考勇氣"。
    親情標本|全家福
    照片邊緣已經卷曲,江父的廚師服沾著麵粉,江母鬢角別著木槿花發卡。那是她拿到練習生合同時拍的,背後用紫色熒光筆寫著:「月月要成為最亮的星!」。
    冰箱貼還粘著父親上周寄的便條:「護腰藥膏放在保鮮層,每天熱敷兩次」。江浸月突然蜷縮在懶人沙發裏,像小時候被爸爸訓斥後躲進衣櫃那樣抱住膝蓋。
    友情標本|團體照
    五個少女穿著打歌服擠在待機室沙發,樸夏妍的指尖正戳向她的酒窩。照片右下角粘著演唱會門票殘片——那是她們第一次登上蠶室主舞台的日子。
    江浸月用美工刀小心揭開背麵,露出成員們寫的秘密留言:
    「月寶寶通宵練舞時像憤怒的小鳥」
    「隊長偷吃紫菜包飯的樣子最可愛」
    「要永遠做unaeon的太陽呀」
    愛情標本|櫻花樹下的少年
    照片是寶麗來相紙,邊角有手指捏出的褶皺。十四歲的林競野穿著藍白校服靠在乒乓球台旁,肩頭落著淺粉櫻花。她記得那是海外練習生合同寄到的午後,他翻牆帶她去玉淵潭拍的。
    "笑一個。"他擺弄著租來的膠片相機,"要拍出熱血漫男主角的感覺!"
    江浸月突然扯落滿樹櫻花,紛紛揚揚的花瓣雨裏,他耳尖通紅的模樣被永恒定格。照片背麵是圓珠筆畫的星星,筆跡力透紙背——那是他教她刻球拍時留下的印痕。
    事業標本|簽售長龍
    十米長的簽售台前擠滿揮舞應援棒的粉絲,她正在給穿病號服的女孩簽名。照片角落粘著那天的舞台手幅,熒光字寫著「浸月啊,你是我的光」。
    江浸月打開鎖著的抽屜,取出貼著"重症監護室"標簽的信封。化療掉發的女孩在信裏畫滿小月亮:「等春天來了,要和姐姐去看武陵桃花」。
    手機在榻榻米上震動,林競野的未讀消息堆積成紅色瀑布。江浸月點開推送的賽場照片——葉聽瀾站在玻璃穹頂下仰頭看數據板,光瀑將她映成金色剪影,看台上的林競野恰好轉身回望。
    "構圖真專業。"她放大照片細節,葉聽瀾的戰術板邊緣露出半截分析圖:心率曲線與擊球成功率疊加的頻譜,正是她《極光之舞》的編曲節奏。
    茶幾上的石榴汁滲出猩紅花紋,江浸月突然抓起舊球拍揮向虛空。膠皮撕裂空氣的銳響中,十四歲的林競野在記憶裏喊:"手腕再壓三度!"
    比賽直播間彈幕如流星劃過:
    「競野紅色戰袍殺瘋了!」
    「這套正手爆衝是澳門賽後改良版」
    「韓國小哥要被打哭了」
    鏡頭緩緩拉近,畫麵中的林競野帥氣逼人地出現在眾人眼前。隻見他頭上反戴著一條純黑的發帶,與他那略微淩亂卻又不失時尚感的頭發相得益彰。而原本普通的護腕此刻也已被替換成了江浸月所代言的星空藍色款,仿佛這一抹深邃的藍色能將他內心深處對某人的情感傳遞出來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林競野抬手擦拭額頭上的汗水,動作流暢自然。然而,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舉動,讓他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羅馬數字紋身瞬間暴露無遺。仔細一看,那些精致的數字組合竟然正是江浸月出道日的具體日期!這個小小的細節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,讓人不禁為之驚歎和遐想。
    第一局
    韓國選手金敏浩開局連放五個短球,林競野突然改用直拍橫打,銀球如手術刀般切向死角。當金敏浩撲救撞翻礦泉水瓶時,比分已經來到93。
    賽點時刻
    林競野高拋發球後突然變線,球在對方台麵彈起後詭異側拐。金敏浩的球拍揮空瞬間,解說台爆發出喝彩:"教科書級的逆向旋轉!"
    江浸月將四張照片擺成十字,舊球拍橫貫中央。宿舍樓下傳來成員們的笑鬧,她摸向無名指上消失的戒指壓痕——那是拍廣告時留下的。
    當夜幕如同墨色的輕紗一般緩緩地籠罩住整個首爾塔的時候,城市的燈火逐漸亮起,宛如璀璨的星河墜落人間。而此時的她,靜靜地坐在窗前,望著窗外那片被夜色浸染得愈發深沉的世界,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絲糾結和猶豫。
    最終,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,她輕輕地伸出手指,點擊開了手機屏幕上來自林競野的那條語音留言。刹那間,一陣輕微的電流聲響徹在安靜的房間裏,緊接著,從那小小的揚聲器中傳出了林競野那略帶沙啞的喘息聲。
    “浸月……”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充滿磁性,仿佛穿越了無盡的時空,直直地撞進了她的心房。僅僅隻是這兩個字,便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,思緒也瞬間被拉回到了與他相處的那些時光之中。...」背景音是醫療器械的滴答聲。
    當舊時光在黴斑中呼吸,當未讀消息在夜色裏結晶,那些藏在木紋裏的秘密、壓在相紙後的誓言,都成了時光博物館的標本。她抱著褪色的愛意沉入夢鄉,卻不知有顆星星正穿透十四年的光陰,即將照亮所有塵封的暗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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