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櫻花與碎玻璃星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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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晨時分,萬籟俱寂,江浸月結束了在練習室的訓練,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那扇門。她慢慢地走在首爾的街道上,腳下的地麵微微濕潤,仿佛剛剛下過一場小雨。空氣中還殘留著下雨的味道,清新而略帶涼意。江浸月的帆布鞋踩過積水的井蓋,便利店暖光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碎成金箔。她裹緊林競野送的星空藍衛衣,袖口處繡著的"214"被路燈染成琥珀色。街角自動販賣機的熒光映亮她鎖骨處的荊棘紋身——這是三天前剛刺的,遮蓋著奧運會護腰鋼釘留下的疤痕。
手機在口袋裏震了第七次,特別提示音是林競野錄的乒乓球撞擊聲。她摸出薄荷糖咬碎,甜辣味嗆得眼眶發酸。對麵櫥窗突然亮起《夏日未命名》的巨幅海報,剪影裏女主角的手勢,分明是林競野教她的月光弧線。
江浸月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,路燈昏黃的光芒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顯得有些孤單和落寞。其實,江浸月是那種在親密關係中比較敏感的人。當親密關係出現一些波動時,比如外在因素的幹擾或者兩人之間產生了隔閡,她就會變得有些消極。
當她心裏對這份關係感到疲憊時,她會選擇逃離和回避。無論是對待友情還是愛情,她都會如此。此刻,她的心情就像這寂靜的街道一樣,有些許的沉重和迷茫。
與此同時,在北京的另一個角落,林競野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。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個掛墜,那是江浸月送給他的禮物。他剛剛從訓練館跑出來,冒著雨一路狂奔回家。
林競野的父母都在外地出差,家裏隻有他一個人。他靜靜地坐在黑暗中,隻有那掛墜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,仿佛是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。林競野輕輕地打開相冊,那本相冊仿佛承載著他和江浸月的整個青春歲月。他慢慢地翻閱著,每一頁都記錄著他們不同時期的模樣。
從兒時的稚嫩到少年的青澀,再到成年後的成熟,這些照片見證了他們一起成長的點點滴滴。最近的一張照片,是他們去年去冰島旅行時拍攝的。照片中,江浸月戴著一條藍色的圍巾,與他身上穿著的藍色衣服相互映襯,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,對著鏡頭笑得格外燦爛。
然而,現實卻與照片中的美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如今的他們,似乎漸行漸遠,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。林競野不禁感歎,人生的道路總是充滿了變數和未知。
林競野的指尖停在冰島合影的塑封膜上,江浸月圍巾的流蘇被極光染成翡翠色。相冊夾層裏掉出半張糖紙,是十四歲離別那天她塞進他手心的橘子味硬糖。
窗台突然傳來脆響,冰島帶回的極光玻璃罐裂開細紋。他慌忙伸手去接,鎏金沙礫從指縫漏下,在月光裏拚湊出殘缺的星圖——這是他們在維克黑沙灘跪著挖了三個小時的"永恒標本"。
手機突然亮起江浸月新歌推送,歌詞頁截圖裏用熒光筆標注的段落:「荊棘劃破掌心時,月光變成碎玻璃」。他摸出定製掛墜,芯片在黑暗裏泛著幽藍的光,像她去年生日藏在蛋糕裏的驚喜腕表。
其實,林競野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存在一些性格上的瑕疵。在麵對親密關係時,江浸月可能會容易產生一些消極情緒,而他自己在麵對對方的冷淡時,也會有些畏縮不前。就像現在,盡管他內心深處非常渴望能夠立刻飛到首爾去找江浸月,與她麵對麵地交流,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,但他卻隻是靜靜地坐在桌子前,發呆出神。江浸月和林競野這兩個人啊,都有著各自的性格缺陷。他們的內心深處其實是相互喜歡的,但卻總是被一些小小的不完美所羈絆。或許我們這些旁觀者無法完全理解他們的想法,但事實就是如此,明明兩人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,明明他們可以攜手共度任何艱難險阻,可僅僅因為某一個微不足道的點,甚至這個點對彼此的影響微乎其微,僅僅是因為他們顧慮太多,總是無端地往自己身上聯想,結果導致他們漸行漸遠。
說起來,這到底是因為他們愛得還不夠深呢?還是真的被太多的束縛所困擾呢?也許兩者都有吧。畢竟,愛情是一件複雜而微妙的事情,其中的種種因素交織在一起,讓人難以分辨清楚。
林競野昨晚在家中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,清晨時分,他從家中踏出,邁著步伐朝著訓練基地走去。陽光灑在他身上,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影。
當林競野走進訓練館時,他抬頭望向大屏幕,上麵顯示著乒乓世界杯開賽倒計時第79天。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感受到了比賽的臨近帶來的壓力和期待。然後,他毫不猶豫地投入到訓練當中,專注於每一個動作和技巧的練習。
時間在緊張的訓練中悄然流逝,轉眼間到了中午。林競野來到更衣室,迅速換上便裝,然後駕車前往醫院。今天是葉聽瀾出院的日子。
林競野走進病房,一眼就看到了葉聽瀾。她正坐在床上,麵容略顯消瘦,顯然這幾天在醫院的日子並不輕鬆。陸驍看見林競野走進來,立刻站起身來,開始收拾東西。葉聽瀾的師妹則牽著她的手,跟在林競野和陸驍身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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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競野和陸驍走在前麵,手中拎著葉聽瀾的行李包。電梯鏡麵映出四人身影,像被切割的膠片。葉聽瀾的師妹突然哼起江浸月的出道曲,旋律在金屬牆壁間撞出回聲。四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醫院,陽光灑在他們身上。林競野將車穩穩地停在了宿舍樓下,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輕微的“嘎吱”聲。葉聽瀾和她的師妹動作迅速地下了車,陸驍則不緊不慢地拎起包,跟在她們身後,護送她們上樓。
林競野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,沒有下車,他的目光透過車窗,凝視著宿舍的大門,仿佛在等待著什麽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車內的氣氛有些凝重。
終於,陸驍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,他步履輕快地走向汽車。林競野看到他,下意識地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。陸驍坐進車裏,關上車門的瞬間,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林競野的異樣。
“你怎麽了?感覺你心事重重的,怪怪的。”陸驍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關切。
林競野緩緩地搖了搖頭,他的嘴唇緊閉,似乎並不想多談。然而,陸驍並沒有放棄追問,他盯著林競野,繼續說道:“和浸月妹子吵架了?”
林競野沉默了片刻,最終還是開口回答道:“沒有吵架,她知道怎麽回事,而且葉聽瀾她也了解,她知道這中間不簡單。”他的聲音有些低沉,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疲憊。陸驍看著林競野,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,他輕聲說道:“怎麽看你的情緒都不好啊,能讓你情緒如此低落的,恐怕也隻有浸月妹子了吧。”
林競野沉默了一會兒,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回答。終於,他遲疑地開口道:“嗯,我們倆可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了。從上次的事情到這次,這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,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。”
陸驍皺起眉頭,不解地問:“冷靜?那冷靜完之後,你們還能回頭嗎?”
林競野沒有立刻回答,他的眼神有些迷茫,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。過了一會兒,他緩緩地說:“我不知道,也許可以,也許不可以。但現在,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緒。”
說完,林競野不再多說,轉身朝著訓練館走去。陸驍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,無奈地搖了搖頭,然後也轉身回宿舍放東西去了。
林競野剛剛踏入訓練館的大門,程灼就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他麵前。程灼快步走到林競野身邊,一臉嚴肅地看著他,然後直截了當地說:“我想跟你合作。”
林競野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有些措手不及,他疑惑地看著程灼,問道:“合作什麽?”
程灼深吸一口氣,似乎在組織語言,然後緩緩地說:“我知道你手裏掌握了一些關於程海生的東西,但是你一直都沒有成功地觸及到核心部分。不過,我有信心可以試一試。”
林競野凝視著程灼,沉默了片刻,然後淡淡地說:“我對程海生沒有興趣,你們父子之間的戰爭與我無關,不要把我牽扯進去。”
程灼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,他輕聲笑了出來,仿佛對林競野的回答早有預料。接著,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,遞到林競野麵前,說:“這麽不相信我?那你看看這個。”
林競野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接過了手機。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,上麵顯示的內容讓他不禁微微一怔,臉上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。他抬起頭,凝視著程灼,疑惑地問道: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程灼靜靜地凝視著窗外,眼神漸漸變得迷離,仿佛被某種回憶所淹沒。他的思緒似乎飄回了過去的歲月,那些與父親程海生有關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。
“我雖然是程海生的親生兒子,但我並非他唯一的孩子。”程灼的聲音低沉而緩慢,透露出一絲無奈和苦澀。“他在外麵還有好幾個孩子,但他對任何一個都沒有真正的感情。在他眼中,我們這些孩子不過是賺錢的工具罷了。”
程灼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,他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次可怕經曆。那時,他被父親的仇人綁架,生命受到嚴重威脅。然而,當他身處險境時,父親卻表現得異常冷漠,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。
“他根本不在乎我是否能活著回來,因為對他來說,我死了也無所謂。他可以輕易地找到另一個孩子來頂替我的位置,畢竟他的孩子眾多。”程灼的話語中充滿了失望和怨恨。
幸運的是,最終是程灼的舅舅救了他。舅舅的出現讓程灼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關懷,與父親的冷漠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“我母親去世得很早很早,所以盡管父親對我如此冷漠,我還是貪戀他的父愛。”程灼的聲音略微顫抖著,“我一直渴望得到他的關注和愛,哪怕隻是一點點。”
然而,現實卻殘酷地告訴他,父親從未給予過他真正的父愛。旁人或許會認為程海生是個好父親,畢竟他在妻子去世多年後都沒有另娶。但程灼心裏清楚,父親不另娶並非出於對母親的深情,而是因為這樣做能給他帶來某些好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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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原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在他的安排下生活,像一個傀儡一樣,沒有自己的選擇和自由。”程灼的眼神黯淡下來,仿佛對未來感到迷茫和無助。直到遇見葉聽瀾,那束光仿佛穿透了我的內心,照亮了我生命中的每一個角落。從那一刻起,我決定開始練習乒乓球,希望能通過這項運動來接近她。
然而,當我向程海生提出這個想法時,他卻堅決地表示反對。他認為我應該專注於學業,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乒乓球上。我對他的觀點不以為然,但他的態度卻異常強硬,甚至動手打了我。這一頓毒打讓我在醫院裏躺了整整半個月。
盡管身體上的傷痛讓我倍感痛苦,但內心對乒乓球的熱愛卻愈發強烈。在康複期間,我並沒有放棄練習,而是偷偷地在地下球場裏訓練。終於,我的努力得到了回報,我在一場比賽中為程海生贏得了一大筆錢。
當我把這筆錢交給他時,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。或許是看到了我在乒乓球上的潛力,他終於同意讓我繼續練習。然而,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時,他卻對葉聽瀾做出了那樣的事情。
那一刻,我對他這個父親的最後一絲敬意也徹底崩塌了。他的所作所為讓我無法再信任他,更無法原諒他。
林競野聽完程灼的講述後,沉默了片刻。然後,他若有所思地說:“或許沈硯清是個突破口。”說完,他轉身離去,留下程灼一個人在原地思考著他的話。
看著林競野漸行漸遠的背影,程灼輕聲說道:“對不起,無論是冠軍賽還是那天在宿舍。”這句話既是對他的歉意,也是對程灼自己的一種解脫。
便利店的關東煮蒸汽模糊了海報剪影,鎏金沙礫在指縫間拚湊不出完整星圖。當電子紋身的紅光吞沒年少傷疤,當柳葉標本裹著未說出口的歉意,那些被還回來的護腕與送不出去的掛墜,都成了時光琥珀裏的困獸。有人在淩晨街頭吞咽變冷的咖啡,有人在淋浴間解碼罪惡的數據鏈,而真正隔開他們的,從不是太平洋的距離,是怕弄碎月光的膽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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