吊梢眼女人氣哭：“俺都道歉了，你憑啥不原諒？俺不要坐牢！”
    她掙紮著就要來拉顧蘊寧，卻被顧蘊寧一腳踹開：
    “你打人的時候怎麽不想著會坐牢？”
    女人還要糾纏，陸凜道：
    “大隊長，你要是連人都管不了，那就換個人來管！”
    “能管，能管！還不趕緊把人帶走，丟人現眼的玩意兒。”大隊長抬腳便踹，等女人被帶走，卻聽陸凜道：
    “我朋友剛好在鎮上公社，我會讓他跟進後續。”
    大隊長表情一僵。
    原本他還想著反正陸凜一行人馬上就走了，他先把人管幾天，風聲過去再放出來。
    現在看這計劃是行不通了，隻能當著陸凜的麵讓人去報告公安。
    他心裏罵人。
    哪怕隻早一天，別說隻是在頭上砸一下，哪怕把人打殘了，因為是壞分子，他也有辦法給壓下去。
    就是陸凜也沒辦法說什麽。
    可蘇錦書成分變了，再打她意思就不一樣了。
    在大隊上，大隊長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。
    而村裏更有宗族觀念，能當上大隊長的本身就很有威望。
    可今天卻被兩個年輕人打臉。
    這個陸凜，還是個團長……等人走了，他就寫一封舉報信過去，看他還怎麽當團長！
    顧蘊寧怎會沒發現大隊長眼底的怨懟？
    但她什麽都沒說，隻扶著蘇錦書坐在自行車座上，讓陸凜推著自行車。
    顧蘊寧則陪著顧硯清慢慢走。
    蘇錦書忙道：“寧寧，你坐自行車，媽走路就行！”
    寧寧從小就嬌生慣養，哪裏走的慣山路？
    而她之前挑牛糞，身上都是味兒，蘇錦書更不好意思讓女婿推著她走。
    她被嫌棄無所謂，別影響女婿對寧寧的印象才好！
    蘇錦書的心思都寫在臉上，顧蘊寧怎會不明白？
    “媽，你安心坐好，我看牛棚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要收拾，咱們直接去公社吧。到時候你們洗漱一下，換換衣服，好坐車回去。”
    “可……”
    陸凜很有眼力見，誠懇道：
    “媽，我父母緣淺，娶了寧寧我特別高興。因為我不隻有了家，還有了爸媽。您就想讓盡盡孝道吧。”
    “這……”
    “媽！”顧蘊寧抱著蘇錦書的胳膊撒嬌，“阿凜很可憐的，他母親早逝，父親後麵娶了老婆，生了小兒子一點都不疼他，你就多疼疼他吧！”
    蘇錦書頓時心疼的不行。
    “那我就坐一會兒。”
    “哎！”
    顧蘊寧笑著答應，衝著陸凜眨了下眼睛，陸凜笑得愈發燦爛，心中更是鼓鼓脹脹的，隻有幸福。
    “我會護好媽。”
    “嗯，那我陪著爸！”顧蘊寧扶著顧硯清胳膊。
    顧硯清下意識想收回手，卻被顧蘊寧拉住。
    “爸，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下雨，放學的時候你來給我送傘，結果我不小心摔臭水溝裏。還是你把我撈起來……爸爸不止沒有嫌棄我渾身臭味，還把我抱回家。”
    那時候，爸爸明明有些抱不動她，卻還要打傘不讓她拎雨難受。
    結果累得後麵一個星期，爸爸拿碗時手都在抖。
    “爸，不管什麽時候，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爸爸。”要是因為髒一點就嫌棄爸爸，她還是人嗎？
    顧蘊寧仰頭衝顧硯清笑。
    女兒甜甜的笑，是多少次午夜夢回，支持顧硯清走下去的動力。
    現在，他終於又看到。
    顧硯清別開眼，悄悄擦掉眼角的淚，不經意間看到妻子也紅了眼眶。
    “好，是爸想差了。”
    閨女真的不嫌棄他。
    到了公社，四人直接去了招待所。
    雖然服務員有些嫌棄顧硯清夫妻滿身牛糞味兒，但陸凜拿出介紹信和工作證明後，她態度一下子熱情起來，甚至還主動提起可以幫忙打熱水。
    顧蘊寧自然不會拒絕。
    公社招待所不大，在個小院裏，一共就六個房間，除了陸凜他們開的兩間，其他都空著，住起來倒也自在。
    因為沒有浴盆，顧蘊寧特意借了四個最大的盆裝好熱水，又拿了幹淨的衣服出來，讓父母在房間洗澡，顧蘊寧跟陸凜也回了房間。
    剛關上門，陸凜便握住顧蘊寧的手，低聲問：
    “寧寧，大隊長那你準備怎麽辦？”
    “這個大隊長絕不是善茬，你看他綁那女人的時候，其他人都不敢吭聲，顯然積威甚重。要是大隊有個風吹草動，肯定瞞不過他。
    因此，我懷疑，跟我爸媽說孫爺爺情況的就是他！”
    顧蘊寧今天鬧起來，是給媽媽報仇，但也是對大隊長的試探。
    陸凜點頭。
    “我也是這樣想的。我看過，他家的位置在村子正中間，但附近隻有一家人，咱們出來的時候，我看到是那個小隊長進去，應該是他家。”
    顧蘊寧眼睛一亮：“這倆肯定一丘之貉，剛好，一網打盡！”
    那個小隊長明顯在針對他爸媽，但他趁亂跑了，顧蘊寧也沒借口針對他。
    所以，就不找借口了，直接幹！
    陸凜點頭。
    兩人又低聲嘀咕了幾句，定下怎麽安頓爸媽，那邊顧硯清夫妻倆也洗漱完，換上新衣服。
    蘇錦書坐在椅子上，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    她摸摸身上的衣服。
    不再是破破爛爛，而是體麵的新衣。
    “硯清，你說咱們真的平反了？”
    看妻子這樣，顧硯清心裏難受，“對不起，錦書，都是我連累你受苦了。”
    “看你說的什麽話！”蘇錦書嗔了他一眼，“咱們夫妻一體，怎麽能說是連累？現在這不也是否極泰來。隻希望早點找到忱之就好了。”
    “一定會的！”
    兒子雖然話不多，但卻聰明異常，肯定會平安。
    蘇錦書卻又想到另一件事：“硯清，之前咱們是突然被下放，沒有辦法才讓寧寧結婚。可現在我們平反，你說公公給寧寧定下的那門親事怎麽辦？”
    提起這個，顧硯清就冷了臉。
    “還能怎麽辦？當初我寫信過去，想請他們履行婚約，將寧寧娶過門，免得寧寧跟著我們受罪。他們要是不願意，起碼寫封信回絕，結果卻是石沉大海，害得我白白等了一個月，最後沒辦法才同意陳中華的建議，讓寧寧嫁給陳向東那個畜生……”
    也就是寧寧現在沒事，還遇到個不錯的對象。
    不然，他真的會去跟那家人拚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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