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！”
    刺耳的尖叫打破了村莊清晨的寧靜。
    東城大隊的狗都跟著狂叫起來。
    人們被嚇醒，緊接著又聽到幾聲尖叫。
    “咋的了？ ”
    “媽呀，哪兒來的臭味兒？”
    “快看看。”
    一陣的兵荒馬亂，大家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，來到席桂花家。
    剛靠近就被臭得捂鼻。
    “媽呀，這是糞坑炸了？”
    正討論著，就見大門被打開，於宏飛一邊幹嘔，一邊往外跑，“嘔……鬼剃頭，有鬼剃頭啊！”
    淒厲的慘叫配上那瘋癲的樣子把村民們嚇得一跳。
    “宏飛，咋了？”
    古紅軍拉住於宏飛，卻感覺觸感不對，一看黏糊糊的，烘臭。
    “嘔！”
    古紅軍也幹嘔起來。
    有那好事兒的趴在門邊看，就見於宏飛院子裏像是炸了糞坑，簡直臭氣熏天！
    “嘔！”
    幾個好事兒的趕緊捂著鼻子退回來。“太特麽惡心了！”
    正說著，就見另一個人影嗷嗷叫著從裏麵出來。
    披頭散發的，也把她頭上那一塊塊斑禿顯露無疑。
    “媽呀，真是鬼剃頭！”
    在場的人都嚇壞了。
    就是古紅軍心都怦怦跳，但他是大隊長，更是黨員，當下嗬斥道：“少胡說八道！於宏飛，到底咋回事！”
    古紅軍是真的生氣。
    最近這老於家鬧出多少事兒？
    昨天喊著做厲鬼報複，今天就鬼剃頭。
    肯定又是這家人在鬧妖。
    於宏飛縮縮著肩膀，看著就慫：“大隊長，我不知道呀，我就睡了一覺她就這樣了……”
    “肯定是顧蘊寧！昨天她就用糞水潑我，現在她還往我家潑糞，還把我頭發弄成這樣。大隊長，你要為我做主啊！”席桂花從未這麽委屈過。
    她昨天丟醜就算了，結果今天頭發都被剃了。
    除了顧蘊寧，她想不到其他人。
    “胡說八道！”古紅軍一句話都不信。“小顧醫生剛來村裏，村子都還沒轉遍，她從哪兒弄這麽多大糞把你家淹了？”
    顧蘊寧多好的孩子？
    對誰都有禮貌。
    昨天他們都回家了，傍晚時候顧蘊寧還送了一根火腿過去。
    這樣的好孩子，幹不出這樣的髒事兒。
    席桂花傻眼。
    “大隊長，可我最近得罪的就顧蘊寧一個人……”
    “那肯定是你之前得罪的人，別隨便往無辜的人身上賴！”
    席桂花氣哭。
    其他人都是一個村的，誰會下這麽髒的手？
    “老少爺們，你們幫我說句話呀！”
    要是平時，席桂花哭唧唧還能有老爺們心疼，可現在席桂花頂著“鬼剃頭”，臉上還是昨天被抽的一道道，那模樣說她是鬼都是恭維。
    原本圍著席桂花轉的男人都下意識移開目光，不敢看她。
    怕晚上做噩夢。
    這明晃晃的嫌棄讓席桂花哭更慘。
    “爹！”
    古建設、古建中、古建華三兄弟從不同的方向跑過來。“爹，村裏有幾家被人潑了糞！”
    “對，可臭了！”
    說的這幾個名字跟顧蘊寧根本就沒交集。
    古紅軍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： “這都誰幹的，自己站出來！奶奶的，有大糞也不能這麽浪費！”
    現在化肥難買，價格還高，村裏人種地多用農家肥。
    有那摳門的，尿都不在外麵尿，必須回家才尿。
    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！
    “誰家糞丟了？”
    大家都搖頭。
    他們家都好好的，啥也沒丟。
    也沒人看到什麽可疑的人，要抓緊秋收，隻能不了了之。
    席桂花還想不依不饒，古紅軍直接道：
    “你昨天宣傳封建迷信，今天再鬧就抓你去見官，讓你下放農場！”
    那種農場跟村裏可不一樣，工作強度大不說，還沒有自由。
    實際上就是蹲監獄！
    席桂花頓時嚇得不敢吭聲。
    古紅軍道：“今天晴天，趕緊搶收，都趕緊回家去吃飯，好好幹活。誰拖慢了進度，看我怎麽收拾他！”
    古紅軍敲打一頓，黑著臉回家了。
    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多留。
    但不少人心裏都覺得這事兒說不準真的是鬼幹的。
    不然一晚上去哪兒弄這麽多大糞？
    神不知鬼不覺。
    席桂花說要變厲鬼，吊死在人家家門口。
    結果當天晚上就被鬼剃頭。
    這就是報應啊！
    雖然要“破四舊”，但村裏人有幾個真的不迷信？
    村裏人那忌諱的目光差點把席桂花氣死。
    “不是‘鬼剃頭’，肯定就是顧蘊寧！是她害我，還把我家弄那麽多大糞……”
    當下就有人懟她：“咱們誰家都沒丟糞，小顧醫生初來乍到，一個女人從哪兒弄那麽多大糞？她又不是神仙。”
    “就是！”
    “桂花啊，你自己說話也要注意，別總沒個把門的，遭報應啊！”
    席桂花狠狠瞪她：“你才遭報應，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，有啥資格說我？”
    說話的人本是好心，見席桂花這麽不識好歹，人家也不說了，轉身就走。
    還是賺工分要緊。
    “有年爹，肯定是顧蘊寧幹的，你去收拾她……啊！”
    重重的一巴掌把席桂花的臉都給打偏了。
    “你個喪門星，今天這禍事都是你招來的！趕緊給我把院子收拾好，不然你以後都別吃飯了！”
    原本於宏飛身上是沒有大糞，都是席桂花鬼哭狼嚎，一身大糞往他身上撲，才害得他這麽狼狽。
    媽的！
    娶錯老婆真的害一生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顧蘊寧騎著自行車過來，遠遠地顧蘊寧就皺了臉，故作不解道：
    “這咋回事，也太臭了吧？”
    雖是問句，但看顧蘊寧那笑眯眯的模樣，分明就是來看戲的。
    新仇舊恨！
    席桂花就要朝顧蘊寧撲過去。“你這個賤人，肯定是你幹的，你，啊！”於宏飛直接把人拽回來，朝著她臉又是一巴掌。
    “於宏飛！”
    席桂花捂著臉，委屈極了。
    於宏飛看著她也夠夠的，冷道：“你趕緊去收拾去，以後你再胡亂攀扯小顧醫生，你就給我滾回娘家去！ ”
    他衝顧蘊寧笑得討好。
    別人沒注意，於宏飛可是知道，那些被潑糞的都是之前曾經罵過顧蘊寧的。
    顧蘊寧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他家，這就是本事。這次她隻是給席桂花剃個頭，下回再得罪她，說不準她就要砍胳膊腿……
    於宏飛越想越害怕，就越恨席桂花。
    媽的！
    他絕對不能讓席桂花連累，連忙保證：
    “小顧同誌，你放心，以後我肯定看好這個喪門星，不讓她再給你潑髒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