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慰了媽媽，顧蘊寧掛斷電話，就發現郵局的員工正奇怪地看著她。
    顧蘊寧挑眉，回看過去。
    或許是她目光太直白，那人忙整理好表情，道：
    “同誌，一共十二塊五！”
    她在郵局工作這麽長時間，還是第一次見人打電話能打這麽長時間，別人恨不得數著秒來說，結果這人一口氣打了二十多分鍾。
    簡直就是在燒錢！
    她該不會不繳費吧？
    女員工一臉懷疑，顧蘊寧已經將兩張大團結遞過去。
    “真給啊？”
    顧蘊寧愈發覺得她奇怪，“我不給，你替我給？”
    女員工連忙將錢收了，好奇地問：“姑娘，你這麽漂亮，是不是嫁的對象工作特別好？他是幹什麽的？”
    顧蘊寧微笑：
    “關你屁事。”
    “哎，你怎麽罵人呀！”女員工一臉不樂意，顧蘊寧反問：“你怎麽那麽愛說閑話？”
    女員工被噎得不行。
    顧蘊寧本不想跟她計較，不見意見卻看到旁邊桌子上有一張報紙，上麵寫發現新金礦的消息。而這一則消息則被圈了起來，上麵標了一個坐標。
    很眼熟的坐標。
    顧蘊寧心中一動，突然敲敲桌麵，冷冷道：
    “找錢！”
    女員工不滿她的語氣，但那想到顧蘊寧一下子拿那麽多錢打電話，身份應該不普通，她到底忍下怒火，給找了錢。嘴裏還在嘀咕：
    “凶什麽凶，又不是不找你錢。大家都是革命同誌，別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。”
    顧蘊寧可不慣著她，當下道：
    “領導呢？我要見領導！我家裏有急事兒打電話多打幾分鍾，這人就在這裏嘰嘰歪歪，還要認識我男人，調查戶口也沒有這樣的！”
    女員工忙辯解：“我沒有要認是你男人，我是問你男人是做什麽工作的！”
    “大家都聽到了，她自己也承認打聽我男人，肯定居心不良！ ”
    在場的人忍不住都點頭。
    這女人打聽男人，還能是什麽意思？
    想勾搭唄！
    女員工哪裏想到自己因為嫉妒多說了幾句話，結果卻惹來這麽大的麻煩。
    這時支局長宋磊聽到動靜出來，顧蘊寧嘴巴利索地把事說了。
    有其他人作證，宋磊便一臉嚴肅地訓斥了幾句女員工，然後笑看著顧蘊寧。
    “同誌，人我已經訓過，你看可以嗎？”
    顧蘊寧不動聲色地打量。
    宋磊長了一張長臉，眼睛不大，但看起來人很和氣，光從長相也看不出什麽人種特點。
    顧蘊寧故作惱火地道：
    “但她還沒跟我道歉。”
    宋磊看向那女員工，目光深深，女員工不情不願，憋得臉通紅卻開不了口。
    顧蘊寧道：“看來這還是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呀！”
    “秦晴！”
    見宋磊真的生氣，秦晴委屈。
    明明是宋磊讓她多注意一些特別的人，結果她被刁難，宋磊還讓他道歉！
    可她無法違抗宋磊，隻能不情願地道：“對不起，這總行了吧？”
    “勉強可以吧！”
    顧蘊寧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，直接把秦卿氣哭，扭頭就走。
    宋磊看著顧蘊寧，無奈道：
    “小同誌，這樣道歉可以了嗎？”
    “勉強可以吧！”
    顧蘊寧一副不太滿意的模樣轉身離開，卻不小心碰到一旁的桌子，身子不穩之下，她的手去撐桌麵，結果把桌子上的報紙給碰掉。
    “小心！”
    宋磊忙過來，一把抓住報紙，瞪了了顧蘊寧一眼。“你這個人走路怎麽一點都不注意，弄壞了別人東西怎麽辦！”
    說完，宋磊拿著報紙便回了辦公室。
    顧蘊寧看著他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    雪越下越大，積雪都能沒過人的腳背。
    宋磊笑著跟下班的同事們打招呼，確定沒有其他人在，便轉身將郵局大門鎖了。
    工作二十二年，宋磊一直都是最後一個走，非常負責任，誰看了不豎起大拇指？
    最後一次檢查後，宋磊這才夾著一遝子報紙往家走。
    宋磊結婚了，但妻子是農村戶口，這些年就一直在村裏照顧老人和孩子。宋磊自己住在郵局分的房子裏麵，一個人生活。
    回了家，宋磊先把早上悶的煤球爐打開，用蒲扇扇了扇，很快煤球爐便燃起來。
    不到二十平的屋內頓時暖起來。
    宋磊又拿出報紙看。
    金礦……
    應該就是吳峰之前跟他說的那個金礦。
    可吳峰明明說會將金礦的消息隱藏，讓他將消息傳遞出去，可這才幾天的功夫，金礦就登報了。
    不對勁！
    偏偏他跟吳峰是單線聯係，平時吳峰不聯絡他，他就聯絡不上人。
    宋磊坐了一會兒，越想越不安。
    這些年他幫吳峰傳遞了不少消息，雖然吳峰沒有明確地說這消息是誰接收，但在祖國大地還這麽狗狗祟祟，肯定不簡單。
    可吳峰給的太多！
    一個月一百塊錢，比他本身的工資都高很多。
    而他要做的隻是幫他攔截一些信件，偶爾傳遞消息。
    都是順手就做了的事，非常簡單。
    反正，他也沒害人。
    宋磊下意識摩挲著報紙上的字，目光沉沉。
    實在不行，他就先去山東那邊避避風頭。
    他一個堂伯就住在山東，還是個小官，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弄到新的戶籍。他知道有的黑戶會頂替已經死了的人身份活著。
    到時候誰也找不到他。
    宋磊說幹就幹，他直接起身，將靠著牆角的床拉開，露出牆壁，他拿著個鐵釘插入磚頭縫隙，輕鬆就把一塊磚頭撬開。
    他趴下伸手去掏，很快便掏出來兩遝大團結。
    整整兩千塊！
    然後是三個小黃魚、兩顆不大的火油鑽。
    這些都是吳峰給他的報酬。
    除此之外，宋磊又摸出來一個油紙包。
    打開裏麵是一封封的信。
    其中一些信的信封早已經泛黃，可見年頭久遠。
    宋磊看著信封上的“陸得勝收”幾個字，他想到信的內容，“要怪就去乖吳峰，都是那小子讓我幹的。”
    不過是兄弟死前見不到，兒子跟家裏聯絡不上，也不是什麽大事兒。
    宋磊拿著這些信走到煤球爐旁邊，打開蓋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