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兩人來到研究所，看到的卻是一臉惆悵的李青岩。
    昨天這小老頭可不是這個精神狀態。
    顧蘊寧好奇：“李所長，發生什麽事了嗎？ ”
    “哎，之前杭城跟我們定了一批抽水機，現在卻突然說不要了。本來我還想著這一批抽水機賣出去，那啟動資金就夠了，可現在……”
    李所長越說越愁。
    顧蘊寧沒想到一批抽水機居然能把研究所的經濟幹趴下。
    聊過才知道研究所雖然有上麵撥款，但相比研究所需要的資金，撥款根本不夠看。
    都是所裏賣一些研究成果來賺錢。
    可就算這樣，所裏的經濟也不寬裕。
    而這批抽水機能賣一萬塊錢，現在突然砸在手裏，不說占地方，光是材料成本都有九千，真是虧大了！
    顧蘊寧聽得無語極了。
    “李所長，你們賣機器就隻賺一千塊錢？”
    “一千塊錢不少了！”
    能買很多東西。
    多少人一年都賺不來這個錢。
    顧蘊寧問道：“李所長，材料成本就九千，那人工成本多少，你算了嗎？”
    李所長驚訝不已：
    “人工怎麽能算成本？”
    看著他那單純的目光，顧蘊寧心中隻有無奈。
    李所長是個好的科研人員，但絕不是個好的商人。
    “李所長，你們在製作之前，難道沒有去了解一下市場需求，和這東西的市場價格？”
    “顧同誌，咱們研究所平時是研究方向也是軍工方麵，這次也是幫兄弟單位製作點東西。”李所長愁眉苦臉，怎麽都想不到居然被兄弟單位坑了一把。
    但人家說沒錢，東西不要了，他總不能去強迫人家接收。
    東西真是砸手裏了。
    但李所長還是分得清主次，“顧同誌，你放心， 新材料實驗的事我肯定會全力保障！ ”
    他有兩千多塊錢存款，不夠的就算是借他也要借來。
    顧蘊寧卻想到一件事，“所長，如果我能把這些水泵賣出去呢？ ”
    “什麽？”
    就是陸凜都訝然看向顧蘊寧。
    要知道，顧蘊寧從未表現過商業方麵的才能。
    但陸凜對妻子有信心。
    寧寧說能賣掉，就肯定可以！
    “李所長，我妻子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。”陸凜從旁說情，李所長知他們誤會，忙道：
    “不不不，現在的情況，如果能賣出去肯定是好事。可現在又不又不是春種時間，更沒有洪澇，這水泵也不好賣啊！”
    李所長沒說的是，顧蘊寧一個外地人，就算要賣東西也沒有門路，最後碰的一鼻子灰，再讓她心裏難受。
    顧蘊寧笑道：“放心，我有辦法，隻是需要李所長給我一個銷售員的身份，再給我開個介紹信，這樣我也能放開手腳去幹。”
    “這都是小事，我現在就讓人去弄。”
    “不著急，正事兒要緊，這些手續明天前弄好就行。”
    “好！”
    新材料的各種參數昨天就已經給了李所長，李所長也選出來合適的人手參與這個項目。
    陸凜很快便投入新項目的建設。
    下午時，顧蘊寧去車站接了父母。
    出乎預料地，穿著一身綠軍裝的顧忱之竟跟父母一起從出站口出來。
    見到顧蘊寧，顧忱之露出一抹惡作劇得逞的笑。
    分明就是故意不告訴顧蘊寧他的行蹤。
    “寧寧！”
    看到她，蘇錦書高興地揮手，“你看，你哥也回來了……寧寧，你大哥回來了！”
    蘇錦書紅了眼眶，表情卻是那樣明媚。
    雖然沒說，但長子的失蹤一直是她的心病，每當夢回，句黯然淚下。
    但她怕丈夫和女兒擔心，並不敢表露。
    現在卻再也沒有這個顧慮了。
    看著這樣的母親，顧蘊寧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隱瞞媽媽大哥的下落有些殘忍。
    “媽……”
    她囁嚅著，正不知道說什麽好，就聽顧忱之道：
    “寧寧，你來了正好，爸媽就交給你了，我要去研究所報到。”
    顧忱之拍拍她的肩，低聲道：
    “別多想，一切都過去了。”
    顧蘊寧便明白大哥是在開解她。
    “嗯，大哥，歡迎你回來。”
    顧忱之笑了。
    顧蘊寧卻有些擔心他的安全，目光掃過周圍，就見不遠處站著大哥的那個蒙族助理阿藍，再看四周有六個看起來氣質凜然的年輕人將他們一家隱隱護在中間。
    顧蘊寧瞬間了然，這些都是保護大哥的。
    既然如此，她就不再擔心， “那行，大哥，你去忙吧，我照顧爸媽。”
    “行。”
    簡單告別後，顧蘊寧領著父母去坐公交車。
    阿藍才走過來，有些不敢相信：“顧研究員，你妹妹應該是發現暗中保護的人了！”
    能被挑選來保護顧忱之的，都是個中好手，偽裝能力也是一流。
    可他們卻被顧蘊寧一眼看穿！
    之前阿藍隻知道顧蘊寧醫術了得，現在看，她的能力遠不止於此。
    聽到別人誇獎妹妹，顧忱之表情驕傲：
    “寧寧就是厲害！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寧寧，你外婆怎麽樣？”
    剛上車坐好，蘇錦書就急切地問道。
    “媽，”顧蘊寧握著母親的手，嚴肅地看著她，“雖然您主修文學，但對生物學應該也有了解，你是雙眼皮，蘇家人都是單眼皮，五官跟你沒有絲毫相似……你就沒懷疑他們根本不是你的父母嗎？”
    蘇錦書愣了下，搖搖頭：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
    “為什麽不可能？”
    “如果我真的不是親生的，那他們為什麽要供我讀書，甚至讀到大學？雖然他們確實不太喜歡我，但因為長相就說不是親生，未免武斷。”
    蘇錦書柔聲安慰女兒：
    “寧寧，媽知道，你是心疼媽媽。但親人之間也是講究緣分的，或許就隻是我跟你外公外婆沒有緣分罷了。”
    她眼底浮現些許惆悵。
    在認識丈夫之前，她經常為父母的冷淡和不公而難過。
    但慢慢的她跳出原生家庭，組建自己的小家，她釋然了不少。
    不是每個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。
    “媽媽有你們，就夠了。”
    顧蘊寧頓時明白了蘇錦書的矛盾心理。
    她愛自己的父母，但又因父母對她的冷漠而痛苦，偏偏蘇家人一直供她讀書，托舉著她，這更讓蘇錦書心中痛苦，卻又不再懷疑自己非親生。
    畢竟，這個年代讓女孩子讀書本就是一種疼愛。
    下了車，顧蘊寧才將自己在蘇家的遭遇說了：
    “媽，我去外婆家，剛開始二姨說我是假的，要報警抓我。後來雖讓我進去，卻讓蘇順誌欺負我。他們就是想吃咱們家絕戶……媽，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嗎？如果是，我們就不進去了！”
    一旁顧硯清聽得麵色鐵青。
    但礙於妻子，他隻是壓下怒火問顧蘊寧是否安好。
    蘇錦書更是震驚，她一下子就落淚了，氣得嘴唇都哆嗦：
    “他們為什麽這麽對你？ 他們憑什麽這麽對你！”
    蘇錦書沒有任何猶豫，說出自己的決定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