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讓進？為什麽？”
    顧蘊寧以為門衛沒聽清，把自己銷售員的身份證明和介紹信都遞過去，重新介紹：
    “我是蘇城研究所的銷售員，想跟你們領導談一下水泵銷售的問題。”
    李所長把水泵送到房子的時候，還順帶將設計圖都交給了她。
    那天吃飯，顧蘊寧特意讓大哥也看了看。
    研究所生產的水泵已經是現在最先進的，其中軸流泵和離心泵各一半，功率又大。
    研究所的生產技術更不用說。
    這裏的工匠都是技術最牛的。
    因此顧蘊寧非常有信心，能將這些水泵賣出去。
    門衛卻挑眉，上下打量顧蘊寧，鄙夷道：
    “我們第一鋼鐵廠有自己的水泵渠道，不是什麽沒名沒姓的研究所就能沾邊的！”
    蘇城的水泵有啥好？
    不等顧蘊寧開口，門衛不耐擺擺手。
    “趕緊走，別在這裏耽誤我們工作，不然我叫保衛科的人來趕你了！”
    顧蘊寧皺眉。
    但進不去門，她也不認識鋼鐵廠的領導，不能幹等著。
    顧蘊寧隻能先離開。
    這時，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過來。
    “剛剛那人是幹嘛的？”
    “劉副廠長！”
    門衛立馬起身，表情討好，“是個蘇城來的銷售員，賣水泵的。”
    劉副廠長頓時沒了關注的想法。
    他還以為是想來運鋼的。
    最近第二鋼鐵廠新換了個廠長，幹勁兒足，貌似人脈還挺廣的，出的鋼材比去年多了兩倍。
    雖然距離一鋼的產能還差上不少，卻也讓一鋼產生些許危機。
    “多觀察，如果又要來運鋼的，手續齊全就讓來找我。 ”
    廠長明年就要退休，總要有人接班，兩個副廠長都在各顯神通。
    至於個賣水泵的，根本就懶得關注。
    顧蘊寧想了下，還是先去第二鋼鐵廠。
    二鋼在城市另一頭，但距離軍區要更近一些，她在那邊看過就可以去找程三炮。
    但這麽遠的距離騎自行車可就太累了，顧蘊寧找了個無人的地方，把吉普車放出來，開車趕過去。
    誰知還未到第二鋼鐵廠，遠遠就聽到“轟”的一聲巨響。
    很快，滾滾濃煙升起，正是二鋼廠的方向！
    出事了！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第二鋼鐵廠
    “水水水！”
    “這邊！”
    灰頭土臉梁國棟指揮著，拿著水桶往火上澆，附近的工人也在用盆和桶接水，但對那熊熊烈火來說，這些隻是杯水車薪，火苗根本不見小。
    必須大量水才行！
    “水泵呢？怎麽還沒拉過來？”
    正喊著，就見技術員匆忙跑來，急得急赤白臉的：“廠長，不行啊，水泵用不了！”
    “怎麽會用不了？”
    梁國棟急得跺腳。
    這火災要是控製不住，能把他們二鋼廠都給燒了。
    梁國棟擦掉臉上的汗，一咬牙“那就把別的區域的水泵給抽過來，必須馬上滅火。”
    “可那樣就停工了，廠長，咱們要爭先，不能讓一鋼再看不起咱們……”
    為了爭先，給二鋼廠爭臉，工人們都連軸轉了三個月。
    馬上過年了卻功虧一簣……
    那太憋屈了！
    “二鋼廠都要燒完了，還爭個屁！”
    梁國棟急得捶在技術員肩上，“快去，讓大家注意安全，人在咱們二鋼廠就在！”
    技術員狠狠擦掉眼淚。
    雖然心中不甘，但也知道不能放任火勢。
    隻能停工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就聽一道喊聲：
    “水泵來了，哪裏接水管？”
    梁國棟等人回頭，就見一個穿著綠軍裝，綁著兩個麻花辮的女孩拉著他們平時用來運料的推車，快步朝著這邊跑過來。
    很陌生的麵孔。
    但她推車上兩台嶄新的水泵！
    技術員幾乎喜極而泣，立馬道：
    “我知道哪裏接水管！”
    梁國棟想說這人陌生，不可輕信，但水泵就在麵前，衡量之下，他也快步跟上去。
    來人正是顧蘊寧。
    這場火讓她心思活絡。
    還有什麽比救火更能體現水泵的價值？
    顧蘊寧當下趁著混亂混進來，找了個角落把水泵拿出來，直接用推車拉過來。
    技術員和顧蘊寧一起，兩人很快便把水泵安裝到位。
    梁國棟則去拉水管。
    電閘拉上，水如同凶猛野獸，“嘩”的轟鳴朝火撲去，晶瑩的水柱直接將火焰壓滅！
    水壓強得超乎想象。
    梁國棟愣了下，繼而驚喜。
    他趕忙轉動出水口，那邊技術員也抱著水管朝火噴，就聽滋滋冒響，很快水汽淹沒了火苗，讓人看不清，但周圍溫度降下來卻非常明顯。
    水泵停下。
    留下的是興高采烈的人們。
    “火滅了！”
    “有救了！”
    因為火勢並未蔓延，所以損失不算很大。
    工人們高興不已，就連身上被水澆濕也顧不上。
    顧蘊寧直接走向梁國棟，提議道；s
    “梁廠長，趕緊讓大家換一身幹爽的衣服，不然著涼就不好了。還有人有燒傷，需要治療。”
    工人們明知道自己用水桶和盆沒有多大作用，可他們卻都不放棄，甚至為了保護國有財產燒傷也在所不惜。
    奉獻的精神讓顧蘊寧敬佩。
    之前她曾看過老報紙，上麵寫為了搶救國有資產有人甚至奉獻出生命，她很是不解。
    可真正參與進來，顧蘊寧卻覺得這個時代的人有種特別的質樸。
    他們吃苦耐勞、真誠勇敢。
    正是因為他們的奉獻，後世才會有那樣好的生活。
    梁國棟也注意到這個情況，趕緊叫人安排大家治療、換衣服：
    “小張，再讓食堂燒兩鍋薑湯，大家都喝一點，預防感冒。”
    “好嘞，梁廠長！”
    風風火火安排好，梁國棟才看向顧蘊寧，眼底帶著懷疑。
    “同誌，你是誰？”
    光顧蘊寧這打扮和長相，絕不是他們二鋼廠的。
    顧蘊寧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：
    “我是蘇南研究所的銷售顧蘊寧，我們研究所最新生產了一批水泵，有幾個規格，其中的軸流泵很適合咱們鋼廠，所以我就拿了樣品過來看看，誰知剛好參與了救火。”
    顧蘊寧看向被撲滅火的廠房，“想來梁廠長也看到我們水泵的品質。”
    梁國棟仔細查看顧蘊寧的身份證明，確定沒問題他眼底的懷疑頓時消散。
    他熱情地跟顧蘊寧握手：
    “原來研究所的銷售員，蘇南研究所我在部隊的時候就聽說過，專門做軍工的，沒想到現在居然做水泵了。你們的水泵是真的不錯！”
    剛剛用的時候，梁國棟就察覺到這水泵水量大，壓力足，比他們現在用的不知道好了多少。
    現在知道是軍工研究所出品，他心思當下就活絡起來。
    “顧同誌，你們研究所這水泵多少錢一台？有沒有更高規格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