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蘊寧收了針，道：
    “‘天要下雨，娘要嫁人’這誰都管不了，但李有才的爹是個英雄，難道所有的親戚都不行？反正給趙春花的工資本就是為了幾個孩子才那麽高，倒不如直接給到孩子身上。”
    顧蘊寧也要當媽媽。
    每當想到孩子出生後的場景，顧蘊寧就滿心歡喜。
    恨不得將所有好的都給孩子，希望孩子健康快樂長大。
    因此，她不能理解趙春花。
    之前趙春花一直一副離不開馬有才的模樣，為了馬有才，四個閨女她根本就不怎麽管，餓不死就行。
    可馬有才剛進去，她又是要送女兒去當童養媳，又是找新男人。
    大家都在勸，如果找了不靠譜的後爹，四個閨女都會遭殃，可趙春花卻一意孤行。
    趙春花或許誰都不愛，隻愛自己，隻想自己能快活。
    這話提醒了胡菜花，“李有才有個妹妹，叫李紅梅，在廢品站工作。她之前結過婚，但嫁的男人不是個東西，喝了酒就打人，李紅梅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被打得流了產、說是子宮壞了，不能生，男人就跟她說離婚了。”
    說著，她皺了眉：
    “但李紅梅跟李有才不知道為啥關係不好，能願意養他的孩子嗎？”
    “先問一下，如果實在不願意也沒辦法。”
    但問就起碼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。
    “行！我去跟你張叔商量下，如果李紅梅願意養，那四個孩子單位會給一定的補貼。”
    如果實在不願意，那隻能另想他法。
    送走了胡菜花，顧蘊寧就跟林歡歡一起去逛街。
    老哥回來後一直沒跟家裏聯係，倒是陸凜經常跟他見麵。
    聽陸凜說老哥穿的棉襖都沒換過，顧蘊寧便想給他買幾身衣服。
    出了正月，天就沒那麽冷了。
    顧蘊寧給買了一個薄棉襖，兩套上衣和外褲，兩雙單鞋，一雙棉鞋，秋衣秋褲各兩套。
    “寧寧，你怎麽一下子買這麽多啊？”
    那麽厚厚一遝布票一下子都用完了！
    林歡歡算是家庭條件不錯的，見顧蘊寧這麽買也有些心疼。
    “嗯，幫一個親戚捎的。”
    顧忱之的身份還在保密，顧蘊寧自然不會說。
    “原來是這樣，我就說凜哥的體格來說衣服有點小。”
    聽她這麽說，顧蘊寧也想起自己也該給陸凜買兩身衣服，而她最近肚子長得很快，衣服也要換了。
    顧蘊寧不缺錢，身上卻沒布票了。
    顧蘊寧想著聽胡菜花他們說這附近有個黑市，便想過去看看。
    但帶著林歡歡肯定是不太方便。
    “歡歡，我還想買點東西，你能不能幫我把東西送回家，然後中午過來找我，咱們一起去飯店吃飯。”
    林歡歡根本沒多想，便痛快答應下來。
    這裏騎車回去也不過二十分鍾，來回也用不上一個小時。
    而寧寧肚子大了，帶著這麽多東西確實不方便。
    “那你別亂跑，等我一會兒過來接你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顧蘊寧一臉乖巧，等林歡歡走了，她直接找了個無人的巷子，把空間內的自行車放出來，直奔黑市。
    這個點兒，顧蘊寧還擔心黑市沒有開。
    結果剛走到胡同，她就看到兩個年輕男人站著在巷子口聊天。
    兩人姿勢看起來很隨意，但顧蘊寧卻注意到他們的眼睛一直看著左右來人。
    這下穩了。
    顧蘊寧來之前圍了個頭巾，她懷孕四個多月，肚子已經能看出來，因此兩個年輕人看了她一眼便沒有管。
    紅袖章就算是來抓黑市，也不會讓個大肚婆來。
    因是白天，黑市的人不算多，但顧蘊寧運氣不錯，還是換到了不少布票，那個中年阿姨穿著不俗，想來家裏條件不錯，顧蘊寧便問還有沒有其他票。
    阿姨猶豫了下，問：
    “除了糧票，你還想要什麽票？”
    有門！
    “我還想要奶粉票。”
    顧蘊寧之前抄黑市的時候有不少細棉布，足夠孩子用了。
    但奶粉卻少。
    之前顧蘊寧有些奶粉，也都給家裏老人補身體了。
    過年的時候，她還給叔公他們寄了不少，並讓他們轉交給牛棚的胡戰和梁育紅。
    顧蘊寧是想母乳喂養的，但肚子裏揣著倆，她也不敢肯定自己奶水就夠吃。
    奶粉必須再囤一些。
    阿姨看了下顧蘊寧的肚子，心中了然。“我隻有三張奶粉票，但你要等我回去取。”這三張奶粉票她本是想要留著自家吃的，但最近似乎有知青回城的苗頭，她想把票賣了，看看能不能買個工作，讓小兒子回來。
    “不知道要多久？”
    顧蘊寧時間不多，不想浪費。
    “很快，我家就不遠，要不你跟我去取一下？ ”
    “也行。”
    布票有了，其他的她暫時也不太需要。
    顧蘊寧騎著自行車，帶著這阿姨來到兩條街外的胡同。
    “同誌，你就在這裏等我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路上已經商量好了價格，女人回去拿了三張奶粉票外，還拿了工業票問顧蘊寧要不要。
    顧蘊寧都要了，一共花了十五塊八毛。
    剛交易完，一輛自行車就停在了二人旁邊。
    一個穿著藏青色呢子外套的短發女人眼光審視地看著顧蘊寧，“你是陸凜的媳婦兒？你來我家幹嘛？ ”
    蔡青青眼底閃過不屑。
    陸凜長得挺好，她表妹之前去找她看上了陸凜，可跟陸凜說話陸凜理都不理，害得她表妹哭鼻子。她跟她男人吹了個枕旁風，今天陸凜就被批評。
    顧蘊寧是肯定來道歉的。
    雖然陸凜已經結婚，但完全可以委婉一點嘛，傷了小姑娘的心，自己也遭罪！
    晚點她就跟表妹說說，陸凜長得好也不過是個副隊長。
    還是要跟她一樣，找個職位高的，才不會受欺負。
    顧蘊寧隻是隨意圍著頭巾，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認識自己的人。
    但顧蘊寧看了一眼， 並不認識。
    而蔡青青的眼神她很不喜歡，因此顧蘊寧隻來了一句：
    “你家住大馬路上啊？”
    “你說什麽！”
    蔡青青愕然！
    她男人可是一鋼廠工會主席，一句話就能讓陸凜挨批評，顧蘊寧怎麽敢的？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我是誰？”
    顧蘊寧翻了個白眼：
    “我管你是誰，聽不懂人話，別浪費我時間。”顧蘊寧票已經收到，抬腳騎著自行車就走。
    蔡青青下意識就去抓顧蘊寧的衣服。
    目光掃過顧蘊寧凸起的小腹，她眼底閃過一抹狠色。
    居然敢對她不敬……
    要是摔一跤，顧蘊寧肚子裏的孩子肯定不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