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振林被楊樹林問到自行車軲轆的去向，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變成絕望。
    他沒有想到楊樹林堂堂一個大隊長竟然不關心自己的安危。
    他也不吭氣，論裝死，他排第二，靠山屯就沒人敢排第一。
    楊樹林見他裝死，繼續逼問：“問你話呢？人家一輛自行車買成挺貴的，你到底給人家扔哪去了？”
    村民們也跟著附和。
    “方振林，你別裝死，大隊長問你話你就趕緊說！”
    “你偷人家東西還有理了？”
    “辦的都是啥事啊你！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麵對村民們的指責。
    方振林越想越覺得生氣。
    他不明白村裏這幫人怎麽就倒戈了呢？
    要知道，他沒偷方振山自行車之前在村裏可是橫著走的。
    誰見了他不打聲招呼，誇他一聲好。
    可現在全變了。
    變得也太快了。
    方振林沒好氣兒地說道：“我吃了！行了吧？”
    “那不行啊！”
    楊樹林斥責他道：“你吃了好使嗎？你吃了也得給我吐出來，那是人家新買的自行車。
    你偷了人家的東西還回來，咱們這事就算了了。
    你要是吃了，那你就隻能照單賠償了。”
    方振林大驚：“我賠償什麽？”
    楊樹林笑了：“賠償人家自行車軲轆的錢啊，賠償什麽？
    你偷了人家的自行車不還回來也就算了，還不賠償。
    你這說的過去嗎？”
    “方振山是我哥，我們倆是一家的，我偷他的自行車能算偷嗎？”
    方母悠悠地說道：“方振林，你別忘了，我們已經分家了。”
    村裏人一聽這話都炸鍋了。
    “對啊，你們都分家了，你還哥長哥短的個什麽勁兒啊！”
    “拿了人家東西不還，你還不賠錢，你腦瓜子有泡？”
    “什麽是拿？他就是偷！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楊樹林擺擺手，製止了村民們的喧鬧，繼續說道：“方振林，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。
    一個是你把車軲轆還回來，這事就算了。
    一個是你把車軲轆的錢賠給你老嬸兒，我也不追究了。”
    方振林問道：“我要兩樣都不做呢？”
    “那就別怪我了，咱們明早派出所走一趟吧。”
    方振林沉默了。
    車軲轆都被他扔河溝子裏了，他怎麽找？
    賠錢，兩個車軲轆市價都要好幾十塊錢。
    方振山買的又是永久牌自行車，他猜測少說也要50塊錢。
    50塊錢，他得掙多長時間工分才能掙得到？
    他當然不想給這個錢。
    就在他權衡利弊的時候，楊樹林又催促道：“好了，你不用想了，不想給錢就跟我去派出所。
    眼瞅著天就要亮了，咱們趕早班車直接去鄉裏派出所吧。”
    說罷，楊樹林拉著他就走。
    方振林看楊樹林來真的，是真慌了，嚷嚷道：“我給！我給！我給錢！”
    “拿來吧。”
    楊樹林一伸手，開口就要八十。
    “八十？！”
    方振林震驚，這比自己預期的還多三十！
    楊樹林是搶錢嗎？
    “你這麽驚訝幹什麽？人家是永久牌的自行車，你把車鏈子啥的都給人家拆了，八十塊錢都是親情價了。
    拿錢吧。”
    方振林氣的直咬牙。
    不給錢就要蹲監獄。
    八十塊錢少說也要在派出所住好幾天。
    弄不好蹲了還要賠償。
    沒辦法，他隻好掏錢。
    拿了錢，楊樹林也沒立刻把村民們解散，看了看已經完成治療的大花說道：“你再給我五塊錢。”
    “你啥意思？”
    “啥啥意思？你把人家狗打壞了不賠錢的嗎？狗也算是人家的財產了，這是狗還活著，狗要是死了，五塊還擋不住呢！”
    “你過分了吧？”
    方振林瞬間紅溫，腎上腺素讓他氣血上湧。
    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。
    村民們看到他反應激烈，全都衝上來擋住了楊樹林。
    “方振林，你還想動手啊？”
    “你要現在動手賠的更多！”
    “欠人家的本來就該還，人家楊隊長有什麽錯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方振林一看，敵眾我寡。
    不給錢，他今天也走不掉了。
    隻能咬著牙掏錢。
    一會兒的功夫八十五塊錢就掏出去了。
    這可是他大半年的工分錢！
    他站在原地看著楊樹林把賠償錢如數交給方母，越想越覺得生氣。
    無處發泄的他拔腿就走。
    想著回家打林慧娟一頓出出氣。
    這個死女人當著全村人的麵抽自己一巴掌，早就該收拾了。
    可是他到了家，發現院子門開著，房門也開著。
    他喊了好幾聲慧娟也沒人應。
    走進屋裏，家跟進賊了一樣，扔的到處都是行李鋪蓋。
    他心說完了，四處找林慧娟的蹤影，卻怎麽找都不見人。
    氣的他在屋裏大發脾氣，對著空氣破口大罵。
    偶然間，他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，拿起來一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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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是林慧娟留下的。
    紙條上寫著：方振林，我走了，別來找我，過兩天咱們倆就離婚。
    “他媽的！”
    方振林把紙條撕了一個細碎！
    一氣之下把家都砸了！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方振山騎著大隊部的倒騎驢一路狂奔往進山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走到半路，終於跟大喜子他們碰上了頭。
    此刻，刀疤已經醒了，給他們的救援難度減少了一點難度。
    隻是他走路挺費勁，得靠兩個人攙扶著。
    方振山注意到刀疤麵色漆黑，腦袋耷拉著，看起來狀態十分不好。
    他停了車，趕緊上前，一個人把刀疤抬上了倒騎驢。
    倒騎驢不大，拉上了人高馬大的刀疤就剩下了一個空位。
    大喜子決定自己跟車走，讓其他人各回各家。
    幾十公裏的路，方振山和大喜子換著騎，等騎到茄子河的時候天都大亮了。
    刀疤的狀態依舊不好。
    大喜子說道：“他這樣耷拉腦袋不行，隻有死人才耷拉腦袋。
    咱們別停了，趕緊去找秦大仙。”
    方振山聽罷，站起來蹬倒騎驢。
    雖然他跟刀疤有些過節，但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隊友，他真不能見死不救。
    到了秦大仙家，秦大仙開門看到刀疤的狀態，嚇了一跳。
    驚呼道：“人都成這樣了，你們怎麽才送過來？
    這是讓黃皮子討封給磨了！快把他放床上，我給他收拾收拾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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