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艦的躍遷引擎在暗月港外圍掀起幽藍色的漣漪，許詩涵隔著舷窗凝視著懸浮在星塵中的金屬堡壘。這座由廢棄星艦殘骸拚接而成的太空站表麵布滿斑駁的能量護盾，無數運輸艇如蚊群般在接駁口穿梭，尾氣劃出的光痕在永夜的宇宙中織成一張破碎的網。
    “檢測到高頻掃描波。”林曉雪的意識體在操作台上方閃爍，數據流化作警戒的紅色線條，“是暗月港的海關係統，他們在確認我們的艦船型號。”
    凱爾斯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頓，全息屏上跳出滾動的警告字符：“登記在案的‘銀翼號’三個月前被標記為‘星盜狩獵目標’，估計是上次在獵戶座懸臂摧毀他們的走私航線結下的梁子。”他轉頭看向許詩涵，“需要啟動擬態偽裝嗎？但偽裝係統的能源隻剩30，之前對抗終焉之卵時損耗太大。”
    “不用。”許詩涵撫摸著光暗雙劍的劍柄，星骸之眼在眉心泛起微光，“既然躲不過，就光明正大地進去。艾琳娜，把貿易許可同步到海關終端——就說我們帶著稀有晶礦來換反物質燃料。”
    “晶礦？可我們根本沒有——”艾琳娜的話被全息屏突然亮起的通訊請求打斷。畫麵中跳出一個戴著機械眼罩的男人，領口處繡著暗月港的標誌——交叉的光刃與齒輪組成的骷髏頭。
    “喲，稀客啊。”男人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，機械眼在掃描許詩涵等人時閃過紅光，“銀翼號的幸存者？我還以為你們早被熵影之主的觸手絞成星塵了。怎麽，這次是來送人頭，還是送寶貝？”
    陳宇的光刃在掌心凝聚出半道虛影，被許詩涵抬手按住。她向前半步，銀色羽翼在艙內投下冷冽的影子：“我們帶了觀測者聖殿的殘片。”這句話讓男人的機械眼猛地收縮，“換你們庫存的a級反物質燃料，另外——”她調出虛擬貨架，“需要三枚量子穩定錨點，還有能屏蔽熵能波動的特殊合金。”
    男人沉默片刻，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笑聲：“觀測者殘片？小姑娘，這謊撒得可不高明。不過...我喜歡你的膽子。”他打了個響指，星艦周圍的掃描波驟然消失，“接駁口坐標已發送，別耍花樣——暗月港的等離子炮，可是連黑洞碎片都能蒸發。”
    當星艦緩緩駛入接駁口時，許詩涵敏銳地注意到通道兩側的炮口正隨著他們的移動調整角度。艙門開啟的瞬間，混雜著機油與鐵鏽味的空氣湧了進來，十幾個戴著能量護腕的星盜早已持槍等候，為首的正是通訊裏的機械眼男人。
    “自我介紹一下，暗月港的三當家，‘鐵眼’洛倫。”男人伸手要握許詩涵的手，卻在觸碰到光暗雙劍的刹那縮回——指尖傳來的時空亂流讓他的機械臂發出刺耳的警報，“有意思...你身上的能量波動，倒真有點觀測者的味道。”他側身讓開，“跟我來，交易在中樞塔進行。”
    穿過狹窄的金屬通道，沿途牆壁上貼滿了懸賞令。許詩涵在一張泛黃的海報前駐足——那是她的畫像，旁邊用猩紅字體寫著“光暗之子，活賞十億星幣”。洛倫注意到她的目光，聳聳肩：“沒辦法，最近上頭突然通緝帶星骸之眼的人，據說...和終焉之卵有關？”
    這句話讓陳宇瞬間繃緊身體，卻被許詩涵用眼神製止。中樞塔的大門在能量波動中開啟，暖黃色的燈光下，擺滿了各種奇珍異寶：破碎的星骸文明核心、會發光的生物晶體，甚至還有半截冰封的熵影觸手。但最引人注目的，是懸浮在中央的玻璃棺——裏麵躺著一個身著觀測者服飾的女性屍體，胸口插著半截斷劍。
    “別緊張，這是上周從隕石帶撈到的‘戰利品’。”洛倫敲了敲玻璃棺，“她身上的符文鎧甲，可是連我的粒子炮都打不穿。說吧，你們帶來的‘觀測者殘片’在哪兒？”
    許詩涵暗自握緊劍柄，星骸之眼突然傳來刺痛——她看到了黑袍人記憶裏的畫麵：同樣的符文鎧甲，同樣的斷劍，隻是棺中的女人，麵容竟與她眉心的星骸之眼投影重合。“殘片在艦船上，需要我們回去取。”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，“但我想先看看你們的反物質燃料——要是摻了雜質，交易免談。”
    洛倫眯起機械眼，突然打了個響指。兩名星盜抬著金屬箱走進來，箱蓋打開的瞬間，幽藍色的反物質火焰躍動起來。“a級純度，沒摻半點星塵。”他指向另一堆泛著銀光的合金，“量子錨點和屏蔽合金也在這兒。不過...我突然想加點利息。”他的機械臂猛地抓住許詩涵的手腕，能量鎖鏈從護腕中射出，“把你身上的星骸之眼交出來，我可以給你們打個折。”
    陳宇的光刃瞬間斬落，卻被洛倫身後的能量護盾彈開。整個中樞塔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，無數星盜從四麵八方湧來，槍口對準了銀翼號眾人。許詩涵看著洛倫眼中閃爍的貪婪，突然笑了——那是一種帶著時空法則的冷冽笑意，讓周圍的星盜們不禁後退半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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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以為...觀測者的力量，是這麽好拿的？”她手腕翻轉，光暗雙劍出鞘的刹那，星骸之眼爆發出璀璨的銀光。洛倫的能量鎖鏈在觸及光芒的瞬間崩解，那些指向他們的槍支突然開始逆向運轉，零件如雪花般散落。
    “見鬼！她是觀測者使徒！”不知誰喊了一聲，星盜們頓時亂作一團。許詩涵趁機拽著洛倫的機械臂，將雙劍抵在他咽喉：“帶我去見你們的老大，否則——”她瞥向玻璃棺，“我不介意讓你的身體，成為下一個展品。”
    洛倫額角滲出冷汗，卻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：“想見我們老大？恐怕...你沒機會了。”他按下藏在袖口的按鈕，中樞塔的天花板轟然打開，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傾瀉而下——那是與終焉之卵同源的熵能波動。
    許詩涵感覺星骸之眼幾乎要爆裂開來，她看到了黑袍人記憶裏的警告：“熵能侵蝕的空間，時間法則會失效！”她立刻展開銀色羽翼，時空紋路在羽翼邊緣瘋狂流轉，試圖構建臨時的防護場域。但暗紫色的能量比想象中更強大，陳宇的光刃在觸及能量束時發出哀鳴，艾琳娜的量子操作台開始冒電火花。
    “詩涵！能量束裏有量子錨點的波動！他們早有準備！”林曉雪的意識體變得模糊，“這是陷阱，他們用熵能模擬觀測者殘片的頻率引我們來——”話未說完，意識體便被能量流衝散。
    許詩涵咬牙切齒，看著洛倫在能量保護罩裏得意的表情，突然想起黑袍人說過的“命運抉擇”。她轉頭看向陳宇，後者正用盡全力支撐著光盾，金色能量已變得微弱：“陳宇，帶艾琳娜和凱爾斯先走！啟動星艦的自爆程序，我來拖住他們！”
    “不可能！我們不會丟下你——”陳宇的話被許詩涵打斷。她將光暗雙劍插入地麵，時空之力如漣漪般擴散，在眾人腳下形成傳送陣：“還記得觀測者聖殿的時間錨點嗎？我能拖延三分鍾，足夠你們離開！”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夥伴，“如果我死了，就去人馬座a尋找第一件聖物——那是我們唯一的希望！”
    傳送陣的光芒亮起的瞬間，許詩涵被暗紫色能量束擊中。她感覺身體仿佛被扔進了熵增的漩渦，細胞在劇烈的能量衝突中顫抖，星骸之眼卻前所未有的清醒——她看到了洛倫身後的陰影裏，站著一個戴著兜帽的人，手中握著與玻璃棺中同款的斷劍。
    “光暗之子，果然來了。”兜帽人的聲音讓許詩涵渾身發冷——那是黑袍人記憶裏，在觀測者聖殿見過的聲音。對方抬手一揮，暗紫色能量化作觸手纏住她的四肢，“終焉之卵的孵化需要祭品，而你...是最完美的容器。”
    許詩涵強撐著抬頭，看到兜帽人掀開兜帽的瞬間，瞳孔驟縮——那張臉，竟與玻璃棺中的觀測者女性一模一樣，隻是左眼處嵌著一枚暗紫色的熵能核心。“你是誰？為什麽會有觀測者的外貌？”
    “我？”女人輕笑，斷劍抵住許詩涵的眉心，“我是觀測者文明的叛徒，也是熵影之主的使者。當年，我親手殺死了所有試圖阻止終焉之卵的同伴，包括...”她指向玻璃棺，“我的孿生妹妹。”
    許詩涵的星骸之眼突然閃過無數畫麵：黑袍人臨終前將斷劍刺入自己胸口，觀測者們在命運織機前痛哭，還有眼前這個女人，在時空裂縫中與熵影之主簽訂契約的場景。“原來...黑袍人是你的妹妹，你為了獲得永恒的生命，背叛了整個文明！”
    “永恒的生命？”女人不屑地冷笑，斷劍上的熵能開始滲入許詩涵體內，“我要的，是成為新宇宙的造物主。而你體內的光暗之力，正是打開終焉之卵的鑰匙。看著吧，當你的意識被熵能吞噬，第一個孵化的終焉之卵，就會以你的形態降臨——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星艦自爆的光芒從接駁口傳來。許詩涵趁機凝聚最後的時空之力，在女人胸前撕開一道裂縫：“你以為...我會讓你得逞？”她的身體開始透明，星骸之眼卻化作璀璨的光核，“觀測者的聖物，永遠不會屬於黑暗！”
    時空之力與熵能在中樞塔內劇烈碰撞，許詩涵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分裂——一部分被熵能拖向混沌，另一部分卻與黑袍人的記憶產生共鳴。在意識的深處，她看到了命運織機的全貌，七件聖物的位置在星圖上依次亮起，而第一件聖物的光芒，正從人馬座a的黑洞引力範圍內傳來。
    “記住...聖物的力量，藏在時空的褶皺裏...”黑袍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，許詩涵拚盡全力將這句話通過量子波動傳出，然後任由自己的身體化作光粒，融入暗紫色的能量風暴。
    當陳宇在星艦殘骸中醒來時，暗月港已化作一片廢墟。艾琳娜渾身是血地抱著數據終端，凱爾斯正在修複受損的量子網絡，而許詩涵的光暗雙劍，正插在距離他們百米外的金屬殘骸上，劍柄處纏繞著尚未消散的時空紋路。
    “詩涵...她沒回來。”艾琳娜的聲音帶著哭腔，全息屏上跳出許詩涵最後傳來的信息，“她說...讓我們去人馬座a，尋找第一件聖物‘時空之鏡’。還有...”她哽咽著，“她說，不要相信任何擁有觀測者外貌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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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陳宇握緊光刃，金色能量在廢墟上空爆發出耀眼的光芒。他抬頭看向人馬座的方向，那裏的星塵正在被黑洞的引力扭曲成詭異的漩渦，卻有一道微弱的銀光，在漩渦中心若隱若現。
    “準備躍遷引擎。”他的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冰冷，“不管前方是黑洞還是深淵，我們都要把她找回來——哪怕，是去時空的盡頭。”
    星艦的引擎再次啟動，拖著殘破的艦體駛向人馬座。而在暗月港的廢墟深處，那具戴著熵能核心的觀測者屍體突然睜開眼睛，斷劍上的暗紫色光芒愈發濃烈。她抬手望向星艦離去的方向，嘴角勾起殘忍的笑容——在她掌心，一顆閃爍著光暗雙色的晶體正在成型，那是許詩涵殘留的意識碎片，也是打開終焉之卵的最後一把鑰匙。
    宇宙的黑暗中，熵影之主的低語隨著星塵蔓延：“光暗之子的靈魂，終將成為混沌的養料。當七件聖物齊聚之時，便是舊宇宙的終焉...與新黑暗的誕生。”
    而在時空的褶皺裏，許詩涵的意識正順著量子流漂浮。她能感覺到聖物的呼喚，也能聽見夥伴們的心跳——那是支撐她在混沌中堅持的微光。她知道，這場關於命運的賭局，才剛剛開始。下一站，人馬座a，時空之鏡的所在之處，等待著她的，將是比熵能更可怕的挑戰——以及，關於觀測者文明滅亡的終極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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