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2章 夜半敲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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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門聲撞得我太陽穴突突跳。
王警官按在槍套上的手指突然收緊,警徽在暖光下泛著冷白的光;李大山的獵槍筒子蹭過門框,發出細碎的刮擦聲;趙阿姨搭在我後頸的手燙得像塊炭,隔著布料都能烙出紅印子。
"小涵...開門。"那聲音又響了一遍,尾音像被風揉碎的棉絮,裹著鬆針的腥氣從門縫鑽進來。
我喉嚨發緊,突然想起爸爸說過的話——他上個月在墳地遇見灰影時,那東西也是這麽喚他的小名,尾音帶著民國時的軟腔。
村長的影子在地上晃成一團,他踮著腳從門縫往外瞧,後頸的汗把灰布衫洇出個深圓。"是陳三手下那倆混球。"他壓低聲音,鐵鍬把在掌心攥出個白印子,"左邊那個胳膊上紋著蠍子,前兒還在村頭搶過劉老漢的雞蛋。"
王警官的拇指慢慢摳開槍套搭扣,金屬摩擦聲細得像針。
我盯著他警服第二顆紐扣,那是他緊張時會無意識摩挲的位置——此刻紐扣正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跳動,頻率快得像敲鼓。
"當啷"一聲,是李大山的獵槍保險打開了。
他半蹲著,槍口斜斜對著門,眼角的皺紋裏凝著汗:"我數到三,要是不對勁兒就——"
"開門行不?"門外響起粗啞的笑,帶著股酒氣,"兄弟倆追兔子迷了道,討碗熱水喝。"
村長的手懸在門閂上,猶豫了兩秒,突然"哢嗒"一聲拉開門。
穿堂風灌進來,吹得灶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,照見兩個男人的影子——左邊那個敞著懷,露出半條青黑的蠍子尾巴;右邊那個縮著脖子,帽簷壓得低低的,下巴上有道刀疤。
"喝吧。"村長抄起灶上的陶壺,往碗裏倒了半杯,水溫得剛好,"喝完趕緊走,後山夜裏有狼。"
刀疤男接碗時,我瞥見他袖口露出截紅繩——和陳三前兒在村頭炫耀的"仙姑賜福"紅繩一模一樣。
王警官的警棍在腰間撞出輕響,一下,兩下,第三下時,刀疤男突然抬眼,目光掃過八仙桌上李大山剛放下的玉佩。
那玉佩在暖光裏泛著幽白,像塊凍住的月光。
刀疤男的喉結動了動,手指下意識往懷裏摸——我這才注意到他腰間鼓著塊,分明是把短刀。
"謝了。"蠍子男仰頭灌完水,碗底重重磕在桌上,"那啥...聽說村東頭老槐樹底下有寶貝?"他斜眼瞥向李大山,"叔,您挖紅薯時沒碰著啥?"
李大山的指節捏得發白,獵槍筒子在地上劃出道淺痕:"我挖了三十年紅薯,就碰著過蛇。"
"那可怪了。"刀疤男突然笑了,指尖敲了敲玉佩,"我們仙姑說,寶貝該現世了。"他的指甲縫裏沾著黑泥,和老槐樹下新翻的土一個顏色,"要不...您讓我們幫著找找?"
"找個屁!"村長抄起鐵鍬橫在身前,"滾!再賴著我喊人了!"
窗外突然傳來"哢嚓"一聲,像是鬆枝被踩斷。
蠍子男猛地起身,短刀"唰"地拔出來;刀疤男撲向八仙桌,手剛碰到玉佩,王警官的槍已經頂上他後頸。
"都別動!"王警官的聲音像塊冰,"襲警加私藏管製刀具,夠你們蹲十年。"
刀疤男的汗滴在玉佩上,暈開個水痕。
蠍子男的刀尖離我喉嚨還有三寸,李大山的獵槍已經頂住他腰眼:"我這槍裏裝的是鐵砂,打穿你腸子夠夠的。"
"跑!"刀疤男突然嘶吼,撞開王警官往門外衝。
蠍子男反手一推,我被撞得踉蹌,後腦勺磕在桌角上——劇痛中,我看見窗外閃過幾道黑影,舉著電筒,光束像蛇信子似的掃過窗紙。
"砰!"門被撞得晃了晃。
村長趕緊閂上門閂,張老師把小林護在身後,用發抖的手扯過圍巾蓋住他腿上的傷;趙阿姨攥緊我的手腕,燙得我眼淚直掉;馬大姐縮在牆角,把花布包死死抱在懷裏,布角露出半截紅繩。
"爹!"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村長兒子小柱撞開院門衝進來,校服領子被扯得歪歪扭扭,"村西頭來了輛麵包車!
下來七八個人,手裏都拿著鐵棍,見人就問"臧家那丫頭在哪"!"
王警官的槍還指著門,槍口微微發顫:"他們怎麽知道小涵在這兒?"
"玉佩。"趙阿姨突然開口,她掌心的溫度高得燙手,"那東西能引...引著他們找過來。"她掀開花布包,裏麵躺著塊和李大山手裏一模一樣的玉佩,"我今早去老井邊洗衣服,在井沿上撿的。"
月光透過窗紙漏進來,照見兩塊玉佩上的殘梅紋路——竟是能嚴絲合縫拚在一起的。
"得把它們分開。"李大山的聲音像塊磨鈍的刀,"當年老輩人說,殘梅合璧,冤魂索命。"
"那我們..."張老師的圍巾滑下來,後頸的白疤在月光下像道閃電,"該怎麽辦?"
小柱扒著窗戶往外看,光束越來越近,照得院牆上的影子晃成一片:"他們到村東頭了!"
王警官把槍插回槍套,扯下警徽別在我衣領上:"小涵跟我走,引開他們;老張帶小林去劉老漢的古宅,那兒地道多;李叔和村長守著玉佩,趙嬸...您幫馬大姐把另半塊玉佩藏到老井裏。"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我們每一個人,"半小時後在土地廟碰頭,不管有沒有找到人,都別多留。"
"那陳三呢?"我摸著衣領上的警徽,金屬涼意透過衣服滲進皮膚。
"陳三隻是棋子。"王警官拉開門,冷風灌進來,卷走灶台上的火星,"真正要找你的...是井裏的那個。"
院外傳來鐵棍敲在青石板上的脆響,"嗒,嗒,嗒",像極了當年女鬼跳井前,腳鏈撞在井沿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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