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詭異血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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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大山的話像根細針,正一下下挑著我後頸的神經。
    夜風卷著鬆針從老楊樹枝椏間漏下來,掃過我手背趙阿姨那姑娘抓出的青痕,疼得我打了個寒顫。
    "去老井。"
    我聽見自己喉嚨發緊的聲音。
    這句話像塊石子投進靜潭,張老師立刻合上筆記本,鋼筆在指節間轉了半圈別進領口,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反常——那是她查資料查到關鍵處才會有的光;韓立抖了抖道袍,拂塵尖兒的火星子"劈啪"炸響,順手從腰間解下捆符紙的紅繩,三兩下編成個簡易繩套;趙阿姨把散在地上的艾草重新編成小捆,別在腰側時指尖蹭過我手背的傷痕,輕聲說:"別怕,艾草味重,邪祟不敢近。"李大山搓了搓褲腿上的汗,布鞋在地上蹭出兩道白印子,"跟我走,抄後山小路快些。"他轉身時帶起的風裏,飄來股山貨擔子上常有的鬆脂味。
    我們沿著田埂往村西頭走。
    月亮剛爬上東山,把人影拉得老長,李大山的影子像根歪歪扭扭的竹竿,掃過田壟裏蔫了的玉米稈。
    趙阿姨的竹籃磕著我的腿,艾草葉子掃過腳踝,涼絲絲的。
    張老師走在最前麵,背包帶子斷了她就用胳膊肘夾著,筆記本角被揉皺的紙頁在風裏撲棱,"同批工匠"那行字時隱時現——林婉兒的祠堂、清源觀的梁架,還有這口老井,說不定都串在同根線上。
    "到了。"李大山突然停住腳。
    我抬頭,老井的井欄在月光下泛著青灰,像塊浸了水的石頭。
    井邊散著些枯枝敗葉,青苔順著石縫爬到井沿,我伸手摸了把,濕滑得能攥出水來。
    風從井裏往上躥,帶著股腐水混著泥腥的氣味,直往鼻子裏鑽——這井不該是幹的嗎?
    李大山說最近幾晚突然幹涸,可現在井裏分明有潮氣。
    韓立走到井邊,道袍下擺被風掀起,他蹲下身用拂塵尖兒撥了撥井沿的青苔,"有怨氣。"他聲音很低,"和清源觀那股子腐葉味像,又多了股子...水鏽味。"趙阿姨把艾草捆往井邊一放,枯枝"哢"地斷了根,"我閨女掉河那年,我在井邊洗尿布,也聞著這味兒。"她鬢角的白發被風吹得亂飛,眼睛卻盯著井底,"當時我蹲這兒搓尿布,聽見井裏有人唱"月子彎,月子涼,小郎送我到井旁"——和李大山說的,和林婉兒投井前唱的,一模一樣。"
    張老師的鋼筆尖兒敲了敲筆記本,"林婉兒的絕筆信裏提過,她常來老井打水。"她蹲下來,手電筒光往井裏照——井底黑黢黢的,可就在光斑邊緣,有團淡青色的光在晃,像螢火蟲聚成的球,"那是...?"
    "我下去。"韓立已經把繩索係在腰間,道袍前襟沾著清源觀帶出來的黑泥,"靈珠在小臧身上,你們在上麵接應。"他衝我點頭,繩索在井沿磨出"吱呀"聲,"要是有動靜,拉繩三短一長。"
    我攥緊繩索,掌心沁出的汗把麻繩浸得發潮。
    韓立的影子慢慢往下縮,手電筒光在井壁上晃,照出些模糊的刻痕——像是人名,又像是符咒。"到井底了。"他的聲音悶悶的,"光...是從石頭縫裏透出來的。"接著是石子滾落的"叮叮"聲,"石頭...不對,這石頭在滲東西,黏糊糊的..."
    突然,井底傳來聲尖叫。
    那聲音像被泡在水裏的破鑼,又啞又刺,我手一抖,繩索差點從指縫滑出去。
    趙阿姨的艾草捆"啪"地掉在地上,她撲過來攥住我另一隻手,指甲掐進我虎口;李大山踉蹌著撞在井欄上,"咚"的一聲,驚得樹上的夜鴉撲棱棱亂飛;張老師的手電筒掉在地上,光圈在井邊亂晃,照見井沿青苔裏有個淺淺的鞋印——是繡花鞋的,鞋尖還沾著泥。
    "快拉我上去!"韓立的聲音帶著顫,繩索突然繃得筆直,我和趙阿姨、李大山拚了命往回拽,麻繩勒得手掌生疼。
    井裏的風突然變了方向,往井下灌,吹得我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。
    那團青光"刷"地竄上來,擦著我耳朵飛過,我聞到股熟悉的甜腥——是林婉兒投井前,玉佩發燙時的味道。
    繩索"哢"地繃緊,韓立的道袍角先露出井沿,接著是沾著黑泥的手,然後是蒼白的臉。
    他的道袍前襟撕開道口子,露出裏麵的汗衫,汗衫上有五道青紫色的抓痕,和趙阿姨手腕上的一模一樣。
    月光照在他臉上,我看見他瞳孔縮成針尖大,盯著我身後的方向。
    我剛要回頭,井裏又傳來那聲小調,"月子彎,月子涼,小郎送我到井旁——"這次比任何時候都清晰,像有人貼在我耳邊唱。
    趙阿姨的艾草捆在地上滾了兩滾,停在井沿邊,斷了的枝椏正指著井底。
    那裏的青光還在晃,可這次我看清了,那光裏裹著條麻花辮,發梢滴著水,正隨著小調的節奏,一下一下,往井外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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